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155）什麼狗屁天規

「什麼狗屁天規！還要斷尾才能飛昇？」

郭寧荷一腳踹翻仙界使者的雲案，青瞳豎成細線，狼爪「唰」地亮出。她的人形明明纖細，此刻卻氣勢洶洶，彷彿隨時要撲上去撕碎對方的喉嚨。

翎岳站在她身後，沒阻止她，只是嘴角含笑，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炸毛的尾巴上——他的寧寧，連為他發火的模樣都這麼可愛。

「走吧。」

她突然轉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成女體型的她力氣大得驚人，拽著千年狼王瀟灑離場。

「這種破仙界，不待也罷！」

翎岳任由她拉著，妖紋在袖中隱隱發燙。

她不知道——

他過不去的從來不是天劫，而是情劫。

每當夜半她無意識蹭進他懷裡，卻在醒來後故作疏離時……

每當她為他熬藥煮膳，眼神卻平靜得像在完成任務時……

甚至方才，她為他怒斥仙使，卻仍不敢與他十指相扣時……

——反噬之痛便如萬蟻噬心。

但他只是笑著說：「嗯，仙界規矩多。」

另一邊，青雲山巔雷雲密佈。

薛臨的化神劫已持續三日，劍心插在陣眼，劍身爬滿裂痕。

「咳……！」

他單膝跪地，嘔出一口鮮血。心魔幻境裡，郭寧荷一次次推開他，轉身走向銀髮狼王。最可怕的是——

「這不是幻覺。」

他慘笑著擦去嘴角血跡。

若她此生都不願接受他的心意，這心魔劫……他永遠渡不過。

——————

狼嚎谷的雪下得比往年更猛。

薛臨蜷縮在當年與寧荷分別的山崖邊，劍心斜插在雪中，劍身黯淡無光。二十八歲的他，本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如今卻披著破舊的斗篷，指節間纏繞著繃帶，髮間甚至摻了幾縷刺眼的白——那是強行突破化神失敗的反噬。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04GJz8jZ

多可笑啊。

五年前，他自信滿滿地說要「修到讓姊姊不得不接受」，如今卻連御劍都勉強。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伴隨著積雪被踩碎的細響。薛臨渾身僵硬，下意識把臉埋得更低——他聞到那股熟悉的，帶著松針與藥草香的氣息。

「殿下……？是您嗎？」

寧荷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走一隻受傷的鳥。

薛臨終究沒敢抬頭。

「嗯…姊姊….」

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手指無意識地抓緊斗篷邊緣。那隻溫暖的手卻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拒絕。

「怎麼了……誰欺負您了？」寧荷蹲下來，青瞳在雪光中亮得驚人，「我去幫您出氣。」

薛臨終於抬頭，對上那雙五年未見的眼睛。

——他的大姊姊一點都沒變。

狼耳依舊雪白，眉目依舊英氣。

而他呢？失敗的修士，落魄的王爺，連承諾都兌現不了的……

「沒人欺負我。」他苦笑著抽回手，「是我自己…太沒用了。」

寧荷的尾巴突然炸毛。

她一把掀開他的斗篷，指尖觸到他發間的白，聲音頓時哽住：「你…你怎麼……」

薛臨別過臉。

他沒說這五年如何日夜不休地修煉，沒說心魔劫裡多少次看見她嫁作狼婦的幻象，更沒說化神失敗那日，他吐著血還死死攥著要送她的玉簪。

「姊姊。」他突然開口，「翎岳…對妳好嗎？」

寧荷愣住：「嗯…」

「那就好。」薛臨打斷她，站起身拍拍雪，「我來赴約，只是…想看看妳過得好。」

他轉身去拔劍，卻被寧荷從背後抱住。

她的臉埋在他脊背，聲音悶悶的：「說好的『變得更強』呢？說好的『每天渡靈力』呢？」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1EeADd2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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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臨僵在原地。

「不是說……要變成……讓我不得不接受的樣子嗎？」

寧荷的雙臂緊緊環著薛臨的腰，力道大得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她的狼耳豎得筆直，眼裡閃著倔強的光，彷彿要用眼神把他釘在原地。

薛臨被她抱得踉蹌了幾步，最終還是穩住身子，緩緩回抱住她。他的手臂收得很緊，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頂，呼吸間盡是她髮絲間熟悉的松木香。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R3r9d3uJ

「姊姊……」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

「到底怎麼了……」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Q9ZVHyuO

寧荷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Jp1bzzVG

薛臨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終於低聲坦白：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f2DzXusn

「我原是想……來這裡跟妳告別……想著祝你們百年好合……我就不來打擾了……」

他說得艱難，每個字都像是從心口硬生生挖出來的，帶著血淋淋的痛楚。

「啊？我跟首領都還沒……」寧荷猛地抬頭，一臉莫名其妙。

薛臨的身體僵住了。

「嗯……？還沒？姊姊還沒嫁他…？」

他小心翼翼地問，心跳突然加速，像是黑暗中突然看到一線曙光。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AOYDUwoi

「嗯……怎麼？我雖然還是他的……他的未婚妻啦……」寧荷撇撇嘴，尾巴不自覺地搖了搖，「但成親什麼的……哪有那麼快……」

——轟！

薛臨的腦海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lLD0EBjD

他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像是被點燃的星辰，連那幾縷白髮都似乎沒那麼刺眼了。 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GrrE49lb

「姊姊……我以為……」他的聲音哽了一下，「你們已經……才胡思亂想……渡不了劫數……」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mU6ttE5k

寧荷的瞳孔驟然收縮。

薛臨變成這樣……是因為她？

因為他以為……她已經嫁給翎岳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對薛臨而言……竟然重要到這種地步。

重要到讓他道心崩潰，重要到讓他化神失敗，重要到……他連赴十年之約，都只敢偷偷看她一眼，然後就想黯然離場。

她突然想起這五年來，薛臨的信總是避談感情，只問她狩獵可順利、妖力可穩固。原來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敢問。

「我……」

她的喉嚨發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該推開他，還是該……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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