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後裔 - 第二章第2節「間奏：新的世界」

第二章第2節——間奏「新的世界」

　　一根烏黑的頭髮也沒有，髮色如同老人般白的小孩垂下頭，一聲不響地跟隨穿著白色襯衣，帶著一副無框眼鏡，身型微胖的女性進入建築物。天花的電燈似乎很久沒更換，光亮度並不高，甚至有好幾顆燈泡已經完全熄滅，而窗戶大多都蓋上窗廉，使得環境更為筍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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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似乎亦有一段時間沒有清潔，小孩才進去不久，便開始忍不住不停咳嗽，空氣中散佈著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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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過來，別耽誤老娘。」女人回頭，不耐煩地說著，走到走廊最裡面，她才停下來。「快點！不要我重覆好嗎！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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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脖然大怒，小孩仍然垂下頭，任由女人對自己不停咒罵，只是默默地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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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去。」她打開門，裡面是一間被三張上下床佔據大半空間的房間。除了小孩，房裡還有四個臉容瘦削、頭髮和臉頰又髒又亂，衣著也是破的破、髒的髒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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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緩緩抬起頭，黯然失色的左眼，活像一頭沒有生命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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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們幾個！」女人右手按著小孩，推小孩進房。「這傢伙就是你們的新室友！」說畢，便用力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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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髮小孩逕自走到最裡面的床，當他正打算坐上去時，最高大的孩子突然抓著他的手，把他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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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你這豆丁！」高小孩一手叉著腰，白髮抬頭望去，對方比自己高差不多兩個頭，「新來新豬肉！禮貌會不會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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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髮沒有回應——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凝視前方，與其說他看不起對方，還不如說那暗淡無光的瞳孔，甚麼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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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老大已經出手，其他小孩也開始起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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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丁仔！你這是甚麼嘴臉呀？哈！」只穿著無袖上衣，眼球大得像雞蛋一樣的傢伙抓起白髮的頭髮。「這甚麼頭髮啊？未老先衰呀你！還不乖乖跟大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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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區內一家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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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Noa曆315年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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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4年12月31日——也就是去年的除夕，發生了一場震驚全國的妖精災害，造成超過百人死傷，出動的狩妖士小隊也幾近全滅，成為近年最嚴重的妖精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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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聞各界紛冠上「遠門災害」大肆報導。當晚事件甫一報導，迅速成為全國矚目焦點，社會各界譁然，媒體亦爭相報導，甚至有記者強行採訪倖存者，為的只是獨家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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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災難奪去了無數人的生命，而倖存的人，身心也留下無法癒合的創傷，他們的軌跡也被徹底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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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髮，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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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前，他失去了母親，自此成為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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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鬼！跟你說話呀！」雞蛋左手揪起白髮的衣領，右手則運指成拳，毫不客氣地往他的臉頰揮拳——「你聾的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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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其他人也爭相上前，對白髮拳打腳踢，這是他們最喜愛的「新人受洗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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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髮的視覺漸變糊模，弱小的身軀大字形攤在骯髒的地板上，天花板逐漸變得遙遠，耳邊的嘈吵亦如隔著水面般糊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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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合上眼，此情此景，叫他憶起另一個時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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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時，只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不認識的哥哥姐姐看到自己甦醒，一邊流著淚水，一邊告訴自己心如刀割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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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媽媽不幸過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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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一切頓時變得遙遠，世界彷彿失去了温度，人們逐漸遠去，聲音不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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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疼痛——也變得糊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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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只有純白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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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學院和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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