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三十年(1904年)的遼東,二月。凜冽的朔風像無數把鈍刀子,呼嘯著掠過廣袤而荒涼的平原,捲起混雜著黑土與未化盡殘雪的塵煙,抽打在人的臉上,生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而刺鼻的氣味——那是火藥燃燒後的硫磺味、屍體腐爛的惡臭、焦土的味道,還有無處不在的、冰冷的鐵鏽與血腥氣息。這片曾經肥沃的黑土地,如今已淪為兩頭瘋狂巨獸——俄羅斯帝國與日本帝國——血腥廝殺的修羅場。連綿的戰壕如同大地的傷疤,縱橫交錯;被炮火反覆犁過的山頭光禿禿一片,只餘下焦黑的樹樁;殘破的村莊冒著縷縷黑煙,斷壁殘垣間,不時可見凍僵的牲畜屍體和來不及收殮的、被白雪半掩的人形。寒鴉在低沉的鉛灰色天空下盤旋,發出淒厲的鳴叫,更添幾分死寂與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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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陽城,這座扼守遼東半島通往盛京(瀋陽)咽喉的重鎮,此刻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孤島。城垣多處坍塌,露出猙獰的斷口,巨大的彈坑隨處可見。城內,昔日繁華的街巷一片死寂,門窗緊閉,十室九空。僅存的百姓蜷縮在陰冷潮濕的地窖或殘破的屋角,眼中充滿了麻木的恐懼,每一次遠方傳來的沉悶炮聲,都讓他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他們是被遺忘的人,活在兩個帝國爭奪他們家園的夾縫裡,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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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遼陽城南約二十里,一座名為**首山**的丘陵高地後方,卻潛伏著一股與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的肅殺力量。這裡是大清國立憲後傾力打造的新式陸軍——北洋新軍第一鎮的隱蔽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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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地深處:屈辱與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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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偽裝網下,是精心構築的塹壕體系。深挖的壕溝縱橫交錯,以堅固的原木和裝滿泥土的麻袋加固邊緣。射擊孔、交通壕、避彈洞、指揮所、彈藥儲藏點一應俱全,佈置得井井有條,顯示出嚴格的訓練和西式的戰術素養。空氣中瀰漫著新翻泥土的潮氣、皮革槍套的油脂味、士兵身上汗味與緊張氣息混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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塹壕內,士兵們沉默地靠坐在冰冷的土壁上,或擦拭著武器,或小口啃著硬邦邦的乾糧。他們穿著嶄新的、厚實的深藍色呢料冬裝軍服,頭戴鑲嵌著銅質龍紋帽徽的圓筒形毛呢軍帽(類似德式M1895軍帽),腳蹬結實的牛皮軍靴。與舊式清軍的號衣、布鞋截然不同,這身行頭透著一股幹練與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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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的士兵,名叫石投,正低頭專注地擦拭著懷中那支閃爍著幽藍金屬光澤的步槍。槍身修長,線條流暢,槍托是深色的胡桃木,散發出好聞的木質清香。這是正宗的德國造毛瑟Gewehr 98步槍,北洋新軍的制式裝備。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指尖傳來,石投的手指一遍遍摩挲著槍身上精細的德文銘刻和代表大清陸軍的雙龍交叉徽記。他抬起頭,望向塹壕外那被硝煙和塵土遮蔽的天空,眼中燃燒著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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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辱!刻骨銘心的屈辱!
家鄉就在遼陽西北不遠的村子。三個月前,一夥哥薩克騎兵像蝗蟲一樣掃過他們村。他親眼看見俄國兵獰笑著把刺刀捅進鄰居王老漢的肚子,只因為王老漢想護住自家僅有的一袋糧種;他看見村裡最漂亮的姑娘小翠被拖進燃燒的草房,淒厲的哭喊聲被熊熊火焰吞噬;他年邁的爹娘,因為行動慢了一步,被俄國兵的馬刀砍倒,血染紅了門檻的積雪……他躲在柴垛後,牙齒幾乎咬碎,指甲深深摳進凍土裡。那時,朝廷的「嚴守中立」詔書,像一盆冰水澆在他心頭。他眼睜睜看著那些藍眼睛、高鼻樑的魔鬼在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上燒殺搶掠,而理應保護他們的朝廷官兵,卻遠遠地「中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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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意!熊熊燃燒的戰意!
