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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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洛那聲淒厲的慘叫,如同被踩了尾巴又澆了滾油的貓,瞬間撕裂了戈壁黃昏的寧靜。他整個人像一支被「靈狐百變」身法強行點燃、方向卻由「無膽神功」隨機操控的竄天猴,「咻」地一聲從原地彈射而起!抱頭的姿勢標準得如同教科書範例,腳下帶起一溜因過度驚慌而略顯淩亂的殘影,目標明確無比——遠離那滾滾煙塵、蹄聲如雷的方向,直撲最近一條看起來深不見底、名為「嚇破膽」的乾涸沙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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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亡命狂奔,一邊還不忘發揮「甩鍋神功」的奧義,哭腔裡充滿了真摯的控訴:
「不關我事啊!我就借了五十兩!利滾利是他們算的!人也不是我殺的!你們找那個獨臂大個子和乾巴老道啊!他們才是主力輸出!我就是個路過的輔助!還是慫的那種!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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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十九位如花會當家如同被施了集體石化術,呆立當場。篝火的餘光跳躍在他們臉上,映照出一片精彩紛呈的「表情包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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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泰山(三當家)**:虯髯戟張的粗獷臉龐劇烈抽搐,環眼瞪得溜圓,裡面翻滾著「老子拼死救你你就這樣?」的滔天怒火與「這坨爛泥真是老舵主親選?」的極度荒謬感。僅存的右臂緊握刀柄,青筋暴起,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刀柄捏碎,空蕩的左袖管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像一面憤怒的旗幟。
* **吸塵道人(二當家)**:乾瘦的臉上依舊古井無波,但那雙半開半闔的眼睛裡,寒光如同實質的冰針,死死釘在曾家洛狂奔的背影上。按在腰間算盤布包上的枯瘦手指,以一種近乎自殘的力度飛快叩擊著,發出密集如暴雨的「嗒嗒嗒」聲,彷彿在瘋狂計算著「現在清理門戶另立新主的成功概率與道德風險係數」。
* **徐癲人(七當家)**:手裡那把禿毛鵝毛扇「啪嗒」掉在沙地上,圓胖的臉龐上努力擠出的和善笑容徹底僵死,嘴巴張得能塞進一枚駝鳥蛋,眼神空洞,彷彿靈魂已被總舵主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甩鍋宣言震飛到了爪哇國。
* **宋萬(二十當家)**:巨大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銅鈴般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甕聲甕氣地問旁邊的孟康:「老…老十八,總舵主說的『輔助』…是啥?是…是幫忙挖坑埋自己的那種嗎?」他巨大的身軀因困惑而微微晃動,像座即將崩塌的困惑之塔。
* **周通(十當家)**:暴躁地一把扯斷了手裡那根堅韌的牛皮繩,腰間掛著的各種小工具和暗器囊叮噹亂響如同憤怒的鈴鐺。他對著曾家洛的背影翻了個突破天際的白眼,低聲咆哮:「主力輸出?路過輔助?!我呸!慫包掌門兼總舵主,你這鍋甩得比老子的『八臂齊飛』還他娘的流暢!你咋不說你是來戈壁灘撿駱駝糞體驗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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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愣著幹什麼?」吸塵道人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鋼針,瞬間刺破眾人的呆滯與吐槽,壓過了滾滾逼近的蹄聲和曾家洛那逐漸遠去的慘叫,「護住總舵主!撤!進『慫包岩』迷宮!」他口中的「慫包岩」,正是前方那片因風蝕而形成、通道狹窄曲折如迷宮、最適合藏頭露尾的雅丹地貌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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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眾人如夢初醒。再荒謬、再憋屈,這也是老舵主遺命欽點的總舵主!保護他,是深入骨髓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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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算盤」錢不多(四當家)懷裡的紫檀木算盤再次「噼啪」作響,枯枝般的手指飛速撥動:「方位:西北!距離:三百五十步!風速:三級!沙塵干擾係數:七成!掩護總舵主成功概率…」他頓了頓,瞥了一眼曾家洛那連滾帶爬、毫無章法的狂奔路線,乾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約等於讓駱駝學會跳胡旋舞!行動代號:『護送人形自走沙鼠』!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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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蜂巢」與「鬼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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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如花會眾人準備動身之際,那滾滾煙塵已如沙暴般席捲至眼前!