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腥冰冷的海風,如同無數隻濕滑的手,不斷拍打著章醉客的臉頰。他佇立在狹窄的船頭,目光穿過翻湧的墨藍色海浪,死死盯著前方那座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的島嶼輪廓——無人島。身旁,應素兒裹著一件厚實的狐裘斗篷,只露出一張精緻卻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小臉,她正饒有興致地把玩著手腕上那隻奇異的銀白手鐲,藍寶石內的光暈隨著船身的起伏而流轉,映照著她眼底深處難以捉摸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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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沒門鏢局那場血腥荒誕的滅門慘案,已過去數日。章醉客雖憑藉「錫鈎膠劃」的細心與敏銳,識破了應素兒易容嫁禍的詭計,更在總鏢頭房間內與她展開了一場兇險莫測的搏鬥,但最終未能將其擒下。應素兒憑藉那隻詭異手鐲的強大防禦(巨嬰守護——搖籃曲)和刁鑽毒辣的「藍屏死機針」,在施展了那令人心悸的「微軟終極技——格式殺毒掌」逼退章醉客後,竟如同鬼魅般脫身而去,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充滿嘲弄的笑聲在血腥的空氣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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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深知此女心思歹毒,手段詭異,更與問米婆失蹤、鏢局滅門脫不了干係。追查她的下落,是解開謎團的關鍵線索。同時,他亦未忘記師門重託——尋回那足以攪動江湖的「問米婆」。多方打探之下,一條指向「無人島精蟲宴」的模糊線索浮出水面。傳聞這場由海外邪派「極樂幫」主辦的宴會,奢靡荒淫,匯聚三山五嶽的邪魔外道與投機者,是打探各種秘寶與秘聞的絕佳場所。而那「問米婆」,極有可能作為某種炫耀或交易的籌碼,在此宴會上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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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章醉客準備隻身犯險之際,一個他絕不想再見的身影,卻帶著她那標誌性的、天真又危險的笑容,主動找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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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章大俠,一個人去『精蟲宴』那種龍潭虎穴,多寂寞呀?」碼頭陰影處,應素兒如同從黑暗中凝結而出,鵝黃色的錦緞勁裝在昏黃的燈籠光下閃著微光,手腕上的藍寶石手鐲散發著幽幽冷芒。「帶上我唄?我對那『問米婆』,也好奇得緊呢!」她眨著那雙看似無辜的大眼睛,語氣親暱得彷彿兩人是結伴郊遊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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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眼神瞬間冰冷如刀,右手下意識按向腰間的鴛鴦鉞。此女前番嫁禍於他,手段殘忍,此刻主動接近,必有更險惡的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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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你還敢現身?」章醉客聲音低沉,蘊含著壓抑的怒火,「鏢局血案,你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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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應素兒掩口輕笑,姿態優雅地踱了兩步,「章大俠,證據呢?那點草汁?哎呀,說不定是我不小心在哪個草叢裡蹭到的呢?再說了,」她話鋒一轉,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卻也更令人心寒,「你不想知道…是誰指使我…或者說,是誰『僱傭』我,去沒門鏢局『清理』現場,順便…給你們無擔當派找點樂子的嗎?還有,那『問米婆』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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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頓住,黑葡萄般的眼睛裡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如同拿著誘餌逗弄獵物的貓。「精蟲宴魚龍混雜,危機四伏。多個幫手,總比多個敵人強,對吧?何況,」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鐲子,藍寶石光芒流轉,「我這『微軟堂』的小玩意兒,關鍵時刻,說不定能幫章大俠…『軟化』一下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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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裸的威脅與誘惑!章醉客心念電轉。此女雖危險,但她背後的巨嬰劍派勢力龐大,情報網密布,她本人對問米婆也表現出強烈興趣,或許真能成為深入精蟲宴的助力。更重要的是,她話中透露出的「僱主」信息,像一根毒刺扎進章醉客心裡。權衡利弊,他強壓下立刻動手的衝動,面沉似水地吐出兩個字:「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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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對心懷鬼胎、互相提防的「搭檔」,便同乘一葉扁舟,在應素兒熟練的操舟技術下,劈波斬浪,駛向那座籠罩在神秘與罪惡中的「無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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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船隻靠近,無人島的猙獰面目逐漸清晰。島嶼不大,卻怪石嶙峋,形狀如同從海底伸出的巨大骷髏爪。島嶼中央,一片相對平坦的區域被燈火照得亮如白晝,隱隱傳來喧囂的樂聲、放浪的笑語與各種不堪入耳的調笑聲。碼頭上停泊著數十艘形制各異的船隻,從華麗的畫舫到簡陋的漁船,顯示來者身份之混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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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碼頭,一股混合著濃烈脂粉香、酒肉氣、汗臭味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甜膩腥氣的怪異味道撲鼻而來,令人作嘔。通往宴會場地的道路兩旁,插滿了繪製著赤裸男女交媾圖案的詭異燈籠,燈火搖曳,將人影投射在怪石上,扭曲如同群魔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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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極樂無邊精蟲宴』!