妖世浮生錄 - 終章百年後

很多年後，當人們談論起那位同時馴服劍仙與狼王的傳奇狼后時，總會爭論不休——

有人說她貪心，有人罵她悖德。

唯有青雲山巔的劍痕與狼嚎谷的抓痕知道：

那晚的月光下，曾有個姑娘同時握緊兩隻手，哽咽著說——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1JH1FVsQ

「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們。」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CKBfW2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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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過去，人界仍流傳著一段關於「狼嚎谷三生契」的傳說——

傳聞有一位狼妖、一位狼王、以及人族皇子，同時締結下曠古未有的「雙生三契」，共修一生、共度天劫。

故事流傳至今早已成為茶館說書人最愛渲染的「妖界禁忌戀」，熱鬧又荒唐。

而就在一處人類小鎮外，三道身影路過樹蔭古道，聽見說書人口沫橫飛地大談這段「妖王修士共侍一妻」的奇譚——

青衣斂袖的女子眉目清麗，身段婀娜，一身青旗袍輕飄飄落地。

她唇角一勾，冷嗤一聲：「呵……三生契？這種事竟也能當傳奇講千年，倒也滑稽。」

她是萬蛇淵霸主——霓流歌。

肩上的赤狐靈毛色鮮紅，乖巧蜷伏，像是永遠的記憶寄託。

身旁一名穿黑西裝、額前垂髮略顯頑劣的少年也笑了，手裡轉著打火機，懶懶回道：

「哈哈～這話也只有流歌大人說得出口，您才是真正的癡情榜樣呀～千年過了，還養著那隻狐狸的殘魂。」

此人正是她的妖僕——黑貓妖陸毅恆，外表十七八歲，實則壽逾五百，最擅幻術與情報。

白衣青年踏著雲履從後緩步而來，身材挺拔，神色安寧，目光望向街角那張畫著三生契的繪卷，悠悠歎道：

「唉……萬載歲月，人界變化萬千，現在竟流行穿這種叫『西裝』的玩意兒……倒也挺合你。」

他是霓流歌的藥師與師父——萬年白虎精白敖，曾為萬蛇淵守護者，如今亦是人界稀有的「活化石」。

三妖佇足在斜陽下，望著故事流轉為傳說，傳說褪色成童話。

——他們皆未老，卻目睹了一個又一個傳奇的落幕與更替。

「妖與人……都講忠誠，呵……那斯倒真是打破了常理。」霓流歌輕聲呢喃。

那是她從未能親手復仇的人族皇帝的後代。

而那位敢與兩族簽下三生契的女子，名為——郭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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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了。

江雲霨終於擁有了真正的身體——不是由精密符文構築的傀儡，而是血肉、骨骼與靈魂契合而成的完整軀殼。

是嵩闕親手修補、親手守護了五百年的成果。

但當江雲霨第一次「親自」呼吸到高山稀薄的空氣時，她竟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排斥感。

四肢彷彿不是自己的，她甚至站都站不穩，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般跌跌撞撞，才走兩步就一頭栽進冷雪裡。

「江大俠？」

嵩闕第一時間扶起她，他的手穿過她微顫的指尖，掌心傳來確實的溫度。

她的傷口因跌倒而裂開，但血還未滴落，皮膚就已自行癒合。那是他設計的自癒機制——既是妖火滋養、亦是靈體護持。

「……這真的，是我自己的身體嗎？」

江雲霨喃喃問，聲音裡沒有驚恐，只有陌生與冷靜得過頭的好奇。

她低頭看著自己手掌，那根骨節分明、靜脈浮動的手指在顫抖，但不再是鍍銀鍊結、也不再是中空機構。

她伸出手指，輕輕按向自己的胸口，心臟正在跳動。

——她下意識地想拆開來看看。

這不是想自殘，也不是厭惡。

而是五百年用傀儡之身生活下來的慣性。

她太習慣調整、拆解、維護那些冰冷精密的零件。當現在的血肉無法像機關一樣任她維護時，她反而感到失控與不安。

「會流血，也還能使用紫府妖火，嗅覺、觸覺、生理機能全部都與常人無異。」

嵩闕平靜地解說，一如當年他逐步打造那具傀儡時的語氣。

但眼神卻藏不住悸動。

他等了五百年。

終於，她第一次用真正的喉嚨對他說話。

不是靈音共振、不是符文指令，是她自己……用氣息與聲音親口喊了他一聲「大妖怪」。

那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這五百年苦心設計的每一個齒輪、每一個禁術、每一頁靈藥手記，全都值了。

「大妖怪～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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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霨頂著那張五百年不變的瘋批笑臉，指尖還沾著剛才拆解法陣的硃砂，在嵩闕的紫袍上留下幾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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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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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闕垂眸看著衣擺的印子，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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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來，這女人依舊是那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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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到一半會突然踹他椅子；

辯論不過就偷藏他的工具；

甚至在他閉關時，用妖火在石壁上刻滿罵他的話。

他們之間，像是兩顆孤獨的星辰，在漫長光年裡偶然並軌。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2G9r3v0V

「要不要出門？」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2s2EEJ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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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五百零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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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江雲霨頭也不抬，爪子飛快地在機關圖上標註，「等我搞完這個齒輪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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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闕抱臂倚門，看著她髮梢沾到的機油滴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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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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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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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還未散盡，山間的青石小徑上便傳來木門推開的吱呀聲。

「若懷，水開了。」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GEijh0YF

葉如雲挽著袖子，指尖輕點茶壺。壺嘴立刻飄起一縷白煙，氤氳著龍井的清香。

薛若懷從後廚轉出來。他隨手抓了塊桂花糕塞進葉如雲嘴裡，笑道：「嚐嚐，按你五百年前喜歡的甜度調的。」

茶寮的招牌在風中輕晃，上頭「雲懷茶館」四個字已有些褪色。

偶有山客路過，總當他們是兄弟——

客人不會知道，當暮色染紅山巔，最後一盞燈熄滅後……

薛若懷的爪子會勾破葉如雲後背的衣衫，在舊傷疤上覆蓋新的紅痕；葉如雲會把臉埋進那對赤紅的狐耳間，嗅著五百年前皇城古老龍涎香的氣息。

那些轟轟烈烈的過往啊——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r947nByo

什麼王族與俠客的禁忌之戀。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LBmf8QR3

都不及此刻爐上煨著的一壺蜂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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