後來,他被潰散的鄉親裹挾著逃到奉天(瀋陽),差點餓死凍斃在街頭。是招兵處北洋新軍那面獵獵作響的黃龍旗給了他一絲希望。入伍,發下這桿沉甸甸的洋槍,穿上這身厚實的軍裝,吃上了飽飯。教官是留過洋的軍官,操著一口夾生的官話,教他們如何瞄準、如何射擊、如何挖戰壕、如何協同作戰。他學得比誰都拼命,每一顆子彈都像射向那些哥薩克畜生的心臟!他知道,這支軍隊不一樣,它不再是提籠架鳥的八旗老爺兵,不再是只會揮舞大刀片的綠營勇丁。它是新的,像手裡這桿德國快槍一樣,冰冷、精準、致命!皇上頂著壓力,耗費巨資,用洋人的法子練出這支兵,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挺直腰桿,把這些騎在頭上拉屎撒尿的洋鬼子趕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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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投,發什麼愣?槍擦好了沒?」旁邊一個老兵班長低聲問道,打斷了他的思緒。班長臉上有道刀疤,是早年跟法國人打仗留下的,眼神像鷹隼一樣銳利。
石投猛地回神,下意識地將槍抱得更緊,用力點頭:「班長,好了!擦得鋥亮!就等著…等著命令了!」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眼中那屈辱的火焰被一種近乎狂熱的期待所取代。
班長沒說話,只是重重拍了拍石投的肩膀,那力道帶著無言的鼓勵和同仇敵愾的意味。周圍其他的士兵,也都默默握緊了手中的槍,或檢查著腰間皮帶上插著的長柄手榴彈(木柄手榴彈的早期型),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壓抑到極點、只待爆發的戰意。他們的目光,時不時地越過塹壕邊緣,投向首山高地以北那片煙塵瀰漫、炮聲隆隆的戰場。那裡,是日俄兩軍正在進行著慘烈無比的遼陽會戰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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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所:密電與沙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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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地核心位置,一個深挖並用粗大原木和鋼板加固的地下掩體,便是第一鎮的臨時前敵指揮所。這裡空氣更加混濁,充滿了劣質煙草、汗味、皮革、機油和潮濕泥土的混合氣味。幾盞防風煤油燈掛在頂棚,昏黃的光線搖曳著,將人影拉長扭曲在粗糙的木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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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所中央,一張巨大的沙盤佔據了主要位置。沙盤上用不同顏色的沙土、木塊、小旗清晰地標註著遼陽城及其周邊的地形地貌:首山、太子河、鐵路、橋樑、村鎮,以及代表日俄兩軍的密集兵棋符號。紅色的代表俄軍,佔據著遼陽城核心陣地及外圍幾處高地,防線看似龐大堅固,但許多兵棋上插著表示「損耗」或「疲憊」的標記。藍色的代表日軍,如同數股洶湧的怒潮,從東、南、西三個方向,不顧一切地向遼陽城猛撲,兵鋒銳利,但代表其後續部隊的兵棋顯得有些稀疏,顯示其攻勢已至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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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盤旁,一個身材精悍、面容冷峻如岩石的中年將領負手而立,正是北洋新軍第一鎮統制官(師長)——段祺瑞。他身著筆挺的深藍色將官呢大衣,領口和袖口鑲著金線,肩章上的將星在燈光下閃爍。他眉頭緊鎖,鷹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沙盤上代表日軍西路突擊箭頭的那一小簇密集藍色兵棋。那支日軍精銳的第三師團一部,正像一把淬毒的尖刀,不顧側翼暴露和巨大傷亡,連續突破俄軍數道防線,其前鋒部隊已如楔子般深深嵌入遼陽城西南郊外的**沙河堡**一帶,距離首山清軍陣地,已不足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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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年輕的參謀官,額頭滲著細汗,手中拿著剛剛譯出的、來自前線觀察哨和偵察騎兵的多份急報,低聲而清晰地匯報著:
「稟軍門(對高級武官的尊稱),最新偵察確認:日軍西路突擊集群,番號確為第三師團第五旅團一部,約兩個步兵大隊,配屬少量山炮和機槍。其前鋒已佔領沙河堡東側無名高地,正試圖向東北方向拓展,目標直指遼陽西門!俄軍在該方向防禦混亂,其預備隊反擊無力,已被擊退!據觀察,該股日軍雖攻勢兇猛,但已連續作戰兩晝夜,人員疲憊至極,彈藥消耗巨大,後續補給遲遲未跟上!其士兵行進間步履沉重,隊形略顯散亂,警戒亦顯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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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謀官的聲音在寂靜的指揮所裡格外清晰,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在場將校的心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段祺瑞身上,空氣彷彿凝固了,只有煤油燈燈芯燃燒的輕微噼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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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的視線,從沙盤上那代表疲憊日軍的藍色箭頭,緩緩移到了沙盤邊緣,代表自己第一鎮陣地的、插著一面小小黃龍旗的區域。