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冒險 - 貝爾芬格的新衣

　　費了好一番功夫，逃獄的啊嘶Mode才總算逮捕歸案，芬格只差一點就慘遭非禮的無妄之災。

　　縱使啊嘶Mode的刑罰加重了，刑期卻沒有延長，芬格對此感到很不是滋味，畢竟她可說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

　　「那該死的女人，怎麼不乾脆關到死就好？」

　　從廢棄的部落回去之後，芬格跟以往一樣只穿著一件上衣窩在房間打電動，而且穿的還是當時我脫給她的那件上衣。

　　雖說之前就有懷疑過了……難不成芬格真的對我有好感嗎？不對，有人喜歡自己這回事肯定只是錯覺，為了確認究竟是不是自作多情，就來試探一下好了。

　　「芬格妳說……第一次想跟我是認真的嗎？還是……好痛！」

　　本來正專注在電腦上的芬格二話不說就把板手敲在我的頭上，臉上的複雜表情不知是羞赧還是氣憤。

　　「呀啊啊啊——對女生說這種話你頭腦沒問題嗎？這是性騷擾喔！我……我只是比起陌生人寧可給熟人罷了，你少臭美了！」

　　她極力地反駁，駁斥得如此徹底反倒是讓我有點灰心，果然只是自作多情啊……

　　姑且不提這件事，還有件答應芬格的事還沒做，趁著剛好想起便開口詢問。

　　「難得有這個機會，去做一件新衣服吧？」

　　由於上次芬格唯一的上衣——聽說是穿越時就穿在身上的T恤——被啊嘶操縱的暴民扯壞，目前她身上暫時是穿我的T恤應急，不過考慮許久覺得無論是我或是她，都該做件符合這個世界的服裝了，因此提出這樣的建議。

　　「麻——煩——死——了！我穿這件就好了，還要特地出門一趟，用想的都懶。」她連思考都沒有就做出回答。

　　「什麼叫妳穿這件就好……妳穿的好歹是我的衣服啊，不做新衣是要我繼續裸著上半身嗎？快把衣服脫下來還我啦！」

　　「呀啊啊——你這是在性騷擾嗎？竟然叫楚楚可憐的純情少女脫衣服，你以為自己是後宮輕小說的男主角嗎？」

　　「妳真的很自我感覺良好耶，誰讓妳現在脫給我了？我是叫妳快去做件新的再把衣服還我啦！」

　　雖然嘴巴說得一副絲毫不稀罕，不過這段時間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多少還是有些在意……

　　並不是說我對她有意思，至少不能再無視她好歹也是個女人的這個事實，無可否認自己多少會對她產生男女之間的情慾，聽到她說出這種話還是會聯想到她一絲不掛的模樣而感到興奮，但她要是知道我對她這麼想肯定會覺得我很噁心吧？

　　正當我腦海浮現不潔的妄想，莉莉彷彿看穿我的心思從影子浮現出來，明明看四面無表情卻可以明顯感受到她不高興的情緒。

　　「主人，就別理那個穿上男生衣服就發情的悶騷眼鏡女了，我們倆自個兒去訂製新衣服吧，我知道一間不錯的店可以做。」

　　「吵——死——了！才……才沒有發什麼情呢，我跟妳們這些滿腦情色妄想的魅魔不一樣，我只是嫌出門麻煩罷了……」

　　「巷口的布莉姬夫人是這個城鎮最好的裁縫師，不過有時只營業到中午就關門了，主人我們趕緊出發吧。」

　　「竟敢無視我！妳這腹黑偽蘿！」

　　芬格跟莉莉不合的程度就與她跟啊嘶Mode半斤八兩，她跟魅魔的相性之差顯而易見。

　　本來打死不出門的芬格，被莉莉這麼一激才勉為其難答應跟我去做衣服，由於目前沒其他較為體面的外出服，姑且先向老闆借了套斗篷（租借費用一枚銅幣）披在身上遮羞。

　　要帶芬格出門簡直難如登天，先前的大天使討伐任務和阿斯莫德緝捕任務是用威脅的方式才拖她出去，而這次大概是第一次非公會任務需求、單純地跟她上街。

　　由於笨卜還在睡大頭覺沒跟來，一路上安靜得讓人不太習慣，如果不計潛入影子當中的莉莉，看上去就像是男女單獨相處一般，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這……這種像是約會的氛圍是怎麼回事？如果影子裡的電燈泡不在的話就完美了……」

