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者的生存方式 - 第一章與小說中的神簽訂契約

當再次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五位手持武器的陌生人用銳利的眼神，直視著另一個存在，仔細瞧隊伍都是俊男美女，尤其帶頭年輕的金髮男性，似乎很強有一身驚人的肌肉，但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又是誰？

　　更引起我注意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對峙的「東西」，我甚至不確定能不能把那東西歸類為人，不對，都不應該被稱作是生命體吧？

　　好似某本恐怖小說裡走出來，完全不是現實該出現的東西，雖然勉強看得出是人形，整體被什麼漆黑的顏料塗滿，看不清輪廓也看不出表情，多一眼令人頭皮發麻。

　　為什麼…對如此場景感到好眼熟……

　　彷彿在哪裡見過，面對這畫面，我腦中閃過不知何時曾在小說寫過的橋段。

　　正氣凜然的勇者，對上王座上漆黑的邪神，可是當前狀況中的細節又不足以讓我確認，大概只是錯覺。

　　怎麼可能從現實穿越到自己虛構世界，比起眼前的事情，我手貼在胸口附近，靜靜地感受心跳，心臟跳動著，沒有異常，原本殘破不堪的身體莫名其妙痊癒。

　　「×××××！！」

　　隊伍內某人大喊說了些什麼，五人同時動作，各自施展華麗又炫目的招式，齊力朝那王座上邪神轟去，煙塵瞬間掀起。

　　隨著煙霧散去，毫髮無傷的邪神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接著僅僅只是簡單揮了揮手，不到一秒……不，可能連百分之一秒都不到，從那名金髮男開始，一個、兩個、三個……五人小隊每個人的顆頭全都爆裂開來。

　　我無法動彈，並不是我沒打算逃走，而是沒有時間逃走。

　　感覺不妙……再這樣下去，就輪要到我了，拜託就這麼放我回去吧，希望他看不見我，然而，事實證明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邪神冰冷視線朝我直射過來，祂和我保持距離，雖然隔著點距離，目不轉睛地觀察我的臉，我也從正面接下邪神的視線。

　　那傢伙可以很乾脆順手殺掉我，可是還特地留一命，不知該說是大發慈悲，又或者該說是覺得我有利用價值呢？

　　「真意外，沒想到你這種弱不經風的人類，竟然就是我創造主啊？」

　　「……？！」

　　在冷冽女性的嗓音下，一陣電流般顫動竄過全身，我才明白剛剛違和感從何而來，不會錯的，確實是我所塑造的小說世界，溝通是要建立在兩方都願意談話的情況之下，所以「沉默」是我能給出的唯一答案。

　　米特瑟拉。

　　我對祂還有些許印象，在以前我寫的其中一本小說裡最終頭目，那本小說叫做「無能的我，靠著廢物才能逆轉人生」，劇情說好聽點是王道，說難聽點就是平凡無奇。

　　設定是在劍與魔法的世界裡，靠著努力慢慢變強的男主角，與後宮一起打怪升級，一路幹掉邪神拯救世界的故事。

　　當時處於剛開始寫作的時期，文筆尚未成熟，所以後來連我自己實在寫不下去，乾脆隨便完結從網路上下架，永遠封印在記憶深處，沒想到……從前黑歷史，現在居然直接敲門登場。

　　仔細想想，我在小說中並沒有著重刻畫伊姆瑟拉這個人物，當下只想快點完結小說草草收尾，隨便創作一個最終頭目當替罪羊，當然描寫自然也隨便帶過。

　　現在面前的是邪神，那一地的人類屍體肯定……主角他們，主線故事徹底改變了。

　　我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戰慄著，面對隨手都能殺掉我的存在，我盡力裝作泰然自若地說道。

　　「……祢找我來，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吧？」

　　「我從來沒想過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不過，我來到你這裡，是想要你回答我一件事。」

　　「好…我知道了。」

　　「你在創造我所在的世界時，究竟是抱著什麼樣心情？」

　　米特瑟拉的氣氛與方才截然不同，聲音也顯而易見的認真了起來，腦海頓時瞬間響起警報，如果有回答不對就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沒有馬上回答。

　　起初，究竟抱著什麼心情在創作，我若有所思地盯著地板，忍不住多看了失去頭顱的主角們一眼。

　　「怎麼了？這種簡單的問題就考倒你了嗎？」

　　一抬頭，我就看見了米特瑟拉那張無法閱讀情緒的臉，雖然不知道祂心裡想聽到什麼答案，也無法確定怎麼說才安全……時間匆匆流逝，我輕吐一口氣，最後我決定不掩飾，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我想大概是帶來勇氣和希望吧……」