數百名甘肅綠營精銳騎兵勒馬急停,動作整齊劃一,激起漫天黃塵。為首五騎緩緩策馬而出,壓迫感如同實質的巨石,沉甸甸地砸在眾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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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一人,身形如標槍般挺直,身著漆黑如墨、隱隱泛著金屬光澤的貼身勁裝。臉上覆蓋著一張毫無表情、只露出雙眼、如同地獄惡鬼般的猙獰金屬面具,面具額頭中央,一滴碩大無朋、猩紅如血的寶石(或是某種特殊晶石)正散發著不祥的幽光。他露出的那雙眼睛,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淵,冰冷死寂,毫無生氣,看過來時,彷彿連靈魂都要被凍結剝離。正是粘杆處血滴子大檔頭——「鬼見愁」崔無命!他手中提著一個形狀怪異、通體烏黑的圓形金屬器物,形似鳥籠,但邊緣布滿了鋒利的鋸齒狀利刃,內裡隱隱有機括轉動的細微聲響。這便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血滴子」!傳說此物飛出,罩定頭顱,機關觸發,利刃旋轉,頃刻間便能將人首級取下,收入囊中!此刻那血滴子在崔無命手中,如同活物般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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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崔無命左側的,是一名身材高瘦、面白無鬚、眼神陰鷙如毒蛇的二等侍衛——白正。他手中並無尋常兵器,而是纏繞著一條通體漆黑、泛著藍汪汪光澤的九節鋼鞭,鞭梢形如毒蠍倒鉤,一看便知淬有劇毒。他嘴角噙著一絲殘忍的冷笑,目光如同刮骨鋼刀,在如花會眾人身上掃視,尤其在幾個女當家身上停留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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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無命右側,則是另一名二等侍衛費駿。此人膀大腰圓,滿臉橫肉,一雙蒲扇般的大手青筋虯結,各自握著一柄沉重無比的八角混銅錘。他咧著大嘴,露出滿口黃牙,如同打量獵物般盯著趙泰山和宋萬,眼中充滿了暴虐的興奮。沉重的銅錘在他手中如同無物般輕輕掂量著,發出沉悶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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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稍後位置,是三名氣勢稍遜、但同樣煞氣逼人的三等侍衛:程云、于昌佑、鄧達成。程云手持一柄狹長的苗刀,刀身狹長如禾苗,鋒刃在昏黃光線下流動著一泓秋水般的寒芒。于昌佑則背著一張巨大的牛角硬弓,箭囊鼓脹,腰間還懸著一柄厚背砍刀。鄧達成則顯得有些奇特,他雙手戴著一雙烏金絲編織、指節處鑲嵌著尖銳鋼錐的手套,手套上佈滿了細密的倒刺,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陰狠的近戰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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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崔無命的聲音透過金屬面具傳出,如同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冰冷得不帶一絲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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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一片密集的箭雨撕裂空氣,帶著死亡的尖嘯,如同嗜血的蝗群,朝著落在最後掩護的趙泰山、吸塵道人以及慌亂的如花會眾人覆蓋而下!箭鏃在夕陽餘暉下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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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好!」趙泰山獨臂怒目圓睜,發出一聲震天咆哮,「獨臂擎天,如來鎮魔!」僅存的右臂肌肉賁張如虯龍,瞬間變得赤紅如火!他竟不閃不避,巨大的手掌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罡風,悍然迎向那片箭雨,猛地向前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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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股肉眼可見的狂暴氣浪如同怒海狂濤般洶湧而出!飛在最前方的數十支利箭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牆,瞬間被震得粉碎!木屑鐵鏃四散飛濺!後續的箭矢也被這股沛然莫禦的掌風帶偏,軌跡紊亂,威力大減!但仍有十幾支刁鑽的箭矢穿過掌風縫隙,射向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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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雕蟲小技!」吸塵道人冷哼一聲,青灰色道袍袖口看似隨意地一拂!「算珠問路,珠落玉盤!」數十點烏沉沉的寒光如同毒蜂出巢,精準無比地迎上那些漏網箭矢!
