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星閃爍而深不見盡頭的深空中,一架接一架的皓星制式攻擊機從擾動的空間波動中,如流星般脫出曲速出現在帝國艦隊的上方。他們組成了整齊的編隊,向著帝國艦列俯衝而去。
掛於機腹的等離子魚雷泛著幽幽的淡藍色光芒,透明的彈頭內隱約可見游離的電弧。這表明,魚雷內的氫等離子束已經處於可以發射的預熱狀態。
在倫納德的通訊接入帝國軍旗艦的一瞬間,魚雷被投向了帝國的戰列艦編隊。本體只有微弱動力的魚雷在攻擊機速度帶來的慣性下,以肉眼能見,戰艦卻無法閃避的速度在空中劃出藍色的軌跡。
此刻的世界仿似定格一般。
艦橋上,帝國艦隊的指揮官怒憤地質問著倫納德,在通訊接通的瞬間他甚至連敬禮的閒暇都沒有。語句之間當然也沒有外交禮儀的客套,只有雙拳緊握,努力保持立正姿態的咆哮。
在他旁邊的艦長目眥盡裂地催促著部下。大副正焦燥而無謂地對著戰鬥姿態的轉換鍵狂按,然而艦橋除除下降的速度並沒有跟他按鍵的速度同步,戰艦的航速亦沒有隨他推節流閥的力度立刻加速。前方操作球型立體舵的舵手甚至將整個身驅都壓向了左前方,試圖改變航向閃避來襲的魚雷。
火控室中,槍炮長下達了左舷各防空炮位立即開火的命令。原本收起的雷射防空炮已經升起,隨著開火授權請求的彈出,他立刻按下了早已預備好的手。戰艦的左舷閃起了紫色的雷射,在與魚雷接觸半晌後,魚雷的外殼被灼穿。彈頭中的等離子束失控爆開,場面猶如夜空中綻放的鮮藍玫瑰蔚為壯觀。
聽到警報的士兵們從各處躍起往崗位上趕,值班的醫療班和陸戰隊做好了承受衝擊的準備,士兵們都握緊了自己的護符;有人握著開光的銅錢,有人握著鑲有合照的水晶,也有人只抓緊了自己的褲管。
輪機艙中,輪機長正在召集損傷管制班,他們要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處理戰艦的損傷。艦載中樞迅速計算出了可能的受損區域,並送到了指揮損管的輪機長處。立體投映中的模擬影像映入他的眼中,反射出了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穿過防空火網的魚雷抵到了戰艦的近處,引信的觸發解除了等離子約束磁場。彈頭中數萬度的藍白色氫等離子流,有如上古史詩中的火龍吐息般,向著艦身噴發而出。
瞬間,戰艦的表層裝甲被汽化擊穿,下方的納米鎳-鋁-矽合金流體裝甲在應力升高後發生了鍊結反應,周圍的流體分子向著彈著點湧去形成更強的防禦。傾瀉的等離子與裝甲分子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進行了無數次的角力。最終,等離子流還是沒有突破流體裝甲的防禦,殘餘的熱量在流體的傳導下慢慢散去,只有表層裝甲的破洞記載了這一切的發生。
然而,仍在緩緩下沉的艦橋並沒有流體裝甲的保護。魚雷噴出的高溫等離子流輕易地融化了包括帝國艦隊指揮官在內的艦橋。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仍在向倫納德咆哮著。在眼角餘光看到舷窗外魚雷的一瞬,他的腦海中只來得及閃現出妻子的面容,兒子的歡聲卻是來不及聽見了。
同步投出的另一枚魚雷接踵而至,從艦橋處空出的開口進入了艦體的內部。熾熱的等離子流直接從艦體內部炸開,燒穿層層甲板直達至下方的主炮彈藥庫。等離子束主炮的炮彈被加熱後,引發了連鎖殉爆。
轟隆!在淡藍色光束的撕扯下,二千多米長的艦身從中斷成兩截!
等離子流如同命運的洪流一般,將眾人奮力求生的痕跡沖刷得一乾二淨。十八艘戰列艦中,除了最下方那個縱隊的六艘外,全部受到了斬首式的攻擊沉沒!
光輝號的指揮中心內,帝國軍指揮官最後的立體影像定格了在戰術視桌上。收縮的瞳孔、凝息的神情將戰爭的無情以最直白的方式展示到了皓星人的面前。原本嘈吵的戰術視桌處突然靜了下來,剎那的寂靜使忙碌的下級軍官們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扭頭看見的就是這畢生難忘的景象。
最先打破這寂靜的是帝國的驅逐艦隊,仍在向預定陣位駛去的他們朝著投放完畢的攻擊機編隊開火。被雷射命中的機身上泛起了淡藍色的漣漪,那是攻擊機上的護盾。然而在雷射數秒的持續聚焦下,護盾被迅速擊穿,脆弱的機身在高能量的紫色雷射下堅持不了一刻就被洞穿。
「攻擊機聯隊確認全滅!」情報官在第一時間作出了報告。
「是訓練不足嗎?投完彈明明有足夠的時間重新進入曲追脫離戰場,」一名參謀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但他們居然像無頭烏蠅般在敵艦的陣列中亂轉……」
「這不是現在該關注的問題。」倫納德打斷了他的話,隨即下達了作戰指示︰「立即轉換至戰鬥陣列,保持目前接敵距離!不用掛魚雷,直接將第一批次的艦載機抬升至彈射甲板,我要他們可以隨時出擊!各艦進入臨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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