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測試AI男友，沒想到他出Bug後比真人還會談戀愛 - CHAPTER 40 : 巴哈也搖滾 × 鋼琴王子：我們的發表會可能會死人

音樂史教室裡，日光從高窗斜斜灑下，在一張張木製課桌上投下斑駁光影，也映亮了那些興奮談笑的女同學們。凜奈低頭收拾桌上的講義——那是諾克剛幫她抄完的，現在他已經離開學校，照她的吩咐去買今晚晚餐的食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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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收好最後一張紙，隔壁桌的談話聲悄然鑽入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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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妳們知道嗎？角野明天早上要跟九條學姐合奏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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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手一頓，那個名字在心裡輕輕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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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那個首席小提琴的九條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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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剛剛在公告欄看到，是期中考的合奏評鑑喔！會在演奏廳舉行，最後三排開放給音樂系見習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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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要去吧！他們兩個站在一起超級登對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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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王子 × 小提琴千金，CP感爆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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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角野之前不是在管弦樂課上還說過——他很喜歡九條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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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是喜歡琴，還是喜歡人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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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合奏，說不定有火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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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聲此起彼落，像明亮又略帶炫目的音符，在陽光與空氣之間跳躍，而每一聲笑語，對凜奈而言卻像是一記記響亮的撞擊，無聲地擾亂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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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坐在第三排，握著筆，卻一直沒有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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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盯著筆記本上空白的一頁，耳邊彷彿傳來愈演愈烈的風聲。她試著忽視那些聲音，卻怎麼也無法忽視心口那一聲聲低鳴——像是每一句「CP感好高」都化作細刃，一刀一刀割向她還不敢承認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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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自己不要有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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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腦海裡，卻不斷浮現那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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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野學長一邊忍耐地皺眉一邊教她彈琴的樣子，那些似乎總帶著青筋與罵聲的耐心；他們即興合奏時的默契，彷彿能讀懂彼此的心音；還有，他認真地說喜歡她送的禮物時，嘴角壓不住的笑意……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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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句說得輕飄飄的玩笑話：「妳就乾脆當我妻子好了。」

她當時笑著罵他愛自誇，卻沒有否認。

這些……應該只是錯覺吧？

一廂情願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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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強迫自己抬起頭，擠出一抹笑容，轉頭附和了一句：

「真的……是很厲害的組合呢……」

聲音卻輕得幾乎被日光蒸發掉。

沒有人注意到她握筆的手早已滿是冷汗，也沒有人發現，她眼角正悄悄染上一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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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完課後，凜奈趕到一樓的練團室裡，與「巴哈也搖滾」的團員們正在為兩個月後的舞台排練新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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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們挑戰的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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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圍坐在藍牙的播放器旁，按下播放鍵，一起閉上眼，聽著那首音樂在空氣中流動——

是Presto agitato，狂烈急驟，情緒如同奔騰的野馬一樣被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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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符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節奏快得讓人幾乎來不及呼吸，像是一場壓抑後的風暴，狠狠劈開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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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兩個樂章是夜色中的呢喃，那這第三樂章，就是一道月光撕裂了雲層，

閃電劈落——狂風驟雨、雷聲大作，毫不留情地掃過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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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聽著聽著，彼此望向對方，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出同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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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崇拜，是共鳴；不是敬畏，而是……興奮。

「這段太猛了……我們一定要玩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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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重低音、再進一點電子切奏，會超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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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左手轟炸我來試Bass！那種震盪感根本就是搖滾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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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興奮地討論著，像是剛剛聽到的不只是古典樂，而是一首等待重生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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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角落裡，凜奈卻默默沉著臉，指尖繃緊，像握著什麼沉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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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凜奈，妳這首……琴練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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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轉過身來，一手還撐在他掛著吉他的肩帶上，語氣意外地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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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很順利。」她聲音發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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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啦，還有兩個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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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笑著補充：「不然我們先jam jam看，有我們幫妳撐住底，妳彈起來會比較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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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也點點頭，對凜奈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還對她偷偷眨了眼，嘴角上揚：「我會幫妳收拾混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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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手已經準備好放在電吉他的弦上，彷彿下一秒就能飛奔進那風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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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深吸一口氣，坐上琴椅。她知道大家都是為了讓她更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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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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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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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已經混合著汗味、疲憊，還有些快撐不住的沈默。

凜奈的臉色慘白，額角汗珠順著下巴滴落，手指已經開始發抖。

每一個八度躍進她都踩空，每一段快速琶音她都彈得像拚命追趕。

狩野早就試著用吉他音鋪底，甚至主動在她出錯時補旋，但——還是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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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一次次中斷，團員們不停地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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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沒努力，但再努力，也撐不起這首曲子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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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第十次中斷後，練習室裡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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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垂下肩，嗓音像碎掉的風：「……對不起，都是我，一直沒辦法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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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哭，但眼神閃著一種快要碎掉的羞愧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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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把吉他從肩上慢慢卸下，手指還搭在琴頸上沒放開。他沒立刻說話，只是低著頭，好像在消化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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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兩秒——他終於開口，語氣不是責備，而是低沉而真實：

