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快的就來到以前的教室,國小五、六年級的教室位在一樓,是個陽光可以照到的地方,從窗戶望進去,葉靖柔覺得教室似乎比印象中還要小間,裡面排列整齊的課桌椅也是小小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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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他們都長大了,隨著時光的流逝,以大人的身分再度回來,所見到的東西都有縮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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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轉動教室門門把,教室門竟然應聲開啟,他不禁低喃:「竟然沒有鎖,這老師也太粗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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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照進教室的陽光就這麼灑落在他柔軟的頭髮上,江燦陽整個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有著溫暖的感覺,但雙眼依舊透漏著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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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當過小偷?怎麼隨便開啟人家的門?」葉靖柔不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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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試著轉轉看,誰知道就這樣打開。」他說完踏進教室裡,左顧右盼了一下,接著走到黑板面前拿起粉筆開始寫字,眉頭微微擰起,似乎在想著要寫些什麼,或是要畫些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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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跟著走進教室,她走到教室的後方,憑著腦中的印象,在以前座位的位置那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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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剛轉學到這裡的時候,她的座位被安排在教室後方,旁邊坐著調皮的趙石楠。低頭凝視桌面角落處的凹槽,這凹槽是設計給學生放筆的,可是趙石楠放了一堆切好的橡皮擦塊,哪個倒楣鬼經過就拿起橡皮擦塊丟對方,常常惹同學生氣,同學一生氣,他卻樂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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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轉頭看著她,「葉靖柔,妳覺得要畫什麼好?」他的聲音讓她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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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葉靖柔沒好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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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扠在口袋中,一副慵懶的模樣,另一手拿起粉筆在黑板上撇了幾撇,先是一橫、一豎,最後在這一豎下又畫了一橫,寫到這他拿起板擦擦掉,然後又繼續的寫,最終寫出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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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記得他國小的時候字體就端正好看,很少有男生寫字是如此好看又整齊的,所以那時候印象非常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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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最後將自己的名字擦掉,將粉筆丟至板溝裡面,鏗鏘一聲響起,他拍了拍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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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葉靖柔望著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變得大聲,她聲音有些顫抖的說:「你有趙石楠的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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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他動作明顯一愣,狐疑的盯著葉靖柔,眼珠子映著窗外斜照進來的陽光,葉靖柔卻在這雙眼睛中看到了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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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問他的事情要做什麼?」他冷漠的開口,聲音的溫度明顯降低,從跟他說上話開始,他的聲音好聽,夾帶著溫暖,就像暖陽一樣,可現在彷彿裹上了一層冰霜,好像在用冷漠包裝著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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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納悶,「我不能知道關於他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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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然後呢?知道他的事情後,妳要做什麼?」他的雙手撐在講桌上,動作加上聲音有如審問一樣的讓人有壓力,葉靖柔不懂他的反應為什麼要這麼反感,她就不能提到趙石楠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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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生什麼事情了?」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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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跟他同班的妳不是知道嗎?」他語氣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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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知道那件事情,可是那件事情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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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犯下大錯的趙石楠,因為受不了學校老師與同學們的言論,最後被迫休學,從此之後就不曾出現在大家面前過了,葉靖柔也不曾再看過他,畢業紀念冊上,他連一個位置都沒有,所有人的大頭照一眼望過去,就是唯獨沒有他這個人,像是要抹去什麼一樣,就連團體生活照也沒有他的身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出現在他們班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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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候開始,趙石楠離開她的生活,原以為他什麼都沒有帶走,什麼也沒有留下,她的生活是恢復了安靜,可是她發現他帶走了那片喧鬧聲,留下了滿滿的空虛跟遺憾,以及對他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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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問之後發生的事嗎?我可以一一數說給妳聽,可是,妳確定妳想聽嗎?」江燦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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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納悶,從他的眼神看出他即將要說出口的是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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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妳不要被嚇到,趙石楠就是個本性惡劣的人──」接下來江燦陽的嘴開開合合的,開始說起關於趙石楠的惡行,國小不僅犯下大錯,就連高中更加惡劣,每一件事情都讓葉靖柔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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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不敢置信的瞪著她,一時之間的衝擊讓她瞠眼,更無法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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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江燦陽說:「妳別再提到他了,只要提到這名字就不會聽到什麼好事的,就連最近這裡發生的兇殺案,因為兇手遲遲沒有抓到,也有人在懷疑說是不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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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是他做的嗎?」葉靖柔愣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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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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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在結果還沒有出來前,我不相信是他做的,法律講求證據,無憑無據別信口開河亂說話,除非有證據說是他做的,我才不得不信。」葉靖柔緊盯著江燦陽的眼睛,有著莫名的堅持,「江燦陽,趙石楠是你的表哥,是你的家人,你不相信你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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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他胸口因為呼吸而起伏,不屑的輕笑幾聲,「那麼當時國小發生的那件事情,妳有相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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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句話後,葉靖柔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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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她跟其他人一樣,對他有著不諒解,有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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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愣地看著江燦陽,不知道要回什麼話,江燦陽收起剛剛的銳利眼神,因為自己剛剛激動的情緒說了聲抱歉,「抱歉,我們離開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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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他做的。」葉靖柔又說了一次,一臉篤定的說:「我覺得不會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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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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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率先走出了教室,葉靖柔跟著走出,目光凝望隔壁間教室,「你不去你以前的教室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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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好看的,教室不是都長得一樣嗎?」江燦陽淡淡的看了一眼,語氣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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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語氣冷漠,葉靖柔不敢再多說什麼,思緒一直停留在剛剛他說的那些事情上,過了好幾分鐘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江燦陽用力的闔上教室門而發出聲響,她才正眼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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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中還有哪裡想看的嗎?」他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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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搖了搖頭,「……應該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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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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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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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所帶來的衝擊,宛如波濤洶湧的大海,朝著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一波又一波無情的打來,就連殘留的浪花也無情的侵蝕著她,讓她呼吸開始錯亂了,微微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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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什麼都不知情,反而會讓她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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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最諷刺的是,她國小在這裡的快樂來源,有大多都是因為那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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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她又不禁從教室外凝視著教室裡面的座位,好像有個男孩調皮地坐在位置上,身子不停的扭來扭去,惡作劇的扯著她的頭髮,或是玩弄她的鉛筆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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