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腰間懸掛的、鑲嵌寶石的指揮刀刀柄上摩挲著,冰冷的觸感讓他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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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另一名機要參謀快步上前,雙手遞上一張薄薄的、摺疊整齊的電報紙,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軍門!京師,皇上密電!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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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眼神一凜,立刻接過電報,迅速展開。昏黃的燈光下,潔白的電報紙上,只有用朱砂圈出的、力透紙背的八個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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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而動,寸土必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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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抬頭,沒有落款,但那股撲面而來的、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和決絕殺伐之氣,讓段祺瑞握著電報紙的手指猛地收緊!這八個字,像八顆燒紅的釘子,狠狠釘進了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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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那位年輕卻已顯滄桑的皇帝陛下,頂著國內外巨大的壓力,甚至不惜冒著與日本或俄國全面開戰的風險,將他們這支耗費無數心血打造的新軍精銳秘密調至遼陽前線,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所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個「相機」!就是這樣一個能讓龍旗堂堂正正飄揚在戰場之上,讓世界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大清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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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土必爭!」段祺瑞在心中默唸這四個字,一股灼熱的氣流從丹田直衝頭頂。這不僅僅是對疆土的捍衛,更是對國家尊嚴、對新軍榮譽、對變法圖強之路的捍衛!沙河堡,就在眼前!這股驕橫疲憊的日軍,就是祭旗的最佳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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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的猶豫和凝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鋼鐵般的決斷和獵人看到獵物落入陷阱時的銳利光芒。他將那份沉甸甸的密電緊緊攥在手心,彷彿要將那八個字融入自己的血脈。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冷硬,瞬間傳遍整個指揮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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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
所有軍官瞬間挺直腰板,屏息凝神。
「一、炮標(炮兵團)所有克虜伯75毫米野炮、格魯森57毫米速射炮,立即進入一級戰備!目標區域:沙河堡東側無名高地及周邊開闊地!測算諸元,待命射擊!」
「二、步標第一協(第一旅)所屬之步隊第一、二營,為左翼突擊隊;步隊第三營、機槍隊(配備馬克沁重機槍)為右翼鉗制及火力支援隊;馬標(騎兵團)第一營,為預備突擊及追擊隊!全體檢查武器彈藥,半小時後,按預定作戰方案,進入攻擊出發陣地!」
「三、通訊營,確保各標、營聯絡暢通!醫護隊,做好接收傷員準備!」
「四、告知全體將士——」段祺瑞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劍,帶著凜冽的殺氣和無上的榮譽感,「皇上諭旨:相機而動,寸土必爭!今日之戰,非為一城一地,乃為我大清國格!為我四萬萬同胞之尊嚴!為我北洋新軍之榮譽!狹路相逢,勇者勝!敢有畏縮不前者,軍法從事!立功者,重賞!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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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旗」二字,如同點燃炸藥桶的火星!指揮所內所有軍官熱血沸騰,齊聲怒吼:「遵令!狹路相逢,勇者勝!」吼聲在狹小的空間內迴盪,震得頂棚灰塵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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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如同冰冷的鐵流,通過電話線和有線電報,瞬間傳達到各個營、連。