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张力喷雾 - 诱香②

那款喷雾的编号是 2.1.7。

正式名称是『诱导型拟态香气喷雾系统』。

市面称呼五花八门，性张力喷雾只是其中一个流通版本的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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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记得它最初的销售模式，但我记得我第一次注意到它是在办公室茶水间。

某位同事走过，空气里有个东西让我停顿了几秒。

不是香味，而是气氛被重新编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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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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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位子后打开终端，搜索了两个小时。

关键词一开始是「信息素异常反应」，后来是「人工诱导吸引机制」，最终才找到一个封闭讨论区的简短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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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是：2.1.7使用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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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没有详细描述，只说有效、短暂、副作用不明显、容易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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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忍不住申请了试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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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雾系统是根据目标参数自动调配的。

你需要输入目标的基本数据，包括但不限于年龄区间、视觉偏好、个性倾向、过往关系模式、未解决的情感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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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会生成一个类似哈希的代码，那是你喷出的气味。

它本身没有固定成分，无色无味却可以诱导目标对你产生特定情绪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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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爱，也不是情欲，是介于本能与潜意识之间的结构性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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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在街上试喷，使用时间不到一秒。

那个对象对我回头，眼神里有明显的迟疑和微小的错愕。

那不是认出我的表情，而是认出她自己记忆里某个东西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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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终还是走了。

但我知道那不是喷雾失效，是我输入的数据过于保守，没有加入「冲突型依恋」或「危险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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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调整了几个参数：换对象，换场合。

成功率显著提升。

他们靠近，试图攀谈，愿意把话题拉得更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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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意识到一件事：他们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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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喜欢的是我身上的那股“好像是某个曾经出现过的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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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也让我开始回避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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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没有提供撤销功能。

我在一天之内被三个不同的对象认错成三种人：前男友、高中同学、梦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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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试图解释，但发现没有意义。

他们要的不是你是谁，而是你能装得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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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类产品总会进入失效期。

人的神经系统有自然的耐受机制，尤其是对“情绪性投射”这种外部诱导路径。

一旦中枢系统识别出诱导模式，就会逐步抑制其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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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讲法是：你再怎么喷，对方也只会觉得你味道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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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停止使用。

但在城市生活里，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越来越难建立直接情感连结。

你有时会怀疑，自己所建立的所有关系，是否都只是轻微的数据误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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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有个东西让你能暂时被喜欢、被误会成重要的人，似乎也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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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还在使用它，但频率变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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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的使用，是在等车时，我习惯性按了一下。

路人没有反应。

可能参数已经不适用了，也可能我自己已经不再符合可供投射的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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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被空调吹散的气味像透明数据一样，快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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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会在每次喷雾记录后自动弹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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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那句是：「如果你无法被真正看见，就成为他们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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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点确认，页面自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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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车站人群照旧沉默，每个人都喷着属于自己的什么——只是我们早已习惯在一场没有真相的错觉中，交换彼此精心调配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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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希望，我没有留下这段使用记录。

系统会将这一切视为「用户行为日志缺失」。

这意味著，它也不会记得我曾使用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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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此没有意见。

毕竟，有些错觉不该保留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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