　　糟糕，這理由講出來連自己都不信，不過米特瑟拉興味濃厚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看來沒看錯人，與我簽訂契約吧。」

　　「我不要。」

　　「要不然的話可是會死。」

　　……蛤？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什麼情況，米特瑟拉就接著朝我伸出手。

　　死？等等，我現在不是好好活著嗎？心跳得也挺正常，呼吸也沒問題，沒感覺哪裡不對……下一秒，才注意到很不妙，全身竟然慢慢變透明，不是錯覺。這是……正在消失。

　　此刻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將死亡這個事實。

　　「咦？」

　　「現在的你，只是一個靈魂而已。你的時間只剩下十秒。十秒後，會徹底死亡。」

　　事到如今，心態已經轉為順其自然，總之我並沒有苦惱太久便直接伸手，一把握住了米特瑟拉那隻手，從交握的手中，我能感受到強大握力。

　　「很高興與你簽訂契約，創造主大人。」

　　緊接著，傳來了系統的訊息音。

　　【已和『高傲與滅亡的邪神』達成簽約，並獲得部分全能。】

　　【已開始重塑肉體。】

　　在失去意識的前幾秒，我隱約看見米特瑟拉的臉，明明沒有嘴巴，但為什麼會覺得祂臉上有笑意。

　　【『高傲與滅亡的邪神』對你的選擇表示開心。】

　　【獲得固有稱號『萬物之敵』（封印狀態）。】

　　【新增天賦『無限可能Lv.1』、『聽力強化Lv.1』。】

　　回過神來，自己又回到霍爾亞之門，目光移向自己的腿，我的手完好無缺，明明被激光打斷的右手，現在還好端端地在身上，就在這時。

　　「嗯～奇怪欸，人類，你怎麼還沒死啊？」

　　一道熟悉又甜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轉頭看去，那是一個白色頭髮的男子，面帶微笑看著我。

　　我一眼就看出這傢伙的真面目。

　　吸血鬼——難以對付的智能型怪物，其中，類似人類的個體是最讓獵人忌憚的種類，這是某位覺醒者告訴我的。

　　【『高傲與滅亡的邪神』對你施展加護，肉體短暫增強到極限。】

　　還來不及細想，肚子猛然凹陷，胃裡便一陣翻天覆地，男子的重拳已然深深嵌在我的腹部。

　　「咳！」

　　「喔？打不穿欸，你是有讓身體變硬的能力嗎？太有趣了！玩具我見多了，但這種怎麼玩都壞不了的玩具，倒還是第一次見呢。」

　　「你是這座門的主人嗎？」

　　「沒錯沒錯，人類給我聽好了，我叫塔斯，是這座門的主人！記住我的名字，然後感激涕零吧，能死在我手上可是你的榮幸～」

　　咕嚕！

　　我咽了一口唾沫，還來不及回答拳頭再次襲來，這回我及時舉起雙手阻擋。

　　碰！碰！碰！碰！

　　連續打出四拳，雖然手臂疼得像是要骨折，但至少減低了衝擊，塔斯的瞳孔有些訝異地放大了。

　　「怎麼可能！」

　　不能一直處於被動，我從口袋掏出瑞士刀猛地朝著塔斯的心窩刺去了進去，正確來說，是看似了進去，小刀宛如割在堅硬的岩石般，只在皮膚表面留下擦痕。

　　「這什麼軟綿綿的攻擊啊？我還以為你要玩點狠的，結果就這？別讓我失望了啊，給我去死吧！」

　　我的視野一晃，塔斯單手掐住了我的咽喉，輕輕鬆鬆把我像小貓一樣舉起來，毫不費力，這副模樣任誰看來都極為可笑。

　　「雖然打不穿你的肉體，但掐死你還是綽綽有餘。」

　　「呼啊………！」

　　隨著時間的推移，塔斯越掐越緊，窒息感如潮水般一波波用上來，好痛苦……

　　我在朦朧的意識中，只覺得全身慢慢無力，雙臂無力垂落，死亡的感受直撲而來。

　　【『高傲與滅亡的邪神』怒視著『霍爾亞之門的主人』。】

　　這時，我的右手突然不自覺動了起來，一拳打在塔斯的臉上。

　　結果光是這一擊，就讓塔斯的身體像龍捲風那般不斷迴旋，然後飛了出去，狠狠撞上牆壁，我跌坐在地，大力將空氣強行送進肺裡，狠狠地咳了一陣。

　　「搞什麼啊！我可不記得有邀請『神明』來啊？」

　　塔斯摸了一下後頸，不悅地皺起眉頭，手掌中開始凝聚紅色的光束，是魔力！！我能察覺魔力了！

　　紅色的火花迸發空氣驟變，自己嘴巴不受控制，自動噴出一句挑釁的話。

　　「怎麼…難不成怕了嗎？」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和下等『神明』竟敢小看我？！！」