「叮叮噹噹!」一陣密集如爆豆般的脆響!灌注了陰寒內力的銅算珠與箭鏃猛烈碰撞,火星四濺!大部分箭矢被算珠擊落或打偏!唯有一支力道極強的狼牙重箭,穿透了算珠攔截,帶著淒厲的呼嘯,直射向正手忙腳亂指揮的「智劉禪」徐癲人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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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的親娘祖奶奶!」徐癲人嚇得魂飛天外,圓胖的身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使出祖傳的「懶驢十八滾」絕技,就地一滾!動作雖狼狽,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那支重箭「噗嗤」一聲,狠狠紮進了他剛才站立之處的沙地裡,箭羽劇烈顫抖,距離他肥碩的臀部僅有半寸之遙!一股涼氣瞬間從徐癲人的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他連滾帶爬地躲到一塊風化石後面,拍著胸口,臉色煞白:「我的個乖乖!這是要讓老子提前體驗『太監總管』的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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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見愁」胡亭英(十九當家)柳眉倒豎,手中兩把柳葉短刀化作兩道催命幽光,嬌叱道:「敢放冷箭?吃姑奶奶的『銷魂斬魄,斷情絕義』!」她身法如電,竟迎著箭雨衝向騎兵側翼,目標直指那些正在搭弓的弓箭手!刀光如同毒蛇吐信,專削馬腿和持弓的手臂!「嗤啦!」一名弓箭手慘叫著捂著飆血的手腕從馬上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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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臂哪吒」周通(十當家)怪叫連連:「都閃開!看小爺的『八臂齊飛,千手降魔』之——『癢癢撓滿天星』!」他雙手如同抽風般在腰間暗器囊裡亂掏,瞬間甩出一大把奇形怪狀的玩意兒:有帶著絨毛小球的飛鏢(蹭到皮膚奇癢難忍)、會噴出辛辣粉末的袖箭筒、甚至還有幾個圓溜溜、畫著鬼臉的「臭屁煙霧彈」!這些東西劈頭蓋臉砸向衝在最前面的幾名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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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咳!」
「啊!好癢!癢死老子了!」
「什麼味兒?!嘔——!」
衝鋒的騎兵陣型瞬間出現小範圍混亂。馬匹被辛辣粉末刺激得嘶鳴亂跳,騎兵被癢癢飛鏢蹭到,抓耳撓腮醜態百出,「臭屁煙霧彈」炸開的黃綠色濃煙更是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熏得人眼淚鼻涕齊流!一時間人仰馬翻,攻勢為之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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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得漂亮周老十!」「銅頭蝌蚪」張痴根(十三當家)頂著他那顆閃亮的大腦袋,興奮地哇哇大叫,趁機使出「銅頭鐵腦,撞破南牆」,如同人形攻城錘,轟隆隆地撞向一個被煙霧熏得暈頭轉向、落單的騎兵!
「砰!」一聲悶響!那騎兵連人帶馬被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張痴根晃了晃腦袋,頭頂只留下一個淺淺的馬蹄印,咧嘴一笑:「嘿嘿,銅頭功,專治各種不服!就問你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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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行太保」戴速(十六當家)腳下沙袋沉重,卻跑得飛快,繞著追兵外圍高速打轉,帶起一溜煙塵殘影,嘴裡還喊著:「來追我啊!笨蛋!追得上算我輸!『神行太保』的名號不是白叫的!」他時不時抽冷子給那些試圖放箭的騎兵來一記「神行無影,腳踢北斗」,專踹對方拉弓的手臂或馬屁股,氣得那些騎兵哇哇大叫,卻連他的衣角都摸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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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算盤」錢不多則在混亂中發揮特長,懷裡算盤「噼啪」作響,嘴裡念念有詞:「箭矢消耗:七十三支!戰馬受驚折損戰力:約一成二!敵方士氣因『癢癢撓』與『臭屁彈』下降:初步估算三成!我方拖延時間:約二十息!性價比…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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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見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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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手下被一群「歪門邪道」弄得陣腳微亂,一直冷眼旁觀的崔無命,那雙死寂的眼中終於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那是一種被螻蟻挑釁了權威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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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冰冷的金屬摩擦聲再次響起,簡短,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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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白正陰鷙一笑,手中那條淬毒九節鞭如同毒蛇般猛地揚起,藍汪汪的鞭梢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發出「嗚嗚」的破空尖嘯,目標並非如花會眾人,而是直取正高速繞圈、試圖吸引火力的戴速!鞭影如電,角度刁鑽狠辣,封死了戴速所有閃避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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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速只覺一股陰寒毒辣的勁風襲向後心,汗毛瞬間倒豎!他怪叫一聲,腳下「神行百變」步法催到極致,身體硬生生在半空扭轉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嗤啦!」淬毒鞭梢險之又險地擦過他的背脊,將本就破舊的衣衫撕裂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膚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顯然已被劇毒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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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戴速臉色劇變,落地後一個踉蹌,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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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費駿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獨臂的!吃爺爺一錘!」他雙腿猛夾馬腹,胯下健馬如同離弦之箭衝向斷後的趙泰山!兩柄沉重的八角混銅錘帶著開山裂石般的恐怖風聲,一上一下,如同兩座小山般朝著趙泰山當頭砸落!「泰山壓頂」!純粹的力量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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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泰山環眼怒睜,毫無懼色!「來得好!」他獨臂緊握厚背砍山刀,不閃不避,運足全身功力,刀身瞬間蒙上一層赤紅罡氣!「力劈華山!」巨大的砍山刀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自下而上,悍然迎向那兩柄轟然砸落的銅錘!竟是要以力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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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一聲震耳欲聾、如同洪鐘大呂被巨木撞響的恐怖金鐵交鳴聲猛然炸開!肉眼可見的音波氣浪呈環形炸裂!周圍的沙地如同被無形巨犁狠狠犁過,瞬間塌陷下去一大片!離得近的幾名綠營騎兵連人帶馬被震得耳鼻出血,慘叫著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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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泰山腳下堅硬的戈壁地面「咔嚓」一聲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他高大的身軀劇烈一晃,臉色瞬間漲紅,又迅速轉白,喉頭一甜,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但他雙腳如同生根,硬生生一步未退!那蘊含著萬鈞之力的雙錘,竟被他這驚天一刀生生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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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駿更是雙臂劇震,虎口崩裂,鮮血順著錘柄流下!他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這獨臂漢子的力量,竟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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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驚天對撞的瞬間,一直如同毒蛇般蟄伏的崔無命動了!他並未理會趙泰山與費駿的驚天對決,冰冷死寂的目光如同鎖定了獵物的鷹隼,瞬間穿透混亂的戰場,牢牢鎖定了那個在「草上飛」孫不穩引導下、正連滾帶爬奔向「慫包岩」入口的曾家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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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鎖定。」冰冷的金屬音毫無情感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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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腕一抖!