　　芬格拉起帽兜低著頭喃喃自語，不過說話音量比平時都小聲，沒聽清楚她說話的內容，問她剛才說了什麼也避而不答。

　　八成是太久沒正常外出而感到彆扭吧？耀眼的陽光、周遭人的目光都投射在這個成天宅在房間的傢伙身上，生理上及心理上會有多不自在可想而知。

　　我們來到了巷口的裁縫店，店面小小一間、沒有花俏的裝潢，乍看之下不太起眼也沒什麼特色，從外觀根本無法想像這就是全鎮第一的裁縫師所經營的店鋪。

　　「主人，我知道您想說什麼。要說理由的話只有一個，因為布莉姬夫人是妖精，是被人族所歧視的對象之一，若非技術了得恐怕連在鎮上開店都有困難。」

　　莉莉從影子中浮出地面站在我身旁，看穿我心中的疑惑並說出這個無奈的事實。

　　這讓我想起杜華林的武器鋪，明明就擁有首屈一指的技術，只因他是矮人就遭到人族歧視與排擠，只能空守他那又狹窄又陰暗的匠人工房。

　　邊說聲「打擾了」邊輕輕推開門，身穿華麗洋裝的婦女優雅地坐在店內的椅子上，微卷橙色頭髮盤在後腦勺，看著那頭美麗的髮色彷彿見到與戀人坐在岸邊欣賞著夕陽的幻覺。

　　「呵，三位是從瑪門老闆那裡來的嗎？久違的客人呀，想做什麼樣的衣服呢？」

　　她開口吐出的言語如同明珠在盤裡打轉，有種令人如痴如醉的神奇魔力，不自覺就會受到她的吸引，但跟魅魔的技能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可能比起技能更偏向與天俱來的才能。

　　正當我的魂差點被她那美妙的聲音勾走，芬格掏出一支板手毫不留情敲了我的手肘一下，疼痛感使我立即回神，一轉頭就看到她用不爽到幾乎皺起來的表情瞪視著我。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看到美女就看出神了，別忘了我今天是來做衣服不是來看你跟人妻眉來眼去的。」

　　「說得也是……不好意思，有沒有比較流行的款式？我的意思是，走在路上也不會引人側目的服裝風格。」

　　我連說話都戰戰兢兢了起來，要是再惹芬格生氣又要吃她的板手了。

　　「呵，這種說詞還真是籠統呢。無妨，我就先挑幾件比較適合你們的衣服吧。」

　　夫人聽我這麼說只是露出神秘的微笑，走去後面拿了做衣服所需的工具。

　　她掏出一把捲尺讓我和芬格立正站好將雙臂敞開量尺寸，確認好剪裁位置便發揮她的妙手天工，用肉眼難以跟上的手速把布料縫製成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呵，因為不確定你會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我先試做了幾套讓你們試穿。」

　　她帶我們到一旁用布簾拉起來的試衣間，先是拿了看上去如同貴族一般高級的套裝給我們穿，穿起來相當舒適合身，是用夏天可以透氣、冬天可以保暖的特殊質料製成。

　　這套衣服確實各方面很理想，唯一的敗筆就是穿著這套衣服會不禁聯想到那個笨蛋西卜，一想到跟他穿同類型的服裝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讓他撞見八成又會說什麼「竟然穿得跟將來的魔王一樣，家臣造反啦！」之類無厘頭的蠢話。