原本沉寂的首山陣地,頓時如同甦醒的鋼鐵巨獸,發出了低沉而有序的咆哮。炮手們飛快地扯掉炮衣,搖動高低機和方向機,粗大的炮管緩緩揚起,黑洞洞的炮口對準北方;步兵們最後一次檢查步槍的槍機和刺刀卡筍,將沉甸甸的彈藥袋掛在胸前最順手的位置,眼神中最後一絲猶豫被狂熱的戰意取代;騎兵們安撫著躁動不安的戰馬,檢查著馬刀和騎槍(卡賓槍);馬克沁重機槍的槍管閃著幽冷的光,副射手將長長的帆布彈鏈壓入進彈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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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巨大的、明黃色底、繡著藍色五爪團龍的軍旗(北洋新軍軍旗),在首山陣地最高處的瞭望哨旁,被兩名高大的旗手緩緩升起!朔風呼嘯,龍旗獵獵作響,那騰躍的巨龍彷彿要破旗而出,直衝雲霄!這面旗幟,在遼東瀰漫的硝煙中,顯得如此耀眼,如此突兀,又如此地……充滿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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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堡:龍吟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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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堡東側的無名高地,實際上只是遼東平原上一個不起眼的土坡。經過連日炮火的蹂躪,坡頂的樹木早已化為焦炭,只留下犬牙交錯的彈坑和散落其間的碎石、扭曲的金屬碎片、以及被匆匆掩埋又被炸開的屍體殘肢。一股濃烈的血腥和焦糊味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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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百多名日軍士兵,散亂地佔據著這片剛剛奪取的陣地。他們身上骯髒的土黃色軍服大多破損,沾滿了泥濘和血漬。疲憊像沉重的鉛塊壓在每一個人身上。許多士兵直接癱坐在冰冷的凍土上,背靠著彈坑邊緣或戰友的屍體,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一些人拿出冰冷堅硬的飯糰,機械地塞進嘴裡咀嚼,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依舊炮火連天的遼陽城方向。還有些士兵在軍曹的催促下,勉強拖著疲憊的身體,用鐵鍬或刺刀在凍土上挖掘著簡陋的散兵坑,動作遲緩無力。警戒的哨兵也顯得心不在焉,他們的目光更多是投向遼陽,而非身後相對平靜的南方。在他們看來,身後是「中立」的清國地界,那些留著辮子的清兵,懦弱而無害,根本不足為慮。連續的勝利和高強度的戰鬥,讓這支驕狂的日軍精銳也達到了體能和精神的極限,鬆懈如同瘟疫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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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大隊長藤田少佐,一個身材矮壯、留著濃密八字鬍的中年軍官,站在坡頂一塊相對完整的巨石後,舉著望遠鏡觀察著遼陽西門方向的戰況。望遠鏡的視野裡,俄軍的機槍火力點依舊在噴吐著致命的火舌,阻擋著後續日軍的衝鋒。藤田焦躁地咒罵了一聲:「八嘎!該死的俄國佬!怎麼還不崩潰!」他放下望遠鏡,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睛,對身邊的副官吼道:「催促後續部隊和彈藥補給!快!必須在天黑前拿下西門外圍陣地!我們的士兵……已經到極限了。」他的聲音也透著濃濃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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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藤田話音剛落之際——
「啾——!」
一種尖銳得令人頭皮發麻、完全不同於日俄兩軍常用火炮的淒厲呼嘯聲,猛地劃破沉悶的空氣,由遠及近,撕裂了戰場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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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和周圍的日軍士兵愕然抬頭。聲音來自南方!他們的身後!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數十聲同樣尖銳刺耳的呼嘯聲如同死神的獰笑,連成一片,鋪天蓋地般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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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擊!炮擊!隱蔽——!」經驗豐富的藤田少佐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他太熟悉這種聲音了!這是德國克虜伯速射炮的炮彈劃破空氣的聲音!比日軍裝備的三十一式速射山炮的聲音更尖銳、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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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警告來得太晚了!或者說,日軍的鬆懈讓他們付出了血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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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轟!轟!
