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誰說她自以為是的?」0522在旁邊開始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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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1107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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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是誰說不看她的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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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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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又是誰……說她就是在洗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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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1107彈了手指,手指處瞬間點燃起火,下一秒這些火團像子彈一樣快速地往0522的方向衝去,0522彎身一閃,那些火化成光點一下子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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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燒死我啊?」0522瞪大眼睛一臉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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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之身,死不了的。」1107低頭繼續翻閱賴莯恩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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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文字細膩,每一句話都能直擊人心,就是因為他不是人類,看了她的書之後他拼命的想要了解何謂是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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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哭、會笑、會怒,這是充滿豐富情感的人類會有的表現,他也曾經是人類,那他是否也是有這些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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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在死亡後,陰間主管會看這個人一生當中的所有生平事蹟,若做的好事遠遠比壞事多好幾倍,便會詢問是否別進入輪迴而是當陰差使者,六道輪迴要經過近百年的時間,可若當上陰差使者,在經歷過十年的時間便可以直接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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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了陰差使者的人並不會有當人類時的記憶,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情感在,在引渡靈魂這件事情上不需要有任何的情感來左右,人死了就是表示生命已經結束了,不需要牽扯其他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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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賴莯恩的文字可以讓冷漠的陰差使者感動到流下淚水,那她的文字功力真的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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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花了大把的時間去恨一個人,卻忘了把時間留給自己。」0522莫名的唸出這句話,他說:「我好喜歡這句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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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看著他,撇撇嘴,「不跟你在這邊逗留了,我要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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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分享一下你的讀書心得嘛!我們來交換一下。」0522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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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幼稚。」1107冷漠拒絕,理了理領子,拿出黑色筆記本低頭看,又有人車禍,這一次是無辜的騎士被一位忘記兩段式開門的小客車車主害死,小客車車主一打開門,騎士立即被撞飛,不巧有一輛大卡車剛好經過,這名騎士立刻頭被輾斷,成為車下亡魂
當陰差使者久了,都會覺得有些政府規定下的交通規則沒啥屁用,因為不遵守的人還是會不遵守,這些人都抱持著僥倖,覺得自己不會這麼衰,偏偏意外也都在僥倖的時候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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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抵達車禍現場的時候,1107看到那輛小客車停放在人行道路旁邊的停車格裡面,車主正坐在駕駛座講著電話,他表情看起來是不耐煩的,不知道在跟誰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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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可以聽到另外一頭電話傳來的聲音。嗯,是老婆在跟他吵架,吵著說他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家,現在將近晚上九點多,男人這麼晚還沒回家不是因為加班的關係,就是因為跟朋友聚會,或是更可惡的是背著妻子在外面亂搞,然後騙說自己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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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在家樓下了,妳別一直唸──」車主這時候打開車門,他完全沒有多想的就開啟車門,當一名騎士被他突如其來的開門而撞飛的時候,他瞬間瞠眼,一名卡車呼嘯而過,車輪輾到東西的聲音清楚的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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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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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不禁閉上眼睛不敢目睹這一切,緊接著是那男人的慘叫聲,他腿軟的跪在車門附近,手機在他手上滑落在地,一臉看到什麼可怕事情的打擊崩潰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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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暗紅色的鮮血染上柏油路,在夜晚顯得格外的怵目驚心,暈黃的路燈下一顆戴著安全帽的頭顱滾到一旁,最後晃了幾下,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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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了頭顱的身軀與機車車身躺在地上,而卡車在不遠之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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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走到那位屍體的旁邊,嘆了口氣,「沈嶔平,二十一歲,七月三十一日晚上九點五十分,死於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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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沈嶔平的靈魂無措的站在那,一臉不知所以然,1107走向他,他知道這名騎士現在是大學生,利用課程之餘在打工,家裡父親因病早年去世,現在家裡只剩下母親一人,所以他的學費需要自己打工以賺取,另外也拿一些去貼補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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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孝順的小孩啊!1107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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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性命長短與這一點都不相關。這是這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也是最不公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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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來引渡你靈魂的陰差使者,編號1107號。」