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遠的遺書 - 第五話繪畫、文字與模糊的界線

我因為這有免費的冷氣跟電能用，再加上那舒適的沙發床，基本上除了上課跟睡覺外，整天都窩在秘密基地。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csj2YWVI

而自從那頓飯之後，幾乎每天都可以在這裡遇見沈知遠。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0QWFT715

他來的時間並不固定，大多是下午，走路的步伐不重，也不特別輕，一種剛剛好的存在感。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1lgqXm6e

見我空閒，他就會點個頭打聲招呼，然後找地方角落坐下，不是畫畫，就是放空，再不然就是睡覺。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NLeqn9VK

雖然偶爾會閒聊，但多半只是些不怎麼需要回應的話。可能是他知道我話多，也可能是他真的比較習慣安靜。不過我不太敢打擾他，總覺得他比較需要空間。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0pV9kGv5

十坪左右的空間，一個人待著有點太大了，兩個人又略顯擁擠。距離感就像水塘的底，因為折射讓人抓清。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6zRBU3j3z

不過，習慣這種氣氛以後，倒也沒有那麼尷尬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PCThcr7e

有時候他畫到一半會停下來揉眼睛，我就自然地從書櫃那邊抽張紙巾遞給他；有時候我打瞌睡頭一歪，他也會順手把靠墊推過來。那些互動都很小，很稀鬆，卻像遊戲日常任務那樣，一點一點把我們拉近。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ZLBSdhm1

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是偷偷觀察他。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n3dHqwqk

我會靠過去問：「你在畫什麼啊？」或者說：「這個構圖好厲害！」一開始他還會愣一下，後來乾脆就把畫翻給我看。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HhVkfXR3

沈知遠繪畫的內容很多元，風景、人物或是動漫一類都有，好像沒有他不擅長的。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reFWcxV1

立夏，午後雷陣雨轟炸了西半部，沈知遠什麼也沒帶，總是打理得帥氣的瀏海因雨水緊貼在他的額前，整個人近乎濕透的出現在自習室門口。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IYKUcrHp

狀況看起來糟透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waR0a1fD6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種鬼天氣他還要過來，為什麼沒有撐傘，只覺得他站在那裡，像是少了什麼，又像什麼都不剩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2XitCt1h8

但我很清楚當下該做什麼。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angJMgub

我抓起沈知遠的手，領他到椅子上坐下，把冷氣關了，然後用盡整包衛生紙將他盡可能的擦乾，又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UMLCKm38

整個過程沈知遠都一聲不吭，就像是被我擺弄的人偶。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0RiqBXHj

「……我去泡杯熱的給你，喏、我在，沒事的。」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zKlV5ewE

我腦袋一片空白，只是想到什麼就說出口，明明我根本不了解狀況，甚至可能幫不上忙。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FLB8EgFI

「簡白，謝謝你……我明天就會好了……」沈知遠的聲音很小，因為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sLwC59KD

明天就會好？他到底在說什麼，有病是不是？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st2klYt1

「嘿，提醒你秘密基地的規定是要『自在』，管你好不好，你做自己、自在就好！」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tzstpcOD

丟下這句話後，我握著馬克杯往走廊最深處的飲水機去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kbgA5pyI

隔天下午，我蹲在椅子邊寫報告。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c7eu365F

不是要交出去的版本，只是把資料筆記抄在便條紙上，邊寫邊咬筆蓋，腦袋轉得比平常慢很多，秘密基地的風扇運轉聲顯得格外清晰。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3oNjTxhp1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靠過來的，只是忽然間，感覺到有人影投下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O3junAc7

「你寫這個……是要交的嗎？為什麼不去桌上寫呢？」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2PUNy17C

他看起來像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但聲音比平常還輕，應該是怕打擾我。但說真的，光是靠這麼近，我早就被打擾得差不多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5FcF8TrJ

我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先下意識地把紙往自己這邊拉了點。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Xs5UWHB9

「沒有啦，就筆記而已，寫給自己看的。」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q0O6yjaL

我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眼神還真的落在那張筆記紙上，一臉專心地想讀懂。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TXjVNAJW

「……你看得懂？」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jm4EHLfz

他笑了一下，說：「有點難，字好像在跳舞。」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GY4Pqect

我自知字醜，只能自嘲：「那是它們在逃避我的思緒。」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VHG3YMgJ

他沒接話，卻沒走開。接著又彎下身，指了指某個位置：「這裡是『歐文』？還是『歐元』？」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Hmc3xy3b

我頓了一下，才回：「歐文，我沒有字在旁邊就會寫錯。」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sKntcyGo

他笑了。不是嘲笑，更像是發現什麼有趣東西的欣喜。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ZyMQ9BSf

「你這樣寫，其實滿像圖畫的。」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l3bDI42P

我偏頭看了看自己寫的那些筆記，亂七八糟地往下傾，箭頭標註也不怎麼清楚。我一向不太擅長解釋自己的東西，但他這麼一說，忽然又沒那麼丟臉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AWGFUfdv

「你畫的東西很漂亮，我的筆記大概就是……抽象表現主義吧。」我裝作認真地說。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bLDS9OOI

「那我們應該合作一張。」他也沒笑我，居然順著話講了下去，「你畫一張，我寫一張，看誰比較難懂。」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UfMEMLFo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但他看著我的眼神卻很直接，不像在敷衍。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xaOGEt9L

然後我們真的這麼做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3nEXcxei

雖說是畫畫，但其實也不是「畫」，只是拿筆在白紙上亂勾勾劃劃，但可能是昨天沒睡好，也可能是不擅長這個，沒多久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4C5EqPOG

我醒來時，身上蓋著沈知遠的外套，甚至在袖口邊咬了個洞，而他正拿著那張紙寫著補充。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AB497H1S

「我不是故意的……」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1VjoJ8DG

「沒事，不用擔心。」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Az4pgPct

他看著我盯那個洞，沒說什麼，卻輕輕把袖子拉回來，像是怕我發現太多。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l7e0iilr

我的線條像是癲狂地繞圈，他就在那些圈圈之間加上樹、貓、風箏，甚至有一排小字註解「可能是腦內思緒通道」。畫面被他整理得很有秩序，像是我的混亂得到了某種翻譯。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pL0rtlMe

我忍不住看著那張紙笑出來：「你這樣畫很像在幫笨蛋整理腦袋。」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D21uPIJC

「你又不是笨蛋，而且我本來就擅長這個。」他語氣輕，眼神沒什麼變化，但眉尾柔下來了一點。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5ZUzPuf0p

我們靠得不算遠，說話時，對方的呼吸聲聽得一清二楚。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g8tCgv3r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曖昧，但我確實有一瞬間覺得我們有點太近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N5zsRPDV

更準確地說，我是第一次這麼近地感覺到，他也在看我。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VkC0YZFM

他沒說什麼，也沒笑我，只是把那張亂七八糟又被整理過的紙收起來，像是默默收藏一場無聲的對話。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AIQvGGdB

之後我又見過幾次那件灰色外套，日常情況下那個洞並不明顯，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Qp257AFx

我記得，他沒有換掉那件外套。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QicCRsmJ

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不把外套補起來呢？

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LUVkhZ4u

但更多的時候，我只是默默看著那塊被咬破的地方，然後想著他竟然還一直穿著它。

ns216.73.216.7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