密集得幾乎沒有間隔的爆炸聲,如同滾雷般在無名高地及其周邊的開闊地帶炸響!瞬間,地動山搖!熾熱的氣浪裹挾著致命的破片和凍土碎石,如同鋼鐵風暴般橫掃一切!克虜伯75毫米野炮發射的高爆彈,精準地覆蓋了日軍士兵聚集的區域和剛剛挖掘的簡陋工事!格魯森57毫米速射炮則以驚人的射速,將密集的榴霰彈傾瀉到暴露的日軍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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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整個無名高地變成了沸騰的地獄熔爐!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巨大的爆炸衝擊波將人體像破布娃娃一樣撕碎、拋向空中;高速飛濺的彈片無情地切割著血肉之軀;榴霰彈在空中爆開,無數預製的鋼珠和碎鐵塊如同死神的鐮刀,呈扇形潑灑而下,收割著生命!剛才還癱坐休息的日軍士兵,瞬間被炸得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四處拋灑;挖掘工事的士兵被活活震死或掩埋在崩塌的凍土下;警戒的哨兵在第一時間就被撕成了碎片!悽厲的慘叫聲、絕望的哀嚎聲、垂死的呻吟聲瞬間壓過了炮彈的爆炸聲,交織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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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的腿!我的腿沒了!」
「醫護兵!救救我!」
「八嘎!是哪裡打來的炮?!清國?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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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少佐在爆炸響起的瞬間就被忠心的衛兵撲倒在地,滾進了一個較深的彈坑。他灰頭土臉地抬起頭,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片血紅(被濺上了旁邊士兵的血肉)。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煉獄般的景象,看著他精銳的士兵像麥子一樣被成片割倒,看著帝國勇士的榮耀被這突如其來的、精準而兇殘的炮火撕得粉碎!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和難以置信的屈辱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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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國人!是清國人的炮!」藤田睚眥欲裂,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會有這樣的炮?!反擊!快給我反擊!」他掙扎著想爬起來組織殘存的炮兵(幾門殘破的步兵炮),但炮彈如同長了眼睛般落下,任何試圖操作武器的士兵都被瞬間炸飛!北洋新軍的炮標,顯然經過了長時間的精確測算和校射,炮火打得又準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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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輪毀滅性的炮火急襲,僅僅持續了不到十分鐘。但對於高地上的日軍來說,卻如同漫長的一個世紀。當炮聲驟然停歇,滾滾硝煙稍稍散去,展現在倖存日軍眼前的,是真正的人間地獄。整個高地被徹底犁了一遍,到處是燃燒的火焰、扭曲冒煙的金屬殘骸、深淺不一的彈坑,以及……層層疊疊、支離破碎的屍體和仍在血泊中痛苦翻滾哀嚎的傷兵。濃烈的血腥味和內臟破裂的惡臭,幾乎令人窒息。兩個大隊的精銳日軍,在這一輪猝不及防的炮擊下,瞬間喪失了近半有生力量,建制完全被打亂,指揮癱瘓,倖存者魂飛魄散,鬥志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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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地獄的大門,才剛剛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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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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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炮聲停歇的餘音尚未散盡,日軍倖存者驚魂未定、茫然四顧之際,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高地的南坡下炸響!那吼聲整齊、雄壯、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必勝的信念,穿透硝煙,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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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伴隨著密集如雨點般的腳步聲,一面巨大的、明黃色底繡藍龍的軍旗,率先衝破瀰漫的硝煙,出現在坡頂日軍驚恐的視野中!