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107）她已經死了嗎

冰冷的湖水漫過耳尖，郭寧荷緩緩放鬆四肢，任由身體下沉。

就這樣吧……

讓水帶走這具扭曲的軀殼……

水光在眼前晃動，意識逐漸模糊時——

「嘩啦！」

一隻有力的爪子猛地將她拽出水面！

「寧寧！妳差點淹死知不知道！」

瓏玄渾身濕透，金褐色的毛髮黏在臉上，卻還得意洋洋地甩了甩頭：

「還好我發現，不然妳就命喪黃泉啦。」

他歪頭補了句：「這成語用得對嗎？」

被捧在狼爪裡的郭寧荷：「……」

我是想自殺啊……

她生無可戀地點了點頭，狼耳無力地耷拉着。

回程路上，瓏玄堅持用「叼幼崽」的方式把她拎回巢穴。

路過狩獵場：年輕公狼們竊笑：「瓏玄哥又撿小孩啦？」

經過長老區：老狼瞇眼：「這丫頭怎麼老是濕答答的？」

抵達窩棚：翎岳正巧撞見：「汝又去湖裏睡覺？」

郭寧荷被放在乾草堆上，三雙狼眼直勾勾盯着她。

為什麼連死都這麼難……

她默默把臉埋進前爪，卻聽到翎岳突然說：

「明日開始——」

「吾教汝游泳。」

郭寧荷：「？？？」

【皇城】

『查到了，主人。』劍心的傳音如冰刃劃破寂靜，『可還記得後山實戰時，那些本該氣絕的大妖為何突然「死而復生」？』

「自然記得...」薛臨握緊的拳頭在袖中顫抖，「莫非...？」

『當時我便察覺妖血有異。』劍心聲音凝著霜氣，『那日寧荷姑娘狼化時，她體內流淌的...正是與那些復甦妖怪相同的穢血。』

薛臨壓抑著怒氣：「你的意思是...」他盯著自己顫抖的指尖，「她作為人的血脈...」

『就像被墨染透的雪綢。』劍心的傳音罕見地帶了絲嘆息，『縱然能幻化人形，五臟六腑早被妖血浸透..』

他指節泛白：「難道她……再也無法恢復成人？」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HCsD5xgO

『形貌或許可以，但本質上——』劍心頓了頓，『她已與妖怪無異。』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cmICgSNO

「砰！」薛臨一拳砸在案上，硯臺翻倒，墨漬潑灑如血。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QJHxB1uq

「一個捉妖師……被迫淪為妖怪？」他眸中卻燃著從未有過的暴怒，「好個諸心之策……」

劍心沉默一瞬。

『當務之急是找出源頭。』劍心頓了頓，『建議請若懷親王協助。千年大妖的嗅覺，應該能追蹤到——』

「……那天在狼嚎谷，你沒感知到異常？」薛臨狠狠抹了把臉。

『群狼共修的氣息如同沸鼎。』劍心無奈的說，『但這隻獨行的惡狼，偏生懂得如何將自己的氣味藏在同類的腥臊裡。』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j3S5plZd

少年深吸一口氣，驟然起身。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kLVvN1rp

「來人！」他扯下腰間龍紋玉牌，嗓音沉如鐵石，「備馬——我要親自見皇伯父。」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xXcVCpCd

【若懷親王府】

王府內的青燈幽幽閃爍，映照著薛岸那張冷峻的臉。他靜立於觀星臺前，指尖輕撫過一隻停駐的烏鴉，神情莫測。

「皇伯父。」薛臨踏入內室，聲音低沉，再不復往日的輕快，取而代之的是壓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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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岸緩緩轉身，金褐色的狐瞳在暗處微閃，雖是半妖，他卻極少顯露妖相，此刻仍維持著人形，唯有眼底那抹異光透露著非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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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淡聲問，嗓音如冷泉滑過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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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臨沒有廢話，直接拔出劍心。劍身嗡鳴，泛起血色靈光，一縷妖血被逼出，凝成暗紅色的光點，懸浮於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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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用狐族的追蹤術，找出這妖血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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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岸眸光一凝，鼻尖微動，下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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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一對赤紅的狐耳驟然自他髮間豎起，毛尖輕顫，靈敏地捕捉著氣息的流向。他的瞳孔收縮成細線，妖力流轉間，已將那縷妖血的氣味刻入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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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息，狐耳便隱去，他恢復如常，唯獨眼底寒芒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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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他嗓音低沉，「這妖……不在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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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岸緩緩抬眸，一字一頓：「狼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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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嚎谷！？」薛臨瞳孔驟縮，臉色瞬間煞白，「那寧荷姑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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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荷？」薛岸狐瞳猛然一凜，厲聲打斷，「殿下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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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薛臨曾親自向虎山交代——郭寧荷，那位年僅二十便名震天下的最強捉妖師，在追捕狼妖時不幸遇害，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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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她竟在狼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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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臨喉結滾動，終於低聲道：「……抱歉，皇伯父，我騙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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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荷姑娘她……沒死。」他嗓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但她……和您一樣，被迫成了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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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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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赤色狐尾「唰」地炸開，如怒焰般豎起！他的金瞳燃起冰冷的怒火，指尖妖力不受控制地撕裂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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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誰都清楚——被迫成為半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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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不能寐、憎惡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連呼吸都像是罪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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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薛岸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現在就去狼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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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臨毫不遲疑，劍心錚鳴出鞘，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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