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葬的夏天 - chapter 30

大雨過後的空氣好清新，葉靖柔與趙石楠兩人身上衣服都髒兮兮的，連鞋子也都濕透，於是各自回家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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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石楠才剛踏入家門並關上門時，聽見後方響起的鑰匙開門聲，他疑惑轉頭，見到趙清榮穿著雨衣走進家門，他前額的頭髮因為雨水的關係而凝成一束，髮梢跟雨衣下擺都淌著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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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兩位互看一眼，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招呼，就好像兩位陌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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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對方下半身被雨淋的濕透，雨衣下擺處也沾上了泥土，趙清榮的手指緩緩解開雨衣扣子，而趙石楠完全沒有想要關心的想法，轉頭直接往房間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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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父親的存在宛如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痕，每次望見趙清榮的容顏，他都會想起多年前自己遭受背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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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起心都隱隱作痛，這傷口不曾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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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雨是葉靖柔來到鄉下後遇到的第一場雨，炎熱的暑假中，到處都是酷熱，這場雨沖走了炎熱，帶來了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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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狼狽的回到家洗澡，順道將髒衣服給洗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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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天空出現了彩虹，葉靖柔見狀忍不住拿出手機想拍照留念，卻看到手機螢幕上顯示一通未接來電，是蘇筱珊打來的，時間是在兩個小時前，推算回去，那時候的她正在聆聽趙石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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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了回撥，對方沒有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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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對方在忙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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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拍了幾張彩虹照片，將洗淨的衣服晾在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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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雨後的陽光，她低頭凝視手機通訊錄上頭寫著江燦陽的名字，凝視了幾秒鐘後，她進行編輯，將名字改成趙石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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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當時對方要她猜名字的時候，如果她一開始就猜出趙石楠，不知道對方肯不肯承認，而在聽到她講出江燦陽這名字時，他心中是不是帶了點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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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會以為他是江燦陽，真的是因為蘇筱珊的話，蘇筱珊從她給的那些特徵推斷對方是江燦陽，所以她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是江燦陽了，而且他們兩人因為血緣的關係，長相又有點神似，經過十年，難免會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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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機上的名字更改成功後，葉靖柔抬頭望著雨後的太陽，伸了伸懶腰，做了幾次深呼吸，外婆這時候在客廳喊了她的名字，說有點心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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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外婆，我剛好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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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玩到全身髒兮兮才回來，不餓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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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回到外婆家的時候，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溼答答的，還沾上了不少的泥土，關節處還有一些擦傷瘀青，看起來就像個頑皮愛玩的小孩一樣，外婆見狀唸了她幾句，她則說自己沒帶傘，加上路滑的關係不小心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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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走進客廳坐好，開始享用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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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再度撥打給蘇筱珊，蘇筱珊依舊沒有接，而且她傳出去的訊息也都呈現未讀的現象，葉靖柔不以為意，因為蘇筱珊曾經也有過隔一天才回訊息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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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接下來的幾天蘇筱珊都沒有任何的回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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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天後，葉靖柔聽到了關於蘇筱珊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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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筱珊的屍體被人發現在山上，而死亡時間推斷為三天前，也就是下大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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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知道這消息是因為警方打電話給她，說有人在山上發現一名女屍而報案，從身上的證件判定死者名字為蘇筱珊，警方人員從蘇筱珊的手機發現與葉靖柔的通話紀錄，因此希望可以約出來見面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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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噩耗後，葉靖柔腦中一片空白，遲遲回不了神，雙手不禁開始在顫抖，下一秒她摀住唇，兩行淚水就這樣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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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雨那天，如果當時她跟蘇筱珊一起離開，那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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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突然變得稀薄，不管她怎麼用力的喘氣呼吸，都覺得吸入的氧氣濃度不夠多，最後她開始捶著自己的胸口乾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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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石楠……」她撥打電話給趙石楠，拿著手機的手不停地顫抖，「蘇筱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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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的另外一頭一片安靜，久久才出聲回應，『……騙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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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是騙人的……可是她真的死了……」說著她又開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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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陽光照進她的房間，沒有睡上好覺的葉靖柔在床角縮著身子，她一夜未眠，眼下有著濃厚的黑眼圈，以及揮不去的疲憊跟憔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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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妳家門口了。」趙石楠傳了封訊息給她，告知她他人已經樓下等待，今天是與警方見面談話的日子，葉靖柔找了趙石楠相陪，她無法一個人前去，深怕到時候會無助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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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吃力地從床上起身，梳洗後打開衣櫃開始挑選要換上的衣服，她伸手拿了件卡其色長裙，卻在見到被擱放在上層的白色長裙時，不禁失神了一下，拿衣的動作也停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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瞇起眼睛，她伸手碰觸那件白色長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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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不久前許尚恩對她說的話，也瞬間聯想起當天蘇筱珊找上她的時候身上就是穿著白色長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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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睡眠時間不足，她的腦袋頓頓的，覺得好混亂，思緒幾乎快要打成了死結，怎麼解也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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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將長裙放回去，挑了件牛仔褲跟上衣，換上後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件白色長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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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許尚恩怎麼知道之前那位被害者身上穿的是白色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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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葉靖柔一臉慘白，心跳聲同時越來越大聲，大聲到整個房間都在迴盪著她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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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家門，見到趙石楠正倚在牆邊等待，她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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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氣色看起來好差。」趙石楠微微蹙眉，身子慵懶般地靠著牆，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損人，但實際上他在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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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石楠……」葉靖柔從口袋摸出手機，打開網頁，動作遲疑了一下，最後將手機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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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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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情……我覺得有點奇怪。」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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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情覺得奇怪？」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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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不答反問：「你知道上一位兇殺案死者身上的穿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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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石楠聽了納悶，「新聞應該有提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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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提到嗎？」她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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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疑惑，蹙眉，拿出手機上網想做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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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看著他的行為，覺得自己的心懸在上空搖擺不定，來來回回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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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可以自己拿出手機來做查詢，但是她不想看到關於兇殺案的任何新聞，雖然警方有提到目前消息仍被壓下沒有報出，可是她就是不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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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就會想起蘇筱珊那悲慘的命運，她的花樣年華就這麼葬送在那場大雨中，永遠離去，最後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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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葉靖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明明現在是炎熱的天氣，可是她覺得全身都好冷，汗毛豎起，甚至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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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趙石楠眼明手快扶住她晃動的肩膀，「欸，葉靖柔，妳振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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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點點頭，原地蹲下靠著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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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嗎？」她扶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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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看……」趙石楠的神情有點不對勁，「沒有欸，我點了好幾則新聞，新聞都沒有提到關於之前那件兇殺案死者的穿著，妳怎麼突然提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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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聽到這慘白著臉，望著他，「你還記得那天蘇筱珊身上的穿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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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印象，但我記得妳穿了件牛仔褲。」趙石楠說，表情仍然是一臉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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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筱珊那天穿了件白色連身裙來找我，而我……在某次許尚恩送我回家的時候，他要我不要再穿白色的長裙。」葉靖柔看著趙石楠，一臉害怕的神情，「……我不解的是，為什麼他會知道死者當天身上的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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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石楠蹙眉，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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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當天身上的穿著，除了死者本人，應該只有發現屍體的人跟調查案件的警方會知道，另外會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說到這，他的目光緩緩對上葉靖柔，一字一句緩慢的說：「……就是兇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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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敢說出這話的葉靖柔一聽到，瞬間起了雞皮疙瘩，背脊整個涼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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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顫抖的手緊抓著趙石楠，神情恐懼，「是許尚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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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是兇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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