旗幟在凜冽的朔風中獵獵狂舞,那條五爪團龍彷彿活了過來,張牙舞爪,氣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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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幟之下,是如潮水般湧上來的藍色身影!成排成排的北洋新軍步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毛瑟步槍,如同鋼鐵鑄就的牆壁,踏著被炮火烤得灼熱焦黑的土地,踩過日軍的屍體和殘肢,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標準而迅猛的西式散兵線衝鋒隊形,向著殘破的日軍陣地碾壓過來!他們沉默著,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但那閃爍著寒光的刺刀叢林和數百雙噴射著復仇火焰的眼睛,比任何吼叫都更加令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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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準——!」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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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基層軍官短促有力的口令,衝在最前面的清軍士兵齊刷刷地停步、據槍、瞄準!動作整齊劃一,如同精密機器!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指向了那些剛剛從炮擊噩夢中回過神來、驚慌失措試圖尋找掩體或舉槍反擊的日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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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排槍聲瞬間響起!比日軍的村田步槍更清脆、更密集!訓練有素的北洋新軍士兵,在疾跑之後的短暫停頓中,依然展現出了驚人的射擊穩定性!精準的子彈如同死神的請柬,瞬間將數十名暴露在外的日軍士兵打成了篩子!血花在土黃色的軍服上朵朵綻放!剛剛組織起來的一點點微弱抵抗,瞬間被這精準而致命的排槍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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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啊!殺倭寇!報血仇!」石投夾雜在衝鋒的隊伍中,嘶聲力竭地怒吼著,他親眼看見一個日軍軍曹被排槍打穿了脖子,血噴得像噴泉一樣!復仇的快感和殺敵的亢奮讓他血脈僨張!他挺著刺刀,緊跟著班長,第一個躍入了一個還冒著煙的彈坑。坑底,一個被炸斷了腿的日軍傷兵,滿臉血汙,正絕望地舉著南部式手槍試圖射擊。石投想都沒想,一個標準的突刺動作,鋒利的刺刀帶著全身的力量,「噗嗤」一聲,狠狠地捅進了那個日軍的胸膛!滾燙的鮮血濺了他一臉!他沒有絲毫猶豫,用力拔出刺刀,看也不看那抽搐的屍體,繼續怒吼著衝向下一個目標!這一刻,王老漢、小翠、爹孃慘死的景象在他腦海中瘋狂閃現,所有的恐懼都被滔天的怒火燒成了灰燼!他只想殺!殺光這些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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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槍!左側!壓制那個土包!」班長的聲音在混亂的戰場上響起。右翼的北洋機槍隊趕到了!幾挺沉重的馬克沁重機槍被迅速架設在高地邊緣的有利位置。副射手迅速展開彈鏈,射手冷靜地調整著射界。
「噠噠噠噠噠噠——!」
沉悶而恐怖的、如同撕裂布匹般的連續射擊聲猛然響起!水冷式槍管噴吐出長長的火舌!密集的子彈如同金屬風暴,瞬間覆蓋了左側一處試圖依託土包負隅頑抗的日軍機槍陣地!日軍那挺可憐的「歪把子」(大正十一式輕機槍)剛打了幾發,連同射手一起,就被這潑水般的彈雨打得支離破碎,啞火了!馬克沁重機槍持續的怒吼,如同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任何敢於露頭或試圖集結的日軍,徹底粉碎了他們最後的抵抗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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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騎兵上來了!」混亂的日軍中有人發出絕望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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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高地的側翼,煙塵滾滾!數百名北洋新軍的騎兵,如同旋風般席捲而來!他們身著深藍色的騎兵大衣,頭戴平頂筒帽(類似法式筒帽),揮舞著閃亮的馬刀(恰西克式馬刀),在殘破的戰場上縱橫馳騁!戰馬嘶鳴,蹄聲如雷!騎兵們利用戰場的混亂和日軍的崩潰,靈活地穿插、分割、追擊!