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劇場Ⅱ - 第二章奇蹟之殿

小白癡還在自顧自跟老莫鬥嘴，月兒則靜靜低頭喝著她那杯早就冷掉的熱飲。

遊君走上前，站在高腳椅旁，眼神意味深長地看向那道幕布深處。

「走吧，該讓你們看看——外頭了。」

他掀開一側帷幕，厚重的絨布摩擦發出沉緩的聲響。

一股光灑了進來。

他們一個接一個穿過那道開口，步出幕後。

然後——

劇場消失了。

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的廣場，像舞台也像都市的心臟，展現在他們眼前。地面鋪著石灰與深紅相間的方磚，中央浮雕著看不懂的環形符號。攤販與旅人交錯其間，叫賣聲與交談聲像潮水般拍打耳膜。

吟遊者、修補匠、道具師……沒有一個是普通人。這裡的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是演員。

有的人還穿著未完全清洗的服裝，衣領上留有某場劇本殘留的煙灰與血跡；有的人背著用過的劇本道具，神情警戒，看人如審敵；還有人渾身繃帶、坐在牆角一聲不吭，像剛從某場失敗中爬回來。

—

小鬼注意到一名身形高大的男演員，腰間掛著一對滴著水的鈴鐺。他向路人兜售「深海劇本專用呼吸符」，語氣像是在喊市集特價，卻偶爾會突然停下，怔怔望著遠方某個空無一人的位置。

另一個角落，有兩名女演員坐在一張破舊地毯上，正像戀人般對著彼此說台詞：「如果這場我比妳早死去，下個劇本妳要等我。」

他們之間沒有再多交談，卻像彼此心知肚明這是在預告……或者道別。

更遠些，一群裝扮一致、臂章上繡著「迴聲」字樣標記的人正進行戰術討論。他們從身旁經過時，月兒低聲說：「那是有名的隊伍——通關評價平均只差我們一些。」

「演員之中，也有明星？」

「你在劇場，也是演員，演員之間也是有比較的。」

小白癡則在一旁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啊，那不是上次劇本的倖存者嗎？手指還少兩根，好像是沒積分復原……」

小鬼看著這些人，忽然明白一件事。

這裡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一群死不了的人所構築出的舞台之城。

每個人都曾經演過，成功過、失敗過、活過、死過，但還在這活著。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kvkqekiL
不是因為幸運，而是還有戲未演完。

道路兩旁，不時有著公告欄，欄上貼著的每一張上，都印著某個劇本名稱、失敗率與評級警示，像這裡的人總結的知識。

不遠處，一間看起來像是戲服鋪與藥局混合體的建築門口，擺著牌子寫著：

【現貨劇本道具：誠意價280點】

【今日限量・劇情復原石只剩1枚】

小鬼見狀，走進端詳起店外展示櫃裡的復原石。

一旁的遊君兩臂交叉，視線若有若無的飄向隊伍後頭，一直和他們保持距離的001。

「小鬼呀，你想想，如果你那時候有這麼一顆石頭，是不是可以輕鬆反殺了?」

小鬼看見遊君的賊笑，明白他又再存著顯而易見的壞水。

「是沒錯，遊君通關的積分拿到多少?」

「400點，怎麼? 你要跟我借分嗎?」

小鬼食指比一輕搖:「才不需要，我正好1000點。」

遊君如與他初見般，雙眼湊近:「欸~ 不錯嘛，就首通來說，你比老莫當初還高了。」

小白也學著遊君靠近:「欸~ 不錯嘛。」

老莫眼神認真:「結果代表實力，你提高了我對你的評價。」

月兒左右看著小鬼和遊君彼此對視，終於一手插進兩人之間，順勢牽起遊君的手。

「那又怎樣? 還不知道他適不適合我們。」

此時店內傳來一道女聲。

「這個，我買了。」

從店內出來的001逕自走進他們之中，一把將石頭拍進小鬼懷裡。

「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尤其是你的

小鬼下意識地握緊那石頭，掌心一熱，像接住一段彼此無言的過去。他抬頭望去，只見001已經轉身，不願多留一眼。

遊君吹了個口哨，月兒用餘光看著001離開，然後更用力地握了一下遊君的手。

小白也試著吹口哨，但只吹出口水。

老莫則悄悄移動腳步護在大家身前，目光落在她的獵刀上。

小鬼還記得遊君說過，劇本外復活要1000點積分，那麼這石頭算是送了他一條命。

───

『劇本開啟』

【系統提示：當前開放劇本數量：132】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OFnXJory
【請在七天內選擇劇本，逾時將自動匹配】

一道系統聲後，吸引所有人注目的，是廣場中央——

一束通天的光柱。

高聳入雲，銀白色的光帶從地面向天空捲起，彷彿一條劇本之脈。

數百人開始聚集在光柱前，排起隊伍，各自攜帶著卷軸、道具、或帶著隊伍標誌，等待「選擇」。

有些人興奮，有些人緊張，有些人跪著不斷低語著什麼，像是在祈求與某個人重逢，或某段劇情能被重演一次。

「這裡是什麼……」小鬼看傻了。

「這是我們所有人之間的『中場』。」遊君說，語氣不再輕浮:「系統給的正式名稱叫做【劇本中樞廣場】，但我們都叫它——奇蹟之殿。」

他抬手指了指那通天光柱。

「所有想獲得積分的、滿足慾望的、彌補遺憾的、沉淪夢境的、想要投胎的，都得在那裡，選擇你的下一場戲。」

他轉過身，對著小鬼咧嘴一笑。

「來吧，002。

這一次——你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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