二位貴客,裡邊請!」一個塗脂抹粉、穿著暴露紗衣、雌雄莫辨的侍者扭著腰肢迎了上來,聲音尖細,眼神飄忽。他遞上兩張描繪著春宮圖的「請柬」,上面用硃砂寫著「憑柬入場,生死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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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眉頭緊鎖,強忍不適接過。應素兒卻是一臉好奇與興奮,甚至對著那侍者拋了個媚眼,嬌聲道:「小哥,今晚有什麼好玩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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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捂嘴一笑,眼神曖昧地在應素兒玲瓏的身段上掃過:「好玩的可多啦!美酒佳肴管夠!四海絕色任君採擷!還有…」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神秘與誘惑,「壓軸的『活寶』現身!保管讓各位貴客…眼界大開!慾火焚身!嘿嘿嘿…」笑聲猥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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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心頭一動。「活寶」?莫非指的就是…問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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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宴會場地,景象更是奢靡墮落到了極點。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火光照亮了整個海灘。沙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擺滿了長條的矮几,上面堆積著山珍海味、各色美酒。數十名僅著薄紗或乾脆一絲不掛的男女,如同沒有靈魂的玩物,在場中穿梭侍奉,或被賓客肆意摟抱狎玩。空氣中瀰漫著酒氣、體味、催情香料的味道和放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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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更是三教九流,奇形怪狀。有袒胸露乳、渾身刺青的兇惡海盜,正摟著兩個少女狂灌烈酒;有穿著道袍卻眼神淫邪、對身邊女侍上下其手的「高人」;有渾身珠光寶氣、肥頭大耳的富商,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著自己的「雄風」;更有幾個穿著奇裝異服、臉色蒼白、眼神陰冷的怪人,獨踞一角,冷眼旁觀著場中的淫靡,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笑鬧聲、划拳聲、調情聲、呻吟聲、杯盤碰撞聲交織成一片混亂的噪音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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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不是巨嬰劍派的應大小姐嗎?什麼風把您這位小祖宗吹到這『精蟲窩』裡來了?」一個油滑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穿著大紅錦袍、頭戴金冠、滿臉堆笑卻眼神閃爍的中年胖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個氣息沉凝的護衛。正是「極樂幫」幫主,「歡喜佛」賈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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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素兒立刻換上一副天真嬌憨的笑容:「賈叔叔!你這地方…可真熱鬧呀!素兒聽說有好玩的『活寶』看,就央求這位無擔當派的章大俠帶我來開開眼界啦!」她順勢把章醉客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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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擔當派?章醉客?」賈富貴綠豆般的小眼睛在章醉客身上掃了掃,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隨即又堆滿笑容:「久仰久仰!章大俠能賞光,真是蓬蓽生輝!來來來,快入座!上好酒!最美的姑娘伺候著!」他熱情地招呼,目光卻總是不經意地瞟向應素兒手腕上那隻奇異的手鐲,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貪婪與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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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面無表情地坐下,對送到身邊的妖艷女子視若無睹,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全場,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應素兒則像個好奇寶寶,一邊享用著精美的點心,一邊四處張望,不時發出驚嘆,與周圍幾個邪派人物嬌笑著交談,彷彿完全融入了這墮落的氛圍。但章醉客注意到,她那隻戴著手鐲的左手,始終自然地垂在身側,藍寶石的光芒穩定流轉,顯示她時刻保持著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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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熾熱淫靡。賈富貴在幾個心腹的簇擁下,搖搖晃晃地走到場地中央的高台上。他拍了拍手,尖細的聲音壓過了嘈雜:「各位貴賓!靜一靜!靜一靜!今晚的重頭戲,『活寶』登場的時間——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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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瞬間安靜下來,無數道貪婪、好奇、淫邪的目光聚焦到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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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富貴滿臉紅光,得意洋洋地一揮手:「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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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身材魁梧、赤著上身的壯漢,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東西走上高台。那是一個約莫半人高、通體由透明水晶打造的方形箱子!箱子四角鑲嵌著拇指粗的寒鐵鎖鏈,鎖鏈另一端深深嵌入台板之中。而箱子裡面,赫然坐著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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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老婦人。頭髮花白散亂,滿臉皺紋如同刀刻,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衫。她雙眼緊閉,身體微微佝僂著,雙手無力地垂在膝上,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枯槁與沉寂。與周圍的燈紅酒綠、奢靡放縱形成了極度刺眼的對比!正是傳說中能「屠蟲」的——問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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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全場瞬間炸開了鍋!