鋒利的馬刀在陽光和硝煙的映照下劃出一道道死亡的寒光,無情地劈砍著四散奔逃的日軍潰兵!每一次刀鋒落下,都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慘叫和一蓬飛濺的血花!騎兵的出現,徹底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日軍殘存的抵抗徹底碾碎,加速了他們的全面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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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少佐在幾名忠心的衛兵拼死保護下,狼狽不堪地向北逃竄。他身上的軍官大衣被彈片劃破,臉上沾滿了血汙和泥土,帽子早已不知去向。他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回頭張望。他看到那面巨大的藍龍旗已經牢牢插在了無名高地的最高處,在滾滾硝煙中傲然飄揚!他看到那些穿著深藍色軍服、如同死神般冷酷高效的清軍士兵,正有條不紊地打掃戰場,刺死重傷的日軍,俘虜投降的士兵。他看到自己的士兵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四散奔逃,被清軍的排槍和騎兵的馬刀無情地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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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不是清國兵!這是魔鬼!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藤田少佐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敗得如此之慘,敗在一直被帝國視為魚腩、視為可以隨意宰割的清國軍隊手下!而且敗得如此乾淨利落,如此摧枯拉朽!這支軍隊的戰術素養、火力強度、士兵的勇猛和紀律性,都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一種發自骨髓的寒意,瞬間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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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垣之上:龍旗獵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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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夕陽如同一個巨大的、淌著血的傷口,沉沉墜入遼西連綿的山巒之後時,遼陽城西南方向,那場短促而激烈的戰鬥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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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堡無名高地,已完全被北洋新軍第一鎮控制。士兵們正緊張地構築著新的防禦工事,防備著可能到來的日軍報復或俄軍的異動。戰場上,硝煙尚未散盡,到處是燃燒後的餘燼和尚未凝固的血泊。清軍的醫護兵和民夫正在緊張地搶救己方傷員,收殮陣亡將士的遺體。日軍的屍體則被粗暴地堆積在一起,等待焚燒或掩埋。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屍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宣告著這場勝利背後的殘酷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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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略顯殘破、沾染了硝煙和血跡、卻依舊傲然挺立的巨大黃龍團旗,在首山陣地的最高點迎風招展,獵獵作響!旗幟下方,段祺瑞在一群將校的簇擁下,舉著望遠鏡,久久地凝視著北方依舊籠罩在戰火與硝煙中的遼陽城垣。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只有如鐵石般的冷峻和深深的疲憊。這一仗,打掉了日軍西路突擊的鋒芒,穩住了遼陽南翼,但也徹底暴露了實力,將大清推到了風口浪尖。後續的狂風暴雨,必將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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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遼陽城一段相對完備的西門城牆上,一面同樣巨大的黃龍旗,也在一隊精悍的北洋新軍士兵護衛下,被用力插在了佈滿彈痕的垛口之間!城牆上,橫七豎八躺著不少俄軍士兵的屍體——顯然,為了在這象徵性的地點升起龍旗,清軍與城內殘存的、驚疑不定的俄軍守衛也發生了短暫而激烈的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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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旗升起的瞬間,城牆上下的清軍士兵爆發出一陣壓抑已久的、震天的歡呼!
