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吹起時 - chapter 13 在失去以前 13-1

許光與賴莯恩兩人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度過許多美好的時光，白天他們四處逛逛，晚上則常一起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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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他們在賴莯恩住家整理著剛剛一起在超市買的菜，賴莯恩將其餘的菜放進冰箱中，許光則是憑藉著腦中一些電視上的劇情，開始洗切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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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裡，他學著用手機查閱料理方法，廚藝大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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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將冰箱門關上後，看著許光的切菜背影，她默默地看著他的一切動作，想起這幾天的相處，是那樣的美好，他們像好朋友一樣、又像是情侶一樣，知己知彼，相知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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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壽命即將要到的女子，一個是期限即將要到的陰差使者，懸殊的身分，詭異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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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切完了菜，將刀子放下，「賴莯恩，我想問妳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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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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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轉頭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眸是那樣的清澈明亮，當對上他的眼睛時，她微笑，雙眼也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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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十年前，見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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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頓時之間愣住，她看著他走到她的面前繼續說：「妳是不是認識身為人類的我？是不是曾經見過我？」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想從眼眸找出她一絲異樣的情緒，也許是訝異、也許是慌張，來證實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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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壽命只剩下不到兩個月，而他的陰差期限也剩不到兩個月，這真的只是巧合嗎？他有好多好多的疑惑想要解，卻解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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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搖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見到他眉頭深鎖，她問：「為什麼突然問起過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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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沒有見過我？」許光再問，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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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再度搖搖頭，「我不曾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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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低聲回應：「是嗎……那我知道了。」他回到流理台，拿起菜刀，繼續如機械般地切著菜，心中卻翻湧著更多無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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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看著他的背影，當看到他將菜切完準備開始切香菇的時候，突然開口說：「許光，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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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麼？」他頭也不回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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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我感受到家的溫暖。」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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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那個四分五裂的家，因為他的出現而縫補了起來，缺散不齊的拼圖也因為他而變完整了，賴莯恩真心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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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聽了愣住，在恍神的期間菜刀剛好剁下去，一剁下去不得了，手指直接被菜刀切下去，立即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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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慘叫一聲，他會痛、會麻、會流血，雖然是不死之身但是當下這瞬間真的很痛，他幾乎痛到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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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痛楚讓他確定自己並非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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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賴莯恩察覺不對勁，上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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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剁到手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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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到手？怎麼會這樣？快點讓我看看！」她著急地走到他面前，纖細的手指放在他的手上，她低頭想仔細查看，但許光將手一縮，「我沒事啦！傷口會自己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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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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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妳看！」說著，許光將剛剛的傷口處伸到她面前給她看，現在那邊已經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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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瞪大眼睛，訝異的說：「這麼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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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不是人啊！」許光說完繼續切著香菇，賴莯恩看著他，許光正背對著她緩緩道說：「我們陰差使者有不死之身，但若受傷了還是會痛，可是傷口在幾秒鐘就會恢復原狀，所以經常會有同事在那邊開玩笑說，如果想要體會一下跳樓自殺的感覺，那就直接下去跳吧！反正不會死，或是若好奇其他的死亡方式，就可以試試看。」說到這，他又切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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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凝視著他的背影，抬起腳步緩緩靠近，最後她站在許光的背後從他身後圈著他，許光愣了愣，切菜的動作停止，雖然這一個月內他們之間的牽手在不知不覺中演變成自然而然的行為，也曾經擁抱過，但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從身後擁抱住，感覺異常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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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好像被人珍惜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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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異樣的感覺，許光抿著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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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之間，並沒有所謂的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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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有的是什麼？是陪伴？是彼此寂寞的解藥？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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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說你不是人，但我有時候真的很希望你是人。」賴莯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擁抱的力量變大，許光握著她的纖細雙手，下一秒他聽到了她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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啜泣聲一陣又一陣的傳來，許光此刻覺得胸口處微微的抽疼，他愣了愣，不明白為何自己有這異樣的感覺，沉重的吐了口氣，想忽視卻無法忽視這樣的感覺，莫名的心浮氣躁讓他有點不耐煩，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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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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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說什麼話的時候，賴莯恩將他的身子轉過來，半強迫他面對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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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的表情帶點疑惑，又帶點憂傷，複雜的情緒此刻呈現在他的臉上，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她，賴莯恩心想著他應該也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為何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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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在難過的時候會掉下淚水，但他知道這淚水的意義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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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抹去他那藏在眼角的眼淚，許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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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瞠眼，對這突然來的眼淚感到莫名其妙，看著賴莯恩那充滿悲傷的表情，她的眼眶中滿是淚水，垂下眼簾，淚珠如同珍珠一樣的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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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失措了，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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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視線中的他，因為淚水的關係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抬起手擦拭著淚水，凝望著他，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表達，許光自己本身也不知道為什麼賴莯恩要用那樣的表情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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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裡錯了呢？是從他答應當她男朋友開始？還是她多管閒事的阻止那一次高中生的死亡開始？或是更早之前，她出現在他的面前並說她可以看見他的那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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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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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凝視著他，雙手捧住他的臉，濕潤的唇吻上他的唇，像是想用力將眼前這個人刻在心中，永不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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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吻的當下許光腦中空白，思緒完全停止運轉，他被迫接受這突來的一切，唇上的柔軟狠狠壓著，下一秒又分開，賴莯恩此刻滿臉淚痕，哭得很傷心，而許光想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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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他正因為自己那莫名奇妙的感受而呆愣，這些感受自己從來沒有過，心臟抽疼著，每次的跳動都覺得像是被針扎的痛，難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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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擰眉，摸向自己的胸口，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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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莯恩用迷離的眼眶看著他，情緒比起剛剛稍微冷靜了下來，她擦掉臉上的淚痕，說：「我失控了，對不起。」她轉過頭，可眼淚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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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她，抬手抹了唇，卻抹不去賴莯恩剛剛留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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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你。」賴莯恩說：「這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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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看著她，不動於衷，眸中的波光閃爍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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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才認識一個多月……」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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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上一個人，幾秒鐘的時間就足夠了。」她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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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是人……」他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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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她抬眸，「雖然我自私希望你是人類，但一方面卻又慶幸你不是人類，這種人類才會有的情感，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還好你不痛，還好痛的人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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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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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麼，終於明白剛剛心臟微微抽痛的理由是什麼，陰差使者不會有任何的七情六慾，但若一旦扯進了感情，所受到的感受會更加的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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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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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面頰，動作非常輕柔又小心翼翼，賴莯恩凝望著他，許光在她美麗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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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將她擁在懷中，緊緊的，感受著她此刻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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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明明沒有愛的，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絢爛的愛情悄悄地出現在他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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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賴莯恩睡在他的懷中，她的小手抓著他的衣襟，臉埋在他的胸膛，許光低頭望著她的睡顏，他思索著這荒唐的一切，一開始不是說要陪伴就好嗎？他怎麼到最後也喜歡上她了？或許說，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的一天，但他卻默許這一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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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下來會怎麼發展？他不知道，只知道要在剩餘的這些時間，好好的珍惜眼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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