　　塔斯聞言勃然大怒，一個箭步直奔來到我身前，強烈風壓撲面而來，別無選擇的我，猛地做出反擊，隨著啪滋一聲，右手輕易貫穿塔斯的胸口，抓住某種東西，接著捏爆，我的手掌感受到軟爛濕黏觸感的同時，耳邊也傳來訊息音。

　　【『高傲與滅亡的邪神』的加護時間到。】

　　【恭喜你擊殺『上等吸血鬼貴族塔斯』。】

　　【獲得新固有稱號『無面之人』。】

　　【獲得100點數】

　　….

　　「呼…」

　　我抽出沾滿鮮血的右手，數不清的訊息聲在耳邊響個不停，想不到會那麼吵。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但我並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感到愧疚。

　　地板上殘留血跡倒映出我的臉，我看見從未在自己臉上見過的神色，那是……冷靜、理智，甚至帶點冷酷，明明是自己的樣子，卻覺得如此陌生。

　　或許和米特瑟拉簽訂契約有關係，自身精神力說不定變更強，不會跟以前那時容易崩潰。

　　在絕境中反而更加冷靜，我伸手欲擦去臉頰上的血跡，一下子發生了太多的事。

　　【獲得100點數】

　　我伸手想點開畫面上的文字，但手直接穿了過去，什麼意思，系統竟然不是觸控式？好不容易覺醒，反而卡在這種地方？！可是除了觸碰，想不到其他方法，難道說…要用對話？

　　「狀態欄！」

　　===

　　［姓名：張天瀨］

　　［種族：人］

　　［現有點數：10000］

　　［等級：F級］

　　［排行］

　　計算中

　　［陣營］

　　完全中立

　　［所屬機構］

　　無

　　［能力值］

　　力量5

　　耐力5

　　速度2

　　感知6

　　魔力8

　　［天賦］

　　《無限可能Lv.1》

　　可前往商店購買天賦，隨著等級提升，可購買的項目會越來越多，價格自然會更便宜，不過越強的天賦價格也越嚇人。

　　《魔力感應Lv.1》

　　顧名思義能感知魔力，隨著等級越高，感知範圍越廣。

　　《聽力強化Lv.1》

　　強化聽力。

　　［固有稱號］

　　《無面之人》

　　對待其他生命體非常殘忍，不會一絲絲的憐憫和人性。

　　《萬物之敵》（封印狀態）

　　被世界上所有生物厭惡或畏懼，是遭萬物忌諱的詛咒存在。

　　［契約者］

　　『高傲與滅亡的邪神』

　　對所有神明抱持蔑視態度，無論是外神、古神、舊日支配者、星座，甚至是理念相同的神祇，全都嗤之以鼻，立場絕對中立，因此也被其他神視為危險存在。

　　===

　　好厲害，與以前玩線上遊戲時的新創角色面板很類似，儘管多少有料想到我的戰鬥力可能不高，但這個系統實在與我的期待天差地遠啊！！可能連路邊的野狗都比我強，另外萬物之敵是什麼爛東西啊！

　　唉，不管了，先看看有什麼天賦能買吧。

　　「打開商店！」

　　===

　　［商店］

　　劍術Lv1——3000

　　刺槍術Lv1——3000

　　槍鬥術Lv1——3000

　　無詠唱Lv1——3000

　　魔法Lv1——7000

　　隱藏氣息Lv1——10000

　　讀心術Lv.1——15000

　　武器大師Lv1——30000

　　===

　　「……你他X的也通膨得太嚴重了吧。」

　　天賦怎麽會那麽貴！！

　　一萬點最多買兩個就是極限，身上已經有魔力感應，無詠唱和魔法更適合當前，看來成為大魔導又更進一步，雖然想連同隱藏氣息一起買，無奈點數不夠。

　　「就決定是你們了！」

　　【購買成功，天賦新增魔法Lv1、無詠唱Lv1。】

　　【無限可能Lv.1➜ Lv.2。】

　　不一會兒，大量全新的知識正在湧入腦中，關於世界的魔力運作法則、魔法結構、控制方式，還有詠唱與結印的概念，全都被硬塞進大腦內。

　　懂了，全都懂了。

　　自己正在用魔力堆疊出一座高塔。

　　「電啊。」

　　當咒語從嘴裡吐出的這一秒，魔力與腦中的意念交織在一起，然後現實與幻想的分界線被打破，

　　掌心竄出一道穩定的電流，帶有「滋滋滋」電流逸散的聲響傳來，滿有成就感的。

　　就在我準備多練幾次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說到討伐傳送門，最重要不就是戰利品嗎？！我立刻開始翻找吸血鬼貴族遺體，結果什麼都沒有，連一根毛都沒留下，正當遺憾地準備放棄時。