「……這首真的太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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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眼神不再是之前玩笑式的調侃，而是第一次帶著隊長般的冷靜與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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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妳不夠努力，是這首要的東西……太像貝多芬附身來鬧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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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轉過身，掃視大家一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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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換策略？不一定非得是鋼琴主旋，吉他也可以嘗試改編重奏版本。凜奈可以改做合成層音或是裝飾段……我們不是樂團嗎？不是一人撐場的獨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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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梶皺著眉，語氣堅定卻不是咄咄逼人：「不行。這首的靈魂——就在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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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遠理人也跟著點頭，語氣比平時還認真了幾分：「我也同意宇梶。寧可改曲，也不能硬改掉這首的主心骨。少了鋼琴Solo，這首就不是月光第三樂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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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口，凜奈彷彿被什麼狠狠壓了一下，整個人縮得更小。她低著頭，像是想把自己藏進琴椅的陰影裡，臉上寫滿了「拖累大家」的自責與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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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站在一旁，抱著吉他，有些為難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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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什麼都沒說，但那個眼神像是靜靜站在她身邊的風——不推她、也不逼她，只是默默等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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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察覺到氣氛緊繃，連忙轉了轉眼珠，想辦法破個口子：「欸，要不……請角野教教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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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在彈這種暴風級難度的曲子時超強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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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出來，凜奈瞬間抬頭，幾乎是失控地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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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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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團室被她突如其來的高音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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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裡帶著驚慌、壓力、還有……一點點難以啟齒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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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紅到耳根，聲音卻還是止不住地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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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已經為了學長那首《Madness》的雙鋼練習，被他念到快崩潰了……每個音都像在用顯微鏡檢查我……彈錯一個音他就會停下來、沉默、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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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越來越快，像是被追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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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盯著我說，『這樣的程度妳也敢上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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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句話，整個練團室陷入短暫的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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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輕輕瞪大眼，像是沒想到她已經經歷到這種程度。宇梶跟理人對看一眼，也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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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則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眉頭比剛才皺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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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凜奈，過了幾秒後，正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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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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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室的門突然被毫不客氣地推開，沉悶的門軸聲打斷了現場凝結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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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站著一個人，修長、筆挺，穿著淺灰襯衫，袖子捲到手肘，神情比溫度還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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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角野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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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的肩膀一瞬間僵硬到像雕像，幾乎連呼吸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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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角野只是站在門口，語氣冷淡又不耐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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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外面就聽到你們在彈《月光》第三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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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速不快，但每個字像鋼琴鍵上落下的錘子——毫無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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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剛到現在，錯音連連、節奏崩壞、左手的重音跟不上的程度根本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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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走進來，邊用一種真的受不了才親自出馬的表情嘆氣：「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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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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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瞄了凜奈一眼，毫不修飾地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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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得，有夠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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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靜到連音箱的電流聲都清楚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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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讓貝多芬在天上的靈魂都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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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整個縮成一團，臉紅得像要蒸發：「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讓貝多芬大人被捲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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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野走到凜奈的鍵盤前，語氣低了些，但仍冷冷地丟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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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我彈給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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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下意識站起來，讓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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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下，手指幾乎無停頓地落下第一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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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瞬間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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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音符，而是風暴的前奏。

準確、清晰、狂烈，卻毫不浮躁。

像是月光斬裂雲層的瞬間，情緒從指尖爆炸出來，卻又被節奏牢牢控制。

整段演奏像是一場完美的災難，每一拍都直擊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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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站在原地，雙手握緊成拳。她的眼眶突然濕了。

不是因為羞辱——

而是角野學長的音樂，和從前一樣，深深地、毫無防備地打進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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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炫技。不是炫耀。

而是那種愛音樂的人才懂的專注與真摯。

像是在說：「你能不完美，但不能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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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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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野不是來羞辱她的。

這就是他一貫的方式——用最尖銳的語氣，給她最堅實的支撐。

這是他式的溫柔。

琴音停下的瞬間，空氣像慢半拍才回到身體裡。

角野抬起頭，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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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從剛剛的銳利與批判，已經柔和下來，像琴音最後一個尾韻——

「這樣妳懂了嗎？」

凜奈一時間說不出話，只能輕輕搖頭，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

「……還是不太懂，但是……」

她抬起頭，眼神裡亮著一種剛剛被雷打中般的敬畏與激動。

嘴巴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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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好聽了……學長……你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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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泛著淚光，一臉崇拜，聲音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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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呀！！帥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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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後，整間練團室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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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哈！這什麼戀愛漫畫對白啊！中二力破表欸！！」

「請問是哪一個王國的？鋼琴之國？毒嘴帝國？」

「等等這一段我要錄下來剪進練團花絮！！」

凜奈臉上瞬間火燒，正要張嘴澄清時，情緒還沒消退，她的嘴又搶先一步開口：

「太好了，學長！！那……那能不能麻煩你——演出的時候幫我彈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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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團室瞬間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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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野看著她，臉上罕見浮現出一種近乎驚訝的神情。