　　光是用想像就很受不了，我跟芬格互望一眼一致認同婉拒了這套服裝，夫人只好再拿別套衣服讓我們穿。

　　第二套讓人感到意外，竟然是T恤和牛仔褲，完全沒想到異世界的裁縫師也會做這樣的衣服。

　　據她的說詞，她過去也曾幫幾位穿越者做過衣服，因此稍微知道另一個世界有這樣的穿著，就想嘗試做出我熟悉的風格。

　　「為什麼妳會知道我們是穿越者呢？」我完全沒印象剛才有提過穿越者這回事，所以才會這麼驚訝。

　　「呵，你不是說要做不會引人側目的流行款式嗎？你們穿越者說話模式怎麼都一個樣啊。」

　　聽她說以前的穿越者也會這麼向她要求，畢竟穿越者算是「外來者」，自然不懂得當地的風格，才會提出此種要求。

　　試穿在身上的感覺就跟穿越到這個世界時所穿的衣服完全一致，真難想像在異世界還能穿到如此懷念的衣服。

　　雖說這樣的衣服穿慣了，不過跟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有點格格不入，總覺得很容易就會被路人投以奇怪的目光，當便服還行但穿出去就不太恰當了。

　　「那個……不好意思，既然妳會做我們世界的服裝，可以麻煩妳幫我做那個……內……」

　　可能是顧慮到有男生在場，芬格用幾乎聽不到的氣音扭扭捏捏地說道，不過就算她說得不清不楚，我怎麼可能遲鈍到聽不懂她想說的是什麼呢？

　　「呵，別擔心，妳們穿越者的女性內衣褲對我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呀啊啊啊——別說得這麼白啊！這是在性騷擾嗎？」

　　不知道夫人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直白地說出讓芬格羞赧到語無倫次的話，紅著臉偷瞥我好幾眼有沒有什麼產生奇怪的反應。

　　所幸我幾乎每天都在看她那身隨便的穿著，單是提到她的內衣褲還不至於胡思亂想，倒不如說她沒穿內衣還比有穿的時間多呢。

　　夫人將第三套交給我們之後就進去裡頭準備芬格的材料了，第三套像是舞會之類的場合才會穿到的正裝，我的是紳士帥氣的深藍色燕尾服，芬格的是深紅色的連身晚禮服。

　　這兩套衣服確實非常的好看，可是一般來說不會穿這種衣服在外面走吧？我開始懷疑夫人只是純粹在做她想做的衣服，對於顧客的要求僅是當參考罷了。

　　「晚禮服嗎？跟我的氣場完全不搭呢。」芬格似乎沒打算試穿，直接晾在一旁。

　　「難得有這個機會，妳就穿一次看看嘛？反正妳一輩子也穿不到幾次這種正裝吧。」

　　確實我也不太能想像她穿上正式服裝的模樣，正因如此令我更好奇她穿上去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真是太失禮了！說得像是我隨時隨地都穿得很邋遢……欸？這麼說好像也沒錯耶？總……總而言之，除非你很堅持想看，不然我是不會穿上的！」