「萬歲!」
「大清萬勝!」
「皇上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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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聲如同滾滾雷鳴,在遼陽城殘破的廢墟間迴盪,甚至短暫地壓過了遠處依舊零星的槍炮聲!士兵們揮舞著步槍,激動得熱淚盈眶!石投站在城牆上,抹了一把臉上早已乾涸的血漬和淚水,仰頭望著那面在硝煙與暮色中傲然飄揚的龍旗,一股難以言喻的自豪感與悲壯感湧上心頭。爹!娘!鄉親們!你們看到了嗎?咱們的兵!咱們的旗!插在遼陽城頭了!咱們,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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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被無數雙眼睛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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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陰暗角落裡,倖存的遼陽百姓,透過殘破的門窗縫隙,驚愕地看著城頭那面陌生的、卻又讓他們心頭莫名悸動的龍旗,看著那些軍容整肅、與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清軍士兵。麻木的眼神中,第一次閃爍起一絲微弱的光芒,是疑惑?是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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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陽城北俄軍指揮部裡,鬍子拉碴、雙眼佈滿血絲的俄軍前線指揮官庫羅帕特金上將,接到副官關於清軍在城南擊潰日軍並在城西升起龍旗的報告後,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手中的伏特加酒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推開窗戶,望向西南和西門方向,看著那兩面在硝煙中若隱若現的黃龍旗,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化作一聲複雜而沉重的嘆息:「上帝啊……遠東的棋局,出現了一個我們從未預料到的、可怕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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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遠處,日軍遼陽戰役總指揮部。剛剛接到藤田殘部拼死送回的、關於西路突擊集群在沙河堡遭到毀滅性打擊的噩耗,以及確認是清國北洋新軍所為的消息。整個指揮部一片死寂。陸軍大將大山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盯著地圖上首山和沙河堡的位置,握著指揮棒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他身邊的參謀們,臉上寫滿了震驚、憤怒和難以置信。一個參謀忍不住失聲低呼:「這…這怎麼可能?!清國人…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會有這樣的戰鬥力?!」大山巖沒有回答,只是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燃燒著屈辱的怒火和重新評估對手的冷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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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遙遠的西方,各國派駐遠東的軍事觀察員們,通過各種渠道(電報、信鴿、甚至冒險靠近戰場的記者),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這條石破天驚的消息。電波跨越千山萬水,將「清軍在遼陽主動出擊,擊潰日軍一部並升起龍旗」的簡報,傳遞到倫敦、巴黎、柏林、華盛頓、聖彼得堡的權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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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這一刻,集體失語了片刻。緊接著,是巨大的驚愕與難以置信的浪潮席捲了各大報社的編輯部和外交部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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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這真是1905年嗎?我沒看錯電報日期?」
「清國軍隊?擊敗了日本陸軍的精銳?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北洋新軍…段祺瑞…光緒皇帝…立憲…看來我們所有人都嚴重低估了紫禁城裡那位年輕皇帝和他推行的變革!」
「遠東的平衡被打破了!一場新的風暴即將來臨!」
「快!立刻增派觀察員!我要知道關於這支清國新軍的一切!他們的武器、訓練、指揮官、背後的德國顧問…所有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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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驚愕的目光,第一次如此集中而複雜地聚焦於這片飽經蹂躪的遼東大地,聚焦於那面在硝煙與血色殘陽中獵獵飛揚的黃龍旗幟之上。立憲大清的初啼,竟是以如此一種鐵血而鏗鏘的方式,響徹了世界!這頭曾被視為垂死病夫的東方巨龍,在浴火重生後,向世界發出了它掙脫枷鎖、震撼寰宇的第一聲怒吼!遼陽城頭的龍旗,不再僅僅是一塊布,它是一個信號,一個宣言,一個古老文明在絕境中奮起、在血火中重鑄的象徵!東方的棋局,從此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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