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二部曲：汝之名 - 第三十一章（對應一部曲第二十三章）：在你身邊說話，終於不用快了

我帶他走到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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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很小的時候常來的地方，沒有太多裝飾，石子路、草叢、偶爾幾聲水鳥。人少，風大，是我學會沈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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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問為什麼是這裡，我也沒主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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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並肩走著，不快也不慢。像兩條方向一致的路線，不交疊，但從未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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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知道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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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路的頻率總會隨著情緒波動微調，但今天很穩。像是他終於知道，有人不會因為走得慢就被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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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靠近河岸的時候，我停下來坐在石頭堆上，指著水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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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怕水，卻又總被我媽帶來這裡丟石頭。她說這樣可以把壞心情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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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我，沒有出聲，只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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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說：「後來長大了，我自己也會來。但不再丟石頭，只是看著水流走，覺得這樣好像情緒也會自然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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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有點大，吹亂了我的頭髮，他伸手幫我撥了一下，我沒躲，也沒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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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水面，問他：「你有沒有覺得，有些關係到最後不是誰愛得多，而是誰願意停下來陪誰慢慢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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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了一下，然後點頭：「我以前一直怕對方不耐煩，所以我說話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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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著他，笑了：「我以前一直怕自己說錯話，所以乾脆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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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看一眼，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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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好笑，而是一種「啊，原來你也這樣」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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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說話總是很快，急著表達、急著不被誤會、急著證明我值得被留下來。但在他面前，我突然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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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知道——他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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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也正在學著怎麼說慢一點，好讓我聽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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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天沒有說太多話，但我記得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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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我終於能在一個人面前，用正常的速度說話，甚至有時候可以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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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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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相信，他喜歡的是這樣的我，不是拼命解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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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一起坐著，看河水流動、風吹過衣角，偶爾一句話，不必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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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不再催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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