　　【傳送門即將關閉。】

　　嗡嗡嗡嗡！腳下的空地上突然有魔力反應，空間轉移魔法！？等意識到時太晚了，眼前是滿滿的光芒，讓我不舒服地眯起眼睛，等慢慢適應後。

　　我人已經站在另一個地方，周圍人聲鼎沸，到處都是穿制服拿裝備的人。

　　其中我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莊雅婷B級覺醒者——隸屬勢力是覺醒者協會台灣分部緊急應變小組，在雙北地區可是算小有名氣，至於為什麼我會那麼清楚，因為有幫他們搬過不少行李！！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莊雅婷，這是我的名片。」

　　「啊，妳好莊雅婷小姐，我是張天瀨。」

　　對方看起來是忘記我，也對誰會記得小小的搬運工，我收下莊雅婷遞出名片後，幾名身穿黑西裝的男子走到我附近，從氣場來看，大概是D級或C級覺醒者，壓迫感挺強的。

　　「請問……緊急應變小組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啊…不用緊張，因為我剛接收到情報，聽說臭名昭彰的霍爾亞之門被攻略，所以協會想確認張天瀨先生是不是『覺醒』呢？」

　　「……是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呢！！等級是多少呢？保底一定是A級吧！！」

　　莊雅婷眼睛裡閃出幾道金光，看起來超級興奮，我一陣語塞，心裡傳出哀號，怎麼辦，好不想說出口，伴隨著樹上枝葉搖晃發出沙沙聲響，我緩緩小聲開口道。

　　「F…」

　　「蛤…」

　　莊雅婷的眼神隨即流露出震驚之色，以防她沒有聽清楚我再一次申明。

　　「F級。」

　　「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的能力值是多少？這是例行調查流程，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好吧，但你聽了可別嚇到。」

　　我把除了天賦、契約者和固有稱號以外的資料，其他都一五一十地報上了，莊雅婷聽完後只是點點頭，淡淡說了句。

　　「是嗎？好像是我們誤會了，抱歉，走吧。」

　　「是。」

　　接著轉身準備離開，顯然是看我太弱再留在這也只是純屬浪費時間，一名西裝男湊過去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已發動天賦『聽力強化Lv.1』。】

　　我開啟天賦偷聽。

　　「真是大開眼界欸雅婷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力值幾乎全是個位數的……F級覺醒者最慘也有個10～30吧，那傢伙簡直跟普通人沒兩樣，他一定是被小怪嚇到覺醒。」

　　「嗯，也有可能Boss其實是被覺醒者殺掉的，我們先在這等吧。」

　　……你們以為我聽不到嗎？西裝男說的……其實自己也很認同啦，老實說，親耳聽到多少有點打擊，我感到鼻子一酸。

　　【『聽力強化』Lv.1➜ Lv.2。】

　　忍耐吧。

　　別去回想關於這件事情，比起那種事，先回家我快累死了。

　　自從世界被「門」跟「塔」佔據，各政府垮台其中包含美、英、日、韓……等等多個國家，最後統治世界全新的體系「國際覺醒者協會」，創建協會是一代的各國覺醒者們。

　　而台灣這座小小島嶼，被劃分成幾個勢力，北部由「覺醒者協會」直接管理、中部被好幾個黑道組織所割據、科技與魔法共存的南部、最後東部則是流亡政府據點。

　　「好累啊啊啊！」

　　經過一天的反覆折磨，終於回到溫暖的家，房裡有床鋪、衣櫃、浴室、廚房、桌子和椅子各一。

　　「唉……」

　　洗漱完後，我嘆著氣一頭栽進被窩裡，乏力感和疲憊感蠻不講理地湧上，從窗口可見的天空呈現藍色，萬里無雲的蔚藍晴空往外無限延伸。

　　竟然跟自己小說中的最終邪神簽訂契約，人生總是處處充滿驚喜。

　　說起來，伊姆瑟拉當初為什麼要救我，作為筆下塑造出來悲慘角色，什麼都沒做卻要被勇者討伐，怎麼想都應該對「創造主」滿肚子恨才對。

　　自己的人生都是照著別人意識在移動，想不火大才有鬼，光是思考這件事很讓人很想嘆氣，我讓思緒划下句點，閉上眼睛。

　　「……今天就先睡吧。」

　　【『高傲與滅亡的邪神』默默待在旁邊觀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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