「嗡——!」
手中那烏黑猙獰的「血滴子」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機括轉動聲,如同活物般猛地離手飛出!速度之快,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烏光殘影!那血滴子並非直線飛行,而是劃出一道詭異莫測、如同毒蛇盤旋的弧線軌跡,繞過了所有試圖攔截的如花會當家,發出淒厲刺耳的破空尖嘯,目標直指曾家洛的後腦勺!邊緣的鋸齒利刃高速旋轉,帶起一股小型旋風,散發著死亡和絕望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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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舵主小心!」「百草仙」蘇半帖(六當家)失聲驚呼!他離得最近,聞到那血滴子上散發出的、混合著血腥與機油的死亡氣味,老臉瞬間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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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洛此刻「無膽神功」已然運轉到極致!那淒厲的破空聲和背後傳來的、如同死神撫摸般的冰冷氣息,讓他全身的汗毛瞬間炸起!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懼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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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需要思考!
就在血滴子即將及體的剎那,曾家洛的身體在本能與「靈狐百變」身法的雙重驅動下,做出了一個極其怪異、完全違背常理的動作——「蠢熊蹬腿」加「懶熊打滾」的究極組合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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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上半身猛地向前撲倒,同時雙腳如同安裝了強力彈簧,以一個極其彆扭的角度狠狠地向後上方蹬出!整個人像一隻受驚過度、在泥潭裡瘋狂掙扎的笨熊,又像一個被無形線繩胡亂拉扯的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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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蘊含著「狗熊鳳爪」勁力的雙腳,結結實實地蹬在了高速襲來的血滴子側面!並非硬撼,而是帶著一股巧妙的、四兩撥千斤般的卸力勁道!同時,他撲倒的身體藉著蹬踏的反作用力,如同滾地葫蘆般向前瘋狂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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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與撕裂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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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勢在必得的血滴子被曾家洛這怪異絕倫的一蹬,軌跡頓時被帶偏,旋轉的利刃擦著他的後背掠過!鋒利的鋸齒瞬間將曾家洛那件本就破爛不堪的袍子連同裡面的獸皮坎肩撕成了漫天飛舞的破布條!露出了他蒼白瘦削、卻肌肉線條分明的脊背,上面留下了幾道淺淺的血痕!火辣辣的疼痛感讓曾家洛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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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被帶偏的血滴子,打著旋兒,「噗」地一聲,深深嵌入了曾家洛身旁一塊堅硬的風化岩柱上!鋒利的鋸齒在岩石上切割出刺耳的聲音,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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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無命那雙死寂的眼睛裡,第一次掠過了一絲極其明顯的波動——那是錯愕!他從未見過有人能用如此荒誕不經、毫無章法卻又效果拔群的方式,躲開他這必殺的「血滴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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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我的衣服!我的皮!破相了破相了!」曾家洛連滾帶爬,也顧不上後背火辣辣的疼痛,雙手死死捂著僅剩的幾片遮羞布(重點部位),哭嚎著繼續亡命狂奔,速度竟比剛才還快了幾分!「鬼見愁!我記住你了!毀我戰袍!此仇不共戴天!等我買了保險再來找你算賬!」他的哭嚎在風沙中飄蕩,充滿了悲憤(主要是心疼衣服)和毫無底氣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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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崔無命這必殺一擊落空帶來的短暫凝滯,以及趙泰山、吸塵道人等人拼死製造的混亂,如花會眾人終於護著(或者說連拖帶拽著)衣不蔽體、鬼哭狼嚎的曾家洛,一頭扎進了那片風蝕形成的「慫包岩」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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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宮驚魂與「慫包遁地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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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宮內通道狹窄崎嶇,怪石嶙峋,光線昏暗。複雜的地形如同天然的屏障,極大限制了騎兵的衝擊力和「血滴子」這類拋擲武器的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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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這邊!」「玉幡竿」孟康(十八當家)對方向極為敏感,陰柔的臉上滿是凝重,懷中長劍雖未出鞘,但腳步迅捷,引領著眾人在犬牙交錯的石林間左拐右繞,避開開闊地帶。他彷彿腦海中自帶一幅精密的迷宮地圖,總能在看似死路的地方找到隱蔽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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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上飛」孫不穩(五當家)則如同幽靈般在前方探路,腳下那雙破舊快靴在沙礫和岩石上點過,幾乎不發出一絲聲響。