「這……這得問問妳的團長吧？」

他慢條斯理地轉過頭，看向某個角落，語氣刻意輕描淡寫，但話裡全是刀：

「畢竟——妳確定，他會希望我出現在他的團裡？」

真白立刻跳出來圓場：「角野同學若是願意客串我們——是我們《巴哈也搖滾》的榮幸耶～」

宇梶雙手合十：「是呀是呀！《巴哈也搖滾 × 鋼琴王子》這合作名號一出，門票價值直接雙倍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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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人慢條斯理地補一刀：「而且以市場效果而言——那絕對是加分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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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梶又興奮地大喊：「以宣傳效果來說——根本必殺、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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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默契十足地齊刷刷轉頭——

望向站在角落，表情比誰都複雜的狩野風真。

他抱著吉他沒說話，嘴角微微下沉，眼神卻深沉得像壓住一整片漩渦。

因為大家都知道一件事——

狩野喜歡凜奈。

這不是秘密，也不是八卦，是團內那種大家裝作不知道、卻全都默默知道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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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這個氣場強、琴彈爆炸好、冷冷一句話就能讓人窒息的角野奏一——

正是他最具威脅性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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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的指節扣著吉他側板，悄悄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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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不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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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讓那個傢伙站上他們的舞台，站到凜奈身邊，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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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走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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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他不經意地看了凜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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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原地，臉頰還紅著，眼神卻閃著一種幾近懇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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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狩野看到凜奈那個練琴練到快要吐血可憐巴巴的表情，他想起剛剛她練到手抖、口乾、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還硬撐著說「沒事我再練一下就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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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努力，是他親眼看見的。他背過身，沒讓人看到自己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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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妳被他推一把吧，凜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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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妳真的能笑著上台——我怎麼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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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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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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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不高，卻穩穩地落下來，像是接受了某種不可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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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發表會那天，粉絲會開心到瘋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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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員們瞬間歡呼起來，「哇啊啊啊啊啊啊！！巴哈也搖滾 × 鋼琴王子合作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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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怔住，轉向狩野，一臉不可置信：「你、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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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咧嘴一笑，勉強讓自己像平常一樣吊兒郎當：「不然怎麼辦，王子都現身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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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角野也開口了，語氣一如既往平穩，卻像拋下一道鋼鐵規則：

「不過……」

所有人又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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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淡淡補了一句，語調冷靜得像在念規章：

「這首曲子——從現在開始，加入妳的兩個月集訓。」

凜奈一怔，輕輕點頭，正想開口說謝謝時，他卻話鋒一轉：

「……如果真的到了最後一天，妳還彈不了。」

他頓了一下，目光直視她，眼神冷靜、毫無情緒：

「我才會幫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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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落，像是一桶冰水，瞬間潑進她的胸口，連帶讓團員們都齊刷刷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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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學長你這個條件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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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傳說中把學生彈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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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梶乾笑著：「有夠兇，有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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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角野沒有多做解釋，也沒有再看別人，只看著凜奈，一字一句清楚丟下最後一句：

「我不想在舞台上替一個半吊子補位。」

說完，他便站起身，像是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

空氣一陣凝結，凜奈呆站著，嘴唇微微張著，半天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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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角野快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出聲：

「……我會彈出來的。」

他停下腳步，微微側頭，沒回頭。

她的聲音還帶著一點顫，但那一點點顫抖下，是近乎倔強的堅定：

「我一定會努力的，學長，絕對不會讓你……跟貝多芬一樣，因為情緒太低落早早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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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靜止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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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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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這句話不對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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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這樣鼓勵人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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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團員們還在消化這句從未出現在任何音樂史教材裡的恐怖台詞時——

「……日向、凜奈。」

一道低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語氣冷到空氣都結冰。

所有人慢慢轉頭，看到角野站在門邊，臉色已經黑到一種接近音波干擾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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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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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頓，走回來的速度飛快，怒氣衝衝走到凜奈面前，雙手一把抓起旁邊的電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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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詛咒我……我現在、立刻、馬上、殺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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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學長冷靜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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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奈尖叫著往後退，整個人退到牆角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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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員們驚慌失措，全數衝上來攔住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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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啊角野！！我們只是搞樂團不是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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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琴租金還沒繳清！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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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野手上扛著電子琴、眼神發紅，整個人進入理智線斷裂的極限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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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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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喔啊啊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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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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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琴在一陣推擠間失控滑出，一個旋轉砸向最前線的狩野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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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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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狩野英雄式地舉手護住凜奈的方向，硬生生用額頭接下琴腳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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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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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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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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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真——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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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欸欸他好像真的被K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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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野愣了一秒，緩緩轉頭，眼神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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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剛剛是不是……看到貝多芬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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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白：「不行，他失憶了快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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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梶一臉嚴肅：「角野你真的是貝多芬轉世吧，用琴殺人也太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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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凜奈早已滿臉蒼白，衝過去慌張扶住狩野，眼淚都快出來：「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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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巴哈也搖滾 × 鋼琴王子》正式展開第一日地獄訓練計畫，

也成功締造了團史上首次因激勵失誤造成器材攻擊事故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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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狩野風真，也從今天起獲得新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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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狩野 · 第一『琴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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