「問米婆!真的是問米婆!」
「天啊!『武林至豬,問米屠蟲』!傳說是真的!」
「賈幫主好手段!這等寶物都能弄到手!」
「快!打開看看!這老東西真有那麼神?」
「嘿嘿,管她神不神,這把老骨頭…看著別有一番風味啊…」有人發出下流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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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的鉤子,死死鎖定在水晶箱中的老婦人身上。貪婪、狂熱、覬覦、懷疑…各種情緒在空氣中激烈碰撞。章醉客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箱子裡的老婦人,這就是師門重託、江湖覬覦的關鍵!俞程慶因她而殘,鏢局因她而滅!應素兒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大眼睛緊緊盯著問米婆,手腕上的藍寶石光芒微微閃爍,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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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富貴享受著眾人的驚嘆與恭維,志得意滿地捋著並不存在的鬍鬚:「諸位!此寶得來不易!乃是本幫費盡心機,從『江門三友』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手裡…『請』來的!今晚,就讓諸位開開眼!見識見識這傳說中的『問米婆』!」他示意手下,「開箱!讓老婆婆…給咱們『問』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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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壯漢上前,掏出鑰匙,準備打開水晶箱上的寒鐵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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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鑰匙即將插入鎖孔的千鈞一髮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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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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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低沉、雄渾、彷彿蘊含著無盡悲憤與狂暴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又似遠古巨獸的咆哮,猛地從海島東側的懸崖頂端炸響!這吼聲並非震耳欲聾,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全場所有的喧囂,狠狠撞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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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賈富貴臉色大變,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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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賓客,包括章醉客和應素兒,都感到心頭猛地一跳,一股難以言喻的煩悶與躁動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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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第二聲怒吼傳來!這一次,聲音更近,更加清晰!吼聲中似乎蘊含著某種詭異的韻律,鑽入耳膜,直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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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噗嗤…」一個正在喝酒的海盜頭子,突然感覺喉嚨發癢,忍不住發出一聲怪異的悶笑。
「呵呵…哈哈哈…」他旁邊一個邪道高手,莫名其妙地咧開了嘴,肩膀開始聳動。
「嘻嘻…嘿嘿嘿…」如同瘟疫蔓延,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不受控制地發出笑聲,起初是壓抑的、古怪的,彷彿喉嚨裡卡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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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聲怒吼,如同潮汐般洶湧而至,瞬間席捲全場!這一次,那詭異的韻律達到了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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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喲喂!哈哈哈哈!我的肚子!」
