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沒有江燦陽的任何聯絡方式,葉靖柔決定使用土法煉鋼的方式來找人,那就是地毯式搜索,她先回到外婆家將腳踏車牽出,接著往任何有可能遇到江燦陽的地方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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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裡,遇見江燦陽沒有幾次,除了外婆家門前的那條巷子外,她還騎到了他幫她撿帽子的那片田野附近,豔陽下,翠綠色的農作物婆娑搖晃,彼此磨擦出颯颯聲,哪會有江燦陽的影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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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騎到了國小附近,同一條路不死心地來回騎很多次,就是沒有看到江燦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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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無奈,平常的時候沒有要見他,他偏偏無預警地出現,而這下子她真的有事要找他了,卻不見他的身影,早知道當時就留下聯絡方式,否則也不會這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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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騎了一會兒,葉靜柔臉上的汗越流越多,熾熱的太陽彷彿毒一樣,刺得她皮膚好疼,在經過一家雜貨店的時候,她停下車,想為自己買瓶涼的來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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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一走進雜貨店,卻看見江燦陽嘴含著冰棒走出,兩人剛好在門口碰見,他要出來,她要進去的,江燦陽瞪大眼睛後眨了眨眼,而葉靖柔愣了愣,同樣也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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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在這裡!」她氣到差點要舉起拳頭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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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嘴裡含著冰棒,講話不清不楚的,「嗯找哦(妳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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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沒好氣地看著他,伸出的拳頭攤開,「手機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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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燦陽愣了愣,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她,嘴裡一邊吸吮著冰棒,一邊說:「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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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找你方便啊!省得我每條街這樣騎來騎去的,這種天氣我差點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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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呦,不錯哦!有妹跟你要電話還不給。」一旁的雜貨店老闆愛虧人,江燦陽淡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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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繼續舔著冰棒,「妳找我幹麼?」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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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機先給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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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前幾次見到我還以為我是兇殺案的兇手而怕我,現在不怕啦?還跟兇手要電話?嗯?」他數落她,揶揄完後將剩餘的冰一口氣全都塞進嘴裡,最後拔出冰棒棍,葉靖柔看著這似曾相識的畫面,心想果然他與趙石楠有著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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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機,在上頭點了幾下,然後將手機遞給葉靖柔,「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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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接過後很快地就輸入自己的號碼,接著撥打出去,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按,聽見江燦陽的手機跳出吵死人的龐克英文歌,她微微蹙眉,「你手機鈴聲有夠吵。」這音樂好不符合他的形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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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跟我要電話,就只是要聽我的手機鈴聲?」他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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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啊!」葉靖柔又瞪了他一眼,轉身走進飲料櫃那拿了一瓶冷飲,結帳後兩人走出雜貨店,「我想問你關於趙石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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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句話的江燦陽臉色一沉,「……我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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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他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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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搔搔頭,「關妳什麼事?」吐出的話語不含任何的溫度,冷冰冰的,跟頭上那熾熱的艷陽相比下來好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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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態度,葉靖柔握緊冷飲的瓶身,咬著牙關看著江燦陽,瓶身上凝結出的小水滴弄濕了她的手掌心,她就這樣任由水沿著她的手而滴落在柏油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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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頭看似就這樣打算離去,葉靖柔好不容易找到他了,怎麼能就這樣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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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她叫住他,可這個人逕自的往前走,沒有理她的打算,葉靖柔追了上去,朝著他的背影大喊:「國小的虐貓事件不是趙石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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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江燦陽停下腳步,葉靖柔趕緊追到他身邊,伸手抓著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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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情而開始對他有敵意……你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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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轉過頭,語氣依舊冷,「葉靖柔,妳不要跟我爭這件無意義的事情,當初他都自己承認了,妳不要替他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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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在替他找藉口,我是有證據的!」葉靖柔說著,從隨身包包裡拿出那本筆記本,她在他面前直接從中間開始翻閱,「這本是我跟他國小一起畫畫的筆記本,前面都是我自己畫的,從後半部才開始有了他的加入,你看……這是他畫的。」她隨意指著上面的小貓圖案,「趙石楠這麼的喜歡貓,這裡面他畫了多少隻貓咪,加上小時候他只要看到小貓小狗都會去跟牠們玩,這樣子的他怎麼可能會虐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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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的表情有點奇怪,他一臉沉思,目光從筆記本收回,愣愣地看著葉靖柔,聲音變得沙啞,沒有剛剛的狠勁與無情,現在聲音反而柔和許多,「……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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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什麼趙石楠當初會坦承虐貓事件是他做的,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有不得不承認的理由。」