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瑟現在是夜班,他和同組同事畢德一起在謝恩家附近巡邏,因為那隻殺害謝恩的忘魎還沒找到,隊上也宣導要特別注意這一區,避免有人受害。
在此區崗亭稍作休息時,羅瑟掏出手機翻看自己曾經與謝恩的對話,因為直接回憶是危險的,從小的教育有訓練過他們要避免回憶,只能讓回憶自然的浮現,才不會讓忘魎有機可趁。
羅瑟思考著,謝恩究竟是忘記了什麼,才會製造出如此可怕的忘魎?如果能找出謝恩遺忘的事物,或許就能推測出那隻忘魎的特徵。就像昨日甄妮無意間產生了忘魎,後來說她想起謝恩笑著的模樣,代表她那時遺忘的是謝恩的笑容,雖然謝恩的笑臉要以那樣的方式呈現再想起來,也真夠噁心的。
翻對話後沒能看出謝恩有什麼太大的不對勁,只是感覺出謝恩似乎越來越忙,越來越少來訊息。他心中不免有些遺憾,如果謝恩遇上了什麼,怎麼沒跟身為巡邏員的他說呢?他雖然只是個小基層,但也有能力解決忘魎,或是起碼可以支撐到警備隊來支援。
如果那天他剛好去拜訪謝恩,是不是謝恩就不會死了?羅瑟難過地幻想著,回過神來的時候,畢德不知何時不見了。 估計是去上廁所,羅瑟沒想到自己翻對話這麼專注,連畢德離開都沒發現。
等了好一會,對話都翻完了,畢德都沒有回來,羅瑟有些擔心畢德會不會在如廁期間被忘魎襲擊?他翻開電話就想打,但又想起曾經也是這樣的半夜,畢德去了廁所很久沒回來,所以他打電話聯絡他,結果後來畢德一直抱怨大半夜很安靜突然響鈴,害他嚇到大號大歪了,收拾好久。
畢德是個喜歡提當年勇的嘮叨老傢伙,但羅瑟寧願繼續聽畢德口沫橫飛地講述他怎麼英勇地殺忘魎,也不太想像上次那樣,吃午餐時被嘮叨這種廁所軼事。因此還是決定直接走一趟廁所喊人,於是跑出崗亭,前往距離最近的公廁。
半夜兩點,路上沒有一個人,直平的黑色大路兩邊排著規律的灰色高樓,盡頭是珠塔,一個巨大的白色球狀建築,中心突出磚紅色的高塔,那是他們國家中心的所在,裡面坐鎮著國家之首。珠塔就像燈塔一樣,在這片國土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非常高聳,好似每一天都更巨大了一些。
「畢德!」
跑到公廁前,羅瑟從輕聲到大聲呼喊同事的名字,都沒人回應。公廁一片漆黑,不像有人來上廁所過,但羅瑟還是開了燈,果然裡面空無一人。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vYkoMNI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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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羅瑟真的只好打電話了,同時懊悔因為之前的小事耽誤了聯絡時間。
羅瑟回到路上,邊響電話邊四處尋找,還保持一隻手按著槍袋,以備隨時可以抵抗遇襲。
路上漆黑一片,半個人也沒有,電話響了半天也沒接,羅瑟覺得不妙,又撥了電話聯絡隊長,結果隊長也沒接。
急躁的羅瑟如無頭蒼蠅到處跑,到處察看畢德有可能會去的地方,接著才想到或許可以調崗亭的監視器來看,也許會看到畢德離開的方向。
才這麼想,突然羅瑟踢到了球狀的東西,他嚇得掏槍對準,結果一看,原來是一頂紅色的安全帽。
怎麼會有人丟安全帽在路上?
這個鎮並不是機車很多的地方,而羅瑟四處張望也沒看到任何機車,只有整潔的街道,顯得路中央撿到安全帽有多突兀。
羅瑟一邊警戒四周,一邊撿起安全帽,除了詭異以外,有異物在路上就得清除,以免影響車子行徑。
他檢視安全帽,想推測帽子的主人是誰,那個人違反了道路安全交通管理條例。帽子髒髒舊舊的,除了佈滿刮痕外,還有凹痕,像是被用壞的廢棄物,看來除了調監視器外,頗難找到主人了。
而羅瑟警戒周遭的同時,也發現一件詭異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晚是朔月的關係,現在竟然黑到看不見珠塔。
看不到珠塔就像是失去了燈塔一般,一時之間羅瑟有點不確定自己位於何處,他經年累月習慣用珠塔來判斷方位,怎麼會忽然看不見?
發覺自己已經有點慌的羅瑟,開始呼吸與吐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夜晚有些詭異,直到現在他的電話打給許多人,仍舊數次進入語音信箱,完全無法聯絡上任何人,他開始懷疑是自己的電話有問題,也許是訊號不良。
這時風中隱約帶來了遠處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哼歌。
羅瑟沒有管歌聲,除非有住戶檢舉歌聲超過分貝,他回頭,準備回崗亭調監視器。
啪噠!