他身形飄忽,總能提前數息發現前方的岔路或可能的伏擊點,用手勢指引後方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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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洛一進迷宮,如同回了水的魚(雖然是條嚇破膽的沙丁魚),「無膽神功」賦予的環境感知力瞬間發揮到極致!他耳朵豎得像天線,鼻子抽動如獵犬,眼神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陰影角落。雖然依舊驚慌,但迷宮複雜的環境似乎給了他一種扭曲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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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曾家洛猛地一聲低吼,如同受驚的土撥鼠,整個人瞬間貼在一塊形似張牙舞爪惡鬼的風蝕岩柱後面,身體縮成一團,只露出半隻驚恐的眼睛,「前面!有殺氣!濃得化不開!至少…至少三個絕頂高手埋伏!呼吸悠長,帶著陰險狡詐的孜然烤肉味!快撤!」他言之鑿鑿,彷彿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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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瞬間緊張戒備!趙泰山獨臂按刀,吸塵道人袖中算珠蓄勢待發,胡亭英雙刀寒光閃爍,齊齊看向曾家洛所指的方向——那只是一條狹窄的、空無一人的通道拐角,地上只有幾株頑強的駱駝刺在風中搖曳,遠處隱隱飄來一絲若有若無的、不知哪個倒楣牧民烤糊了的羊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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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舵主,」吸塵道人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那是風吹過岩縫的嗚咽聲,混合著駱駝刺的苦澀氣息。至於烤肉…」他頓了頓,似乎連解釋都覺得多餘,「是風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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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曾家洛斬釘截鐵,眼神篤定得如同發現了新大陸,「我的『無膽神功』雷達不會錯!絕對是三個以上!其中一個還放屁了!我聞到了!帶著咖喱味的悶屁!肯定是西域番僧!危險等級:爆表!」他將風聲解讀為高手呼吸,將植物氣息解讀為刺客體味,將飄來的糊肉味混合風沙氣息腦補成了孜然烤肉加咖喱悶屁,邏輯鏈條之詭異,令人歎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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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笑面虎」李常樂(九當家)那張比哭還難看的臉上,肌肉再次劇烈抽搐,這次是真的沒憋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放氣的嗤笑,連忙用袖子死死捂住嘴,肩膀劇烈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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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手書生」蕭讓(十七當家)痛苦地閉上眼睛,手裡的禿筆無力地垂下,喃喃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古人誠不我欺…總舵主,您這感知…著實令老夫…歎為觀止!咖喱悶屁…此等細節…當載入幫史『奇聞異事篇』…」他感覺自己畢生追求的「秉筆直書」,正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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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前進!」趙泰山額頭青筋暴跳,從牙縫裡擠出命令,強行拖著還想論證「咖喱屁理論」的曾家洛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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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幾步,曾家洛又猛地剎住,指著岩壁上一塊形狀猙獰、隨著火光晃動而微微搖曳的陰影,壓低聲音,顫抖道:「看!影子!在動!是…是忍者的影分身術!東瀛伊賀流的高手!至少五個!我看到了!他們在結印!要放火遁·豪火球之術!快趴下!」他腦海中瞬間浮現蔣老頭在坑底胡謅過的、關於海外高手的恐怖傳說,並自動進行了高清杜比環繞聲的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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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定睛一看,那不過是一隻被火光驚擾、正在岩壁上慌張爬行的…肥碩的戈壁沙蜥蜴。沙蜥蜴似乎被這麼多人盯著嚇到了,尾巴一翹,「噗」地放出一小股帶著土腥味的氣體(蜥蜴受驚的應激反應),然後飛快地鑽進了石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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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通道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風掠過岩石的嗚咽和那隻沙蜥蜴鑽洞的窸窣聲。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屬於爬行動物的「生化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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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關索」楊雄(十一當家)終於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蠟黃的臉憋得通紅,斷斷續續道:「咳咳…總舵主…咳咳…要不…您先運轉龜息功…裝會兒死?咳咳…讓兄弟們…耳朵和鼻子…消停會兒…順便淨化下…空氣?」他捂著口鼻,眼神充滿了真誠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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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提議竟得到了眾人眼神的一致熱烈贊同!連一向沉默的「沒嘴葫蘆」吳不言(八當家)都用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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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總舵主!龜息功!裝死保命神技!還能過濾毒氣!」