「咯咯咯…停…停不下來了!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救命!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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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整個精蟲宴會場,變成了狂笑的海洋!所有人都像中了邪一般,無法控制地瘋狂大笑起來!有人笑得前仰後合,滾倒在地;有人捂著肚子,眼淚鼻涕狂流;有人一邊笑一邊捶打地面,狀若癲狂;更有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發紫,幾乎窒息!就連那些侍奉的男女,也丟掉了手中的東西,癱軟在地,笑得渾身抽搐。整個場面荒誕到了極點,也詭異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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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只覺得一股難以抗拒的笑意從丹田直衝頭頂,他死死咬住牙關,運轉「擔山勁」強行壓制,才勉強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失態狂笑,但臉頰肌肉卻不受控制地抽搐著,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咯咯」聲,額頭青筋暴起,顯然抵禦得極為辛苦!他心中駭然:這是什麼邪門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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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素兒亦是臉色微變,她手腕上的藍寶石手鐲光芒急閃,一層淡淡的、肉眼難辨的銀白光暈籠罩全身,似乎抵消了部分音波的侵襲,讓她還能勉強保持站立,但俏臉也憋得通紅,嘴角不斷抽動,顯然也在極力忍耐那洶湧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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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富貴修為較高,此刻還能勉強支撐,但也笑得渾身肥肉亂顫,指著懸崖方向,嘶聲力竭地吼道:「是…是謝…哈哈哈…謝超遜!『甩毛獅王』的…哈哈哈…『無聲功』!攔…攔住他!」他話音未落,又一股更強烈的笑意襲來,讓他「噗通」一聲從高台上滾落下來,像個肉球般在地上翻滾狂笑,涕淚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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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全場數百人東倒西歪、狂笑不止、完全喪失抵抗能力的混亂時刻!一道高大魁梧、如同洪荒巨獸般的身影,帶著無與倫比的狂暴氣勢,從懸崖頂端一躍而下!他身形如電,幾個起落便已跨越數十丈距離,如同炮彈般重重砸落在宴會場地中央!落地之處,堅硬的沙石地面被踏出一個深坑,氣浪翻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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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身高近九尺,骨架奇大,一頭亂糟糟、如同獅鬃般的灰白色長髮披散至肩,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雙在亂髮縫隙中閃爍著狂野、悲憤與無盡滄桑的眼睛!他身上穿著一件破舊不堪、沾滿油污的暗紅色袈裟,袈裟下肌肉虯結如鐵,充滿爆炸性的力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雙手,指節粗大如同銅錘,指甲鋒利彎曲如同野獸的利爪!此人,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以性情暴烈、武功卓絕、滿頭亂髮而得「甩毛獅王」之稱的——謝超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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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也不看周圍那些笑到打滾、如同爛泥的眾人,那雙狂野的目光,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死死地釘在了高台上那個水晶箱上!釘在了箱中那枯槁沉寂的問米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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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一聲蘊含著無盡複雜情感的嘶吼,從謝超遜喉嚨深處迸發出來,竟暫時壓過了那令人狂笑的「無聲功」餘韻!他身形暴起,如同一頭髮狂的雄獅,直撲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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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攔住…哈哈哈…他!」賈富貴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又笑得渾身無力。幾個修為稍高、還能勉強動作的極樂幫高手和邪派人物,強忍著笑意,抽出兵刃,嘶吼著撲向謝超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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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謝超遜怒目圓睜,根本不屑動用兵器!他蒲扇般的巨掌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猛地向前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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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如同拍蒼蠅般!衝在最前面的三名高手,連人帶兵器被這蘊含著恐怖巨力的一掌直接扇飛出去!人在空中便已筋斷骨折,狂噴鮮血,如同破麻袋般砸進遠處的人群,引起一片更大的混亂和…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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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使劍的高手趁機刺向謝超遜後心,劍法刁鑽狠辣。謝超遜頭也不回,那頭亂糟糟的灰白長髮猛地無風自動,如同活物般根根豎起,如同鋼針般向後激射!正是他賴以成名的絕技——「**獅鬃千針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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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噹噹!」一陣密集如雨的脆響!那高手的長劍瞬間被無數堅逾精鋼的髮絲擊中,火星四濺,劍身竟被硬生生震斷!斷裂的劍尖和蘊含巨力的髮絲餘勢不減,狠狠扎進那高手的胸膛和面門!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如同被無數鋼針穿透的靶子,渾身飆血,倒飛出去,當場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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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超遜腳步不停,已踏上高台!守在水晶箱旁的最後兩名壯漢,狂吼著揮舞鐵棍砸來,試圖做最後的阻攔。謝超遜眼中凶光一閃,雙臂肌肉賁張,如同巨蟒纏繞,竟不閃不避,直接探手抓住了砸來的鐵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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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嘣!」