身後傳來塑膠材質的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
羅瑟迅速回頭,舉槍對準聲音來源,只見地上多了一個黑色的東西,他趕緊將手電筒往附近的高處照,但附近都是空地,甚至沒有藏身之處,不可能有人在一瞬間丟了東西就可以逃得不見蹤影。
他冷汗直流,槍直指四周,如此詭異的狀況,肯定是遇上忘魎了。而且不同以往他遇到的那種只是看起來很嚇人的忘魎,他從沒遇過這種不知道形體在哪的。
還是就是那團黑色的東西?他馬上對黑色的東西射擊,黑色的東西就隨著衝擊滾來滾去,在槍燈的照明下,可以發現那是一頂防毒面具。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kuz4BIL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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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變大聲了,好像很多人在遠處唱歌,不知為何羅瑟感到背脊發涼,像是來自生物本能的恐懼但他卻不知恐懼從何而來,他下意識後退,其實也不知退去哪。
「哦?年輕人。」
退到高樓附近,小巷的陰影中突然有人說話。
「誰!」羅瑟的槍燈對準了黑影,照出了一個白髮蒼蒼的流浪漢。
「年輕人,你拿槍指著我嗎?」流浪漢看到槍也沒怕,還悠哉的搭話。
看到人,羅瑟的緊張感降低了些,放下槍:「這裡禁止逗留,到別處去吧。」
流浪漢看著羅瑟咧起缺牙的嘴,露出那詭異的笑容。
「笑什麼!快離開!」
「年輕人,」流浪漢很高興的樣子:「你快想起來了吧?」
那是禁語,是誘導人回憶的禁語,這讓羅瑟很生氣:「你已經違反了記憶安全法......」
流浪漢靈活地閃過羅瑟要抓過來的手:「快想起來!
「快點想起來!
「想起來!想起來!想起來!」
羅瑟覺得不太妙,遇到神經病了。如果是記憶顛三倒四的神經病就糟了,那根本是忘魎製造機……
「羅瑟!」這時背後有人拍了羅瑟的肩膀,他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是畢德。
「你在幹嘛啊?」畢德用槍燈照著羅瑟:「找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上廁所上倒掉進糞坑去了,一個人也不開燈,待在黑漆漆的地方幹嗎?」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VcVfsxA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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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瑟也用槍燈往四周照,怎麼回事?他不是在巷子裡嗎?怎麼只是轉個頭就瞬間回到剛剛的公廁?那個老流浪漢呢?還有他記得不久前撿了一頂安全帽怎麼也不見蹤影?
畢德試圖開廁所燈,但完全沒亮:「Shit!壞了嗎?負責人誰啊?」
燈壞了?羅瑟明明記得他之前有把燈打開過。
羅瑟腦中一片混亂,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剛剛遇到的都是幻覺?自己進了廁所就沒有出去?他用槍燈照自己的手機,剛剛那期間他打了無數通電話給自己的各個同事,可以證明他的記憶沒有出問題。
結果手機一看,最後一條通話記錄是傍晚回報巡邏紀錄的時候。
「欸!你怎麼都不說話?」畢德走過來,拍拍羅瑟:「你搞什麼飛機啊?不說一聲就跑掉,隊長不是說這區很危險要注意嗎?還害我到處找你,下次再這樣我就告訴隊長讓你寫報告了!」
「剛才明明……」羅瑟說著又頓住,他無法證明他剛剛遇到了怪事,萬一被當成神經病怎麼辦?這樣不只會丟了工作,往後的日子都要被看守著,過著像籠子裡的動物的生活。
「不好意思還讓你找我。」羅瑟決定裝傻,之後他再想辦法查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知道就好。」畢德示意羅瑟一起出去,邊走邊碎碎念:「所以你到底怎麼回事?跑來廁所沒燈黑漆漆的在幹什麼?」
「呃……」羅瑟一時之間答不上來。
畢德警覺地瞬間遠離羅瑟:「你該不會不記得吧?」
「不是,我……」羅瑟本能的想辯駁,但卻說不出理由。
「羅瑟啊,你到底怎麼了?別跟我裝傻……」
突然兩人感到不太對勁,印象中公廁是在一樓,但為何他們出來後,看起來是在頂樓?環顧四周是差不多高度的高樓,漆黑而沉默,暗的連珠塔也看不到。
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靠近頂樓的邊緣的畢德身形不穩,好像被什麼拖下去一樣,瞬間翻滾出去,人就掉下去了。
「畢德!」羅瑟嚇傻了,這又是什麼怪事?難道又是幻覺?!
好像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聽到樓下傳來重擊聲,嚇得羅瑟遠離頂樓邊緣,退了幾步,就慌慌張張地衝進樓梯間,一路往下跑。他感到恐懼,同時腦海又覺得不切實際而感到遲疑。
到達底層,跑到大馬路上後,羅瑟急吸一口氣,差點喘不過氣來,又勉強自己冷靜些才趕緊打了電話通知隊長,出大事了。
畢德橫屍在自己的血泊中,頭都砸爛了,不知為何身上的衣服都不見了,袒胸露乳,只見觸目驚心的衝擊挫傷,而旁邊的牆上不知是誰用血液在上頭寫了字——
——想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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