徐癲人連忙附和,努力擠出最真誠的表情,彷彿在推銷一款絕世好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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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洛眼睛一亮!對啊!怎麼把這保命絕招忘了!他立刻點頭如搗蒜:「好主意!專業對口!空氣淨化,從我做起!」當即不管不顧,就在狹窄的通道裡找了個相對凹陷、遠離「咖喱屁」源頭的角落,直接躺倒!雙手交疊置於小腹,雙目緊閉,胸膛起伏瞬間變得微不可察,氣息綿長細微,整個人彷彿真的化作了一塊風化的頑石,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正是苦練八年的「龜息養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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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拔群!至少他閉嘴了,空氣中那股緊張(荒謬)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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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然目的達到,但看著自家新鮮出爐的總舵主如此熟練地進入「裝死」狀態,那股荒謬絕倫的感覺如同戈壁的夜風,涼颼颼地鑽進每個人的骨頭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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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康的精準引導和眾人默契的掩護下(以及總舵主暫時的「靜音+空氣淨化」狀態),隊伍終於艱難地抵達了迷宮深處一個極其隱蔽的入口。入口被幾塊巨大的、形似趴窩駱駝的風化石巧妙地遮擋,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裡面黑黢黢的,散發著一股潮濕陰冷的土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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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孟康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廢棄的坎兒井支道,裡面岔路極多,如同蛛網,出口隱秘,追兵短時間內絕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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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去!」趙泰山斷後,催促眾人。他警惕地回望來路,迷宮入口處已傳來追兵嘈雜的呼喝聲和馬匹的嘶鳴,顯然崔無命等人已經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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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人(拖著暫時解除龜息、依舊驚魂未定的曾家洛)鑽進狹窄的入口,孟康和「草上飛」孫不穩迅速搬動幾塊預先留意好的、與周圍岩石顏色質地完全一致的風化岩塊,如同拼圖般巧妙地將入口重新封堵掩飾起來,只留下幾條極其隱蔽、用於透氣的細小縫隙。光線被徹底隔絕,坎兒井內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與絕對的寂靜,只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某個角落傳來的、屬於總舵主的、極其微弱的「龜息」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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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兒井內的「安全屋」與終極龜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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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幾支火摺子被點亮,昏黃搖曳的光暈如同風中殘燭,勉強驅散了些許濃稠的黑暗,照亮了這條廢棄已久的地下甬道。甬道由古老的土磚砌成,歲月在其表面刻下了深深的溝壑與斑駁的痕跡。寬度僅容兩人勉強錯身,高度也只比宋萬那鐵塔般的身軀略高一點,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塵土味、淡淡的腐朽氣息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潮濕。腳下是乾涸龜裂的渠道,佈滿碎石和不知名的動物骨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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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安全了。」趙泰山靠著冰涼刺骨的土壁,長長舒了一口氣,那口氣彷彿帶著千斤重擔。僅存的右臂無力地垂下,肌肉因過度緊繃和方才硬撼費駿雙錘而微微顫抖,虎口處已然崩裂,絲絲血跡滲出。他環視著這狹窄逼仄的空間,看著一張張寫滿疲憊、傷痕與劫後餘生茫然的臉龐,尤其是看到角落裡那個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眼神依舊驚恐亂瞟的總舵主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老舵主…這就是您託付的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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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塵道人默默盤膝坐下,如同入定的老僧。他將那捲染著鄭太才血漬的羊皮紙再次取出,藉著昏黃搖曳的火光,如同凝視著世間最晦澀的天書,目光一寸寸掃過那幾行潦草的小字和那片觸目驚心的暗褐。眉頭緊緊鎖成一個深刻的「川」字,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佈滿塵土的膝蓋上畫著複雜的圖案,彷彿在推演著「駱駝骨」、「和中堂」與那斷在「乃」字上的「錢江」之間的驚天謎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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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各自找地方坐下,背靠著冰冷潮濕的土壁。處理傷口的悉索聲、擰開水囊的咕咚聲、壓抑的喘息和咳嗽聲(主要是楊雄)交織在一起,劫後餘生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上來,但氣氛卻比外面的戈壁更加沉重凝滯。追兵就在咫尺之遙,危機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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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曾家洛感覺「致命危險」似乎暫時被那厚厚的岩石擋在了外面,小心翼翼地、如同試探雷區般,緩緩退出了龜息狀態。