　　「喔，那就算了。」

　　「等等！你不多堅持一下嗎？這種情況不是該說其實你很想看我穿之類的話嗎？」

　　「妳的個性也太麻煩了吧！這是在耍傲嬌嗎？傲嬌屬性一點都不適合妳啊！」

　　她到底是想怎樣啊！明明說不穿又一副想穿卻不好意思承認，想拿我的意見當藉口，想穿一次就直說嘛！

　　事實上我也真的很想看，穿上正式禮服的芬格，難得一見的程度大概跟笨卜安份一整天有得比了，可以的話還真想拍照記錄下這寶貴的一刻。

　　「呵，真是青春啊。」

　　拖拖拉拉的芬格都還沒走進更衣間，夫人就笑著走過來了，本來就有些彆扭的芬格被她這麼一說就感到更害臊，匆匆把禮服放回去放棄試穿。

　　嘖，太可惜了，要不是夫人多嘴那句她就會穿上了吧？錯過這次機會恐怕就不會再有下次了啊。

　　夫人再度展現高超的裁縫技巧，線與布料在名為紡車的舞台上交織、演奏，共演一場華麗的圓舞曲，不一會兒工夫芬格的內衣褲就完成了。

　　「呵，那麼來試穿一下吧。」夫人將成品交到她的手上，芬格則是羞到耳根都紅起來了。

　　「蛤？現在嗎？可是……」

　　「呵，妳不立刻試穿我怎麼知道哪裡需要修改呢？趕緊換上吧。」

　　在夫人的催促下芬格才勉為其難走進更衣室，當她換好要走出來之前，先探出頭瞪視著我做出警告。

　　「撒旦，轉過身不准看。你要是敢轉頭過來，我就讓你的頭再也轉不回去。」

　　她那死魚般的眼神竟埋藏著毒蛇一般的冷冷殺意，想必她這句話是認真的，只好聽她的話乖乖轉過去。

　　明明以往都一副大而化之，對於其他人看到她穿著隨便的模樣根本毫不在乎，如今卻如此鎮重的警告我，看來她的羞恥心總算徹底覺醒了。

　　我整個身體轉了過去閉上雙眼，畢竟我可不想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讓可憐的脖子慘遭扭斷，反正那個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芬格也沒什麼好看的……大概吧？

　　「呵，太完美了，非常的合身呢，那位小哥沒能看到如此充滿女性魅力的畫面真是太可惜了。」

　　「囉——嗦——死——了！妳是故意的嗎？別說些會讓他想轉頭偷窺的話啦！」

　　「呵，我當然是故意的啊，難得穿上這麼可愛的內衣，卻沒男人看過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我說吶——」

　　要說一點也不想看是騙人的，雖說完全可以想像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可是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果然還是算了。

　　正當我這麼想著，總覺得身後好像傳來什麼不尋常的刺耳摩擦聲。

　　「這是……什麼聲音？」

　　聽到怪聲不禁睜開雙眼，只差一點就好奇回過頭，這時耳邊出現是莉莉的細語。

　　「主人，請別在意，這是我在磨針的聲音。」

　　「磨針？」

　　「是的，要是主人想回頭看那個眼鏡女只穿內衣的色情模樣，我才能及時拿針戳瞎主人的眼啊。」

　　「莉莉別說這種可怕的話啊啊啊！」

　　意外的病嬌發言讓我更加不敢回頭，這也難怪會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而且這針磨得可利了。

　　我的眼神完全不敢往後窺視，即使不確定她們倆的話語中認真和開玩笑的比重，一個不小心就會換來斷頸瞎眼的淒慘結局，怎麼想都太不划算了。

　　本來以為可以安然無恙度過這次難關，然而有件事直到發生了我才注意到……

　　剛才因心中亂了方寸沒特別留意，原來我轉過身面向的方向有面鏡子，芬格的身影就直接投映在鏡面。

　　「……」

　　「啊。」

　　而後我就被飛來的板手狠狠砸中後腦勺，一陣令人作嘔的暈眩後便失去意識。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房間的床鋪上，睡在一旁的笨卜發出如雷的鼾聲，從外面的天色看來已經是半夜了。

　　總覺得好像記憶有些模糊……只記得上午跟芬格和莉莉一起去做衣服，後續好像發生了什麼卻記不起來。

　　我單手扶著還有點昏的頭慢慢下床，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芬格的房間。

　　打開房門走進去，看到芬格依舊穿著我的上衣獨自一人打電動，難道去布莉姬夫人的店鋪只是在作夢嗎？

　　「啊，撒旦，你醒啦？新衣服很適合你。」

　　聽到她如此說道，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著的是在這個異世界看起來很普通的服裝風格，八成是夫人在我昏倒的期間做好替我換上的吧？

　　「原來不是作夢嗎？那芬格，為什麼妳還穿著那件衣服？夫人沒幫妳做新衣嗎？」

　　「當然有做啊，今天試穿過的那些我也全都買下來了，可是還是這樣的穿法比較自在，果然維持現狀就好，我就喜歡這件。」

　　芬格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不過既然她想保持一貫的穿著風格，我好像也沒理由阻止。

　　就這樣，我們回歸了應有的日常生活，芬格到頭來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芬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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