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響起!那兩名壯漢粗壯的手臂,竟被他徒手捏得粉碎!鐵棍扭曲變形!謝超遜雙臂一掄,如同掄起兩根稻草,將慘叫的壯漢狠狠對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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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如同兩個裝滿血的皮囊撞擊!骨肉碎裂,鮮血腦漿四濺!場面血腥殘暴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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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之間,所有阻攔者非死即殘!謝超遜如同魔神降世,渾身浴血,站在了水晶箱前!他看也不看箱子上那粗大的寒鐵鎖鏈,五指箕張,如同五柄燒紅的鐵鉤,猛地抓向水晶箱的頂蓋!那足以抵禦刀劈斧砍的透明水晶,在他灌注了無上內力的獸爪下,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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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絲毫猶豫,謝超遜探身入箱,動作看似粗野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小心,將裡面那枯槁的老婦人——問米婆,如同抱一件易碎的瓷器般,穩穩地橫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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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他低頭看著懷中毫無反應、如同沉睡的老婦人,那雙狂野暴戾的眼中,竟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溫和與…濃得化不開的悲傷?但這情緒只是一閃而逝,隨即被更加洶湧的狂暴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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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頭,亂髮飛揚,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台下兩個還能勉強站立的身影——章醉客和應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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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擔當派的小子!還有巨嬰教的小丫頭!」謝超遜的聲音如同洪鐘,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與殺氣,瞬間壓過了場中殘餘的、斷斷續續的笑聲,「不想像這些廢物一樣變成一灘爛肉,就給老子乖乖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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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身形已如炮彈般射向碼頭方向!目標正是章醉客和應素兒來時乘坐的那艘堅固狹長的龍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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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心頭劇震!謝超遜!他為何奪走問米婆?又為何指名要帶走自己和應素兒?他強忍著「無聲功」殘留的煩悶與那血腥場面帶來的衝擊,腦中念頭急轉。與謝超遜硬拼?無異於以卵擊石!但問米婆就在他手上!這是絕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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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猶豫的瞬間,應素兒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低聲道:「快走!這瘋獅子真會殺人!問米婆在他手上,跟著他才有機會!」她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並不驚慌,反而有種…計劃得逞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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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來不及細想,謝超遜的身影已如狂風般卷至眼前,那恐怖的壓迫感令人窒息!他毫不懷疑,若敢說半個不字,下一刻就會被那雙巨掌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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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謝超遜再次怒吼,抱著問米婆,如同拎小雞般,一手一個抓住章醉客和應素兒的後頸衣領!巨大的力量傳來,章醉客和應素兒只覺身體一輕,如同騰雲駕霧般被丟上了那艘狹長的龍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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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兩人重重摔在堅硬的船板上。緊接著,謝超遜那魁梧如山的身影也躍入船中,將問米婆小心地放在船艙內。他看也不看摔得七葷八素的兩人,抓起巨大的船槳,雙臂肌肉如同虯龍般鼓起,猛地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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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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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舟如同離弦之箭,破開層層疊疊的墨藍色海浪,以驚人的速度駛離了喧囂與血腥尚未散盡的無人島碼頭,向著東方那無邊無際、深邃莫測的茫茫大海,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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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醉客掙扎著坐起身,揉著疼痛的後頸,望向船尾那個如同礁石般屹立、奮力划槳的狂暴背影,又看了看蜷縮在船艙角落、依舊昏迷不醒的問米婆,最後目光落在身邊同樣坐起、正拍打著身上塵土、嘴角卻勾起一抹詭異弧度的應素兒臉上。冰冷的海風灌入他的衣領,帶來刺骨的寒意。他知道,一段更加兇險莫測、身不由己的旅程,才剛剛開始。而他們三人的命運,已被這位狂暴的「甩毛獅王」,以最蠻橫的方式,強行捆綁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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