他睜開眼,火摺子的微光在瞳孔中跳躍,適應了片刻才看清身處的環境。發現是在安全(暫時)的地下,周圍都是自己人(暫時),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誇張地拍了拍胸口,發出「砰砰」的悶響:「嚇死我了…剛才那箭雨,嗖嗖的!跟下雹子似的!還有那戴鬼臉的,眼神跟冰坨子泡了砒霜似的!手裡那鳥籠子…」他打了個寒顫,彷彿又感受到了血滴子掠過背脊的寒意,「…一看就不是正經人!搞不好是專門收人頭做標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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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您老的神經反射弧是繞著塔克拉瑪干沙漠轉了一圈才回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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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舵主,」吸塵道人抬起頭,冰冷的聲音在狹窄的甬道內迴盪,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瞬間壓下了所有雜音,「追兵身份已大致確認。那為首的黑衣鬼面人,若貧道所料不差,應是粘杆處血滴子大檔頭,人稱『鬼見愁』的崔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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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見愁?!」曾家洛剛放鬆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原地蹦起來撞到低矮的頂壁!「無膽神功」警報瞬間拉滿,發出刺耳的尖嘯!「這…這名字聽著就晦氣!專門克我的『無膽神功』吧?!蔣老頭說名字帶『鬼』的都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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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武功詭異狠辣,尤擅追蹤暗殺,一手『血滴子』出神入化,百步之外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吸塵道人補充道,語氣平淡無波,卻字字如同冰錐,狠狠紮在曾家洛的心尖上,「且心性殘忍乖戾,以虐殺目標、聆聽瀕死哀嚎為樂。江湖傳言,其名號之意,便是連九幽厲鬼見了他那張面具和手段,也要發愁如何逃命,故而稱『鬼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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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連鬼都愁?!」曾家洛的臉色瞬間上演了一場精彩的「變臉」戲碼:由白轉青,由青轉灰,最後變得比「病關索」楊雄那常年蠟黃的臉還要難看十倍!他感覺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竄起,沿著脊椎一路冰封到天靈蓋,四肢百骸都涼透了!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崔無命那毫無生氣的冰冷眼神,以及江湖傳聞中關於血滴子摘人頭顱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聲和噴湧的血泉。他甚至能「聞」到那股濃郁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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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曾家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身體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軟軟地癱靠在冰冷的土壁上,雙手抱膝,把頭深深埋進臂彎,只露出兩隻驚恐萬狀、如同受驚倉鼠般骨碌亂轉的眼睛。「我就借了五十兩…五十兩啊…至於派這種連閻王爺見了都要遞煙的煞星來抓我嗎?和珅他老人家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還是他家印鈔機卡紙了缺我這點碎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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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怕,越怕越覺得這廢棄坎兒井也不安全。崔無命那種連鬼都愁的傢伙,萬一有穿牆術、遁地法怎麼辦?萬一他能聞到「慫」味像獵犬一樣追蹤過來怎麼辦?萬一他會召喚地底亡靈怎麼辦?蔣老頭在坑底講過的各種志怪傳說此刻全成了恐怖的素材,在他腦海中瘋狂上演著《戈壁地心驚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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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危機感如同萬千螞蟻啃噬著他的神經,驅使著他的「無膽神功」與「龜息功」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奇妙融合與變異。他不再滿足於縮在角落當鴕鳥,求生的本能(或者說避禍的執念)讓他開始在昏暗的甬道地面上瘋狂掃描。突然,他銳利的目光(在恐懼加持下堪比探照燈)鎖定了角落裡一小片顏色略深、看起來相對鬆軟的沙土區域(極可能是某隻勤勞的戈壁土撥鼠遺棄的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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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天才的、充滿「狗熊派」實用主義哲學的終極保命靈感,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瞬間照亮了他被恐懼佔領的心靈!這靈感是如此完美,如此契合他的「道」,以至於他眼中甚至迸發出一種近乎虔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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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曾家洛如同發現了稀世珍寶的信徒,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他運起苦練八年的「狗熊鳳爪」,五指關節發出輕微的爆響,銳利的指尖對準那片鬆軟的沙土,開始了瘋狂而高效的挖掘作業!動作迅捷有力,帶起一蓬蓬嗆人的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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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嗤啦!」