1107說,給了他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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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嶔平聽了瞪大眼睛,表情立即變了,看向自己那失去頭顱的屍體,一瞬間的死亡,沒有任何的折磨、沒有任何的痛苦,生命就在短短的幾秒中消逝殆盡,且非常的無情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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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抽了口氣,雙手摀著臉,眼淚直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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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夠接受自己以這樣的死亡方式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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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眼淚,這時,1107想到了賴莯恩,當時他欺騙她快死了的當下,她的震驚反應是正常人會有的,可是她說她能夠欣然的接受死亡,這卻不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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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嶔平看到那位受到打擊的小客車車主,下一秒鐘表情凶狠的朝他走去,想要毆打他,只是靈魂沒有實體,他的手在半空中揮了幾下,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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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摸摸額頭,他看著這位亡者,「沒有用的,這個人最後會遭受法律的制裁,相信法律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還有剛剛那位司機,沒有意外這兩位都會被法官判過失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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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又怎樣?」沈嶔平說:「我媽失去了我一個兒子,就算法官判的結果再怎麼重,失去就是失去,不是嗎?人死了就是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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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沒有錯,不論法官判得再怎麼重,也喚不回一個已死的生命,死了就是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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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說:「這個時間點你的母親應該睡了吧?我可以讓你見你母親最後一面,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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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嶔平看著他,點了頭,下一個瞬間身陷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這片迷霧看不到任何的盡頭,一片無盡,過沒多久,他母親站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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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自己的母親,他上前抱著她哭著,雖然母親不知道他為什麼哭泣,但天下每個母親見到自己孩子大哭,都會心疼的安慰著,溫柔的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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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哭了兒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母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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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催淚的畫面1107也經常看到,以往他都是沒有任何感覺,都靜靜地站在一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了賴莯恩那本書的關係,這一次,他有點不忍心的撇過頭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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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嶔平道別結束,轉頭看向1107,「你剛剛說你是引渡我的陰差使者,那我可以成為跟你一樣的陰差使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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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挑眉,「你想當陰差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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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這樣我就可以偶爾來看看我的母親了,她只有我一個兒子,我死了她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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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使者沒有生前的記憶,就算你之後成了陰差使者,你絕對會忘記她是你母親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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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沒有生前的記憶?」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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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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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會覺得生活很徬徨嗎?你不記得你所愛的人、不記得所有讓你感動的事情、不記得所有的一切。」沈嶔平說:「這樣……不是很行屍走肉嗎?我根本無法想像忘記這些記憶的我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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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我也不記得所有我恨的人、不記得所有讓我感到生氣的事情,也不會記得所有負面的事情。」1107態度悠然自得的說:「但陰間的規定就是這樣,人世間所有的情和物,通通都要放掉,要忘得一乾二淨才行。我看你是個孝子,都會去做一些善事,吃苦耐勞,大學生們都在玩樂的時候你忙著打工賺錢,就是為了貼補家用跟賺取學費,若你想當陰差使者的話我可以幫寫推薦函加分,你倒是真的可以考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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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嶔平突然間不說話了,他沉思了幾秒鐘,最後搖搖頭,「我想還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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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陰差使者的話,會直接進入六道輪迴,輪迴會檢視你在人世間所有的善與惡,期間相當於人世間的一百年左右,快的話則會五十年,而最後當所有輪迴都結束後,你會喝一碗忘卻湯,你們人類俗稱叫孟婆湯,喝完忘卻湯後就去轉世。至於陰差使者,我們陰差使者的年限只有十年的時間,十年一結束,直接進入轉世,這兩者的時間可是差得天長地久,你確定不考慮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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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後沈嶔平的表情變得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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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到了陰間,自然有人會問你同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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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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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引渡結束,1107再度回到現場,現場的遺體已經清理乾淨,小客車的車主與大卡車的司機兩個人被請去警察局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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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記憶,所以很徬徨嗎?」1107自己問了自己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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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知道自己生前的記憶,他當陰差使者的日子已經九年多了,推算自己已經死了九年左右,九年的時間可以沖淡許許多多的記憶,估計當時在他身邊的親朋好友們,應該將他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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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還會有人記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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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任何的記憶,他不知道自己是幾歲過世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世的,更不知道自己曾經叫什麼名字,打從他有記憶,他就是穿著一身黑,還記得當時他茫然的站在一家公司外頭,身體自動的走進公司門口並搭上電梯,當電梯門緩緩敞開,陰差主管就站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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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你是編號1107的陰差使者,為期十年,好好工作啊!我是你的主管。」陰差主管當時這樣對他說,給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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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月光非常明亮,彎彎的月亮像是天空在微笑一樣,只是這個笑容,是在恥笑人世間生命的無常,還是在恥笑他毫無記憶,1107自己並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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