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二部曲：汝之名 - 第三十七章（對應一部曲第二十九章）：那一天他說了，我才知道我一直在等

雨下得很大，是那種會讓人想改變行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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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站在玄關，一前一後，誰都沒先開口。我聽著雨打在屋簷上的聲音，節奏不急不徐，像是提醒我：有些事，會在安靜裡自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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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等一下好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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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沒說話，像是也樂得順著這個理由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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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下，並肩靠著牆。他的手肘剛好碰到我的肩，我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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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很久。我感覺得到他在掙扎——不是不知道該不該說，而是不確定說了之後會不會變得更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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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催他。這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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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開口，聲音有些啞：「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其實很容易被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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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他。他沒看我，只是望著門外的雨，眼神空空的，像是早就習慣自己一個人面對這種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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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討人厭。」他繼續說，「只是常常在別人眼裡，不那麼值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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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忽然有點緊。不是因為他說了什麼驚人的秘密，而是我知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他過去一點一滴吞進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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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又不想讓人覺得我脆弱。」他說，「所以我總是比別人先轉身，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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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我懂」。我只是靜靜地把手伸過去，握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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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微微一動，像是不習慣這樣的接觸，但也沒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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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然後用最平靜的語氣，對他說：「那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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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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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眼睛，補上那一句：「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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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雨聲忽然變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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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只是輕輕握緊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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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只是並肩坐著，等著雨稍微小一點，然後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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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兩件雨衣，其中一件披到我身上，沒有問我冷不冷，也沒有說要撐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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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不需要那些表面的體貼，他需要的是，我在這裡，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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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上雨衣，拉開門。風有點涼，雨還在落，但我沒有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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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一刻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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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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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一直都在等他說出口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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