「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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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硬的爪尖輕易破開表層板結的沙土,深入下方鬆軟的層面。大量的沙土被他刨飛出來,堆積在兩旁。挖掘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旁邊正在包紮手臂劃傷的「浪裡白條」張順看得目瞪口呆,連傷口都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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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舵主…您…您這又是練的哪門子神功?」徐癲人捏著鼻子,揮手驅散塵土,小心翼翼地問,語氣充滿了敬畏(對這挖掘速度)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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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洛頭也不抬,一邊奮力刨坑,一邊語氣堅定、充滿了某種自我昇華般的狂熱與虔誠,彷彿在宣揚至高真理:
「你們懂什麼!這叫『土行孫究極進化版——慫包遁地大法』!乃是我狗熊派壓箱底的保命絕學!集『龜息功』裝死斂息之精髓、『無膽神功』趨吉避凶之感知、『狗熊鳳爪』高效掘進之實用於一體!只要把自己埋得夠深,埋得夠慫,氣息收斂得夠像一塊千年風化的爛石頭,任他什麼『鬼見愁』『神見哭』『和珅親自來收數』,也絕對找不到我!」他頓了頓,語氣更加鏗鏘有力,彷彿在背誦門派箴言,「蔣老頭…呃…恩師蔣學安掌門臨終遺訓:留得狗熊在,不怕沒柴燒!慫出一片天,方為真豪傑!這才是真正的立於不敗之地!是勘破生死、逍遙自在的無上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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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一個深及腰部、大小剛好能容納他蜷縮進去的標準「慫包遁地坑」已初具規模。坑壁光滑(被爪子撓的),坑底平整(被他用屁股壓實的)。曾家洛滿意地停下挖掘,拍了拍手上的沙土,如同藝術家審視自己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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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猶豫地躺了進去,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蜷縮得更加舒適(慫),然後開始手腳並用地將旁邊刨出來的沙土往自己身上扒拉覆蓋,動作熟練得讓人心酸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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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張十三!幫個忙!」他一邊埋自己,一邊指揮離他最近的、捧著大腦袋看傻了的「銅頭蝌蚪」張痴根,「對對對,腳那邊多蓋點!壓實了!別留縫!頭這邊…」他指了指自己露在外面的腦袋,「…給我留兩個通氣孔!用那兩根硬點的草稈插著,偽裝好!要隱蔽!要自然!要融入環境!這是技術活!關係到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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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痴根愣愣地「哦」了一聲,下意識地按照總舵主的指示,撿起兩根乾枯堅韌的駱駝刺莖稈,小心翼翼地插在曾家洛頭部兩側的沙土裡,作為通氣管,並用周圍的沙土仔細偽裝好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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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搖曳的火光下,如花會新任總舵主、狗熊派第十六代掌門人曾家洛,正一絲不苟地將自己種進廢棄坎兒井角落的沙土裡。只留下兩根偽裝巧妙的草稈通氣孔,以及…在沙土覆蓋下,依舊頑強地透過縫隙、驚恐而警惕地掃視著黑暗甬道的…一雙充滿了求生欲的眼睛。那眼神,彷彿在無聲地宣告:我慫,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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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甬道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火摺子燃燒的細微噼啪聲,和某位總舵主因過度緊張而略顯急促的「龜息」之聲,透過那兩根草稈,發出輕微的「嘶嘶」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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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位當家如同被集體施了「石化凝視」,目光呆滯地聚焦在那個微微隆起的沙土包,以及沙土包上那兩隻在昏暗中閃爍著「警惕之光」的眼睛。空氣中瀰漫的塵土味、血腥味和潮濕的腐朽氣息,似乎也混雜了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名為「前途無亮」和「生無可戀」的絕望氣息。這氣息如此沉重,壓得連「雲裡金剛」宋萬都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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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塵道人默默地收起那捲染血的羊皮紙,塞回懷中,緩緩閉上了眼睛。枯瘦的手指不再叩擊算盤虛影,而是無力地垂落在膝蓋上。他那彷彿能算盡天機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名為「茫然」的情緒。這盤棋…這如花會和反清的棋…還有下的必要嗎?棋子自己把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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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泰山仰頭靠著冰冷刺骨的土壁,獨臂無力地垂落在身側。他沒有嘆息,只是那雙環眼中燃燒了多年的、名為「希望」和「鬥志」的火焰,正在那「嘶嘶」的龜息聲中,一點點、一點點地…黯淡下去。老舵主啊…您給兄弟們留下的…到底是個什麼「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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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坎兒井深處,時間彷彿凝固。只有那堆微微隆起的沙土,和沙土中那雙警惕的眼睛,無聲地訴說著一個關於「慫」的終極生存哲學。而在他們頭頂不遠的戈壁之上,「鬼見愁」崔無命那冰冷死寂的目光,正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地掠過「慫包岩」迷宮的每一塊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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