葉靖柔繼續說:「當時他是不是遭人威脅了?或是有人恐嚇他?你覺得,如果一個國小生被威脅,會是什麼樣的威脅逼得讓他承認自己殺了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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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神情變複雜,他不再反駁葉靖柔的話,即便她目前所說的僅僅只是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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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葉靖柔看著失神的江燦陽,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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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轉過頭,好像刻意表現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但這樣的態度跟剛剛比起卻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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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什麼這麼不喜歡彼此啊?可以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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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正色,盯著她,「關妳什麼事?」每次問到這種問題,他就好像刺蝟一樣的展現出刺來想要攻擊他人跟防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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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屁啊!」葉靖柔不甘示弱的回話,「好啦,算了,這是你們的私事我不過問。我想問你的是,你知道對國小的趙石楠來說,什麼事物最重要嗎?什麼事情可以重要到……寧願承認自己虐貓,也拼命要守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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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看了葉靖柔,目光閃動,陽光就這樣跑進他的眼眸中,他的目光放柔了,不再冷漠也不再有攻擊性,他微微蹙眉,嘴唇動了動,但乍看之下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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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他要跟她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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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不禁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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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朝著她手上那本筆記本示意,「……那本可以借我翻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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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喔,可以啊!」葉靖柔將那本筆記本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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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從第一頁開始翻閱,一頁一頁的慢慢翻,看著內文的圖他那原先蹙著的眉鬆了,抿了抿嘴,葉靖柔湊近看他的翻閱,一臉不滿卻納悶的說:「你幹麼看我畫的啊?趙石楠是後面才開始加入,後面、後面──」她說著,替他將所有的頁數都往後翻,翻到了趙石楠畫的那一頁,「這裡,這頁就是他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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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說著對上江燦陽的臉,卻聽到江燦陽吐出的嘆氣聲,接著他根本連看也沒看的,又直接翻到最前面的頁數,最後塞回她手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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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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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要的東西。」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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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愣然,看著他翻到的那一頁,表情匪夷所思。抬眸見江燦陽又要走遠,她趕緊追上,可是江燦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刻意加快腳步,還故意轉過頭對她說:「妳雜貨店前的腳踏車,記得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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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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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看著她往回跑的身影,不禁覺得好笑而笑了,下一秒瞬間變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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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他的提醒,葉靖柔趕緊轉身回到雜貨店門口,可是等到騎到剛剛的那地方,早就不見江燦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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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以為自己是一陣風嗎?來無影,去無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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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為什麼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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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腳踏車上,看著剛剛江燦陽翻到的內頁,她還是不解,不懂江燦陽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敷衍她嗎?還是在暗示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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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一頁是她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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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燦陽所翻到的那內頁,是當時葉靖柔用簡單的線條所畫出的全家人,兩大兩小的人型一起吃飯的畫面,國小的時候父母離婚,而她畫了好多有關於家人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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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那幅畫許久,也沉思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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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對趙石楠來說重要的事物是……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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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當時趙石楠身上總是會帶著一顆糖果,就算糖果的包裝紙揉爛了,他直到放學才捨不得將那顆糖果吃掉,他曾經說那是他媽媽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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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時他的表情是燦爛開心的,只要一提到自己的母親,他就雀躍的抓著她分享一堆有關於他媽媽的事情,可見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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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想到這,垂眸,眼眸中的色彩瞬間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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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為什麼又會在高中的時候殺了自己最愛的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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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整天找人的折騰,一回到家的葉靖柔睏意來襲,這睏意將她腦中的思緒熄滅,走回房間後她的眼皮不禁蓋上,就這樣趴在書桌面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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