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紅線斷 - （55）我怕他嫌我麻煩

『司命星君鈞鑒：今日辰時於紫雲殿主持仙鶴族婚儀，午時轉往雲霄殿處理和合二仙續緣事宜——月老魏襄謹上』

『任珩大人：今日行程——蟠桃園西側摘桃三顆、月老殿偏廳補寫姻緣簿。』

司命殿的案頭，這類信箋已堆成小山。

任珩執筆的手頓了頓，他盯著最新那封傳音紙鶴——翅尖還沾著糕餅渣，顯然是某人邊吃邊寫的。

太乖了，乖得不像是那個會把綑仙索當紅線用的鬧騰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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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備？」溟柯搶過魏襄正在寫的箋紙，念出聲後差點嗆到，「妳當自己是司命殿的座下仙童？」

魏襄搶回信紙，嘟囔道：「他說我讓他『不受控』嘛……」指尖摩挲著腕間紅線，「我怕他嫌我麻煩……」

「那你們看起來有戲耶！」溟柯突然興奮道，「月老星君終於要接受這個緣分了！」

「啊？有戲？不對不對……我幹嘛這麼在意他的想法啊！」魏襄猛然從案前抬頭。

她掰著手指細數——

明明嫌他總是板著張臉，卻記住了他蹙眉時眉心的皺褶；明明厭煩他開口閉口「命數」，卻連他執筆時小指微勾的習慣都留意。

更可怕的是，那些流水賬般的行程報備，不知不覺已寫了整整七日！

「這到底是怎樣啊……」她抱頭哀嚎，髮間玉簪「叮」地歪到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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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司命殿內——

任珩第無數次掐訣推演，星盤卻始終混沌不明。

「又算不出。」他盯著浮現錯誤卦象的命盤，眉頭鎖得更緊，「難道往後她的行蹤，永遠只能靠她自己報備？」

更讓他不解的是——

自己為何如此執著於掌控她的動向？

是因為她總闖禍？因為那根剪不斷的紅線？還是因為……

她是他浩瀚命理中，唯一算不透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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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魏襄因為太常「巧遇」任珩，所以她閒來無事就會觀察任珩，雖然他的臉像是被寒冰凍結般鮮有表情，但她發現——

每當玉帝的旨意降下時，他眉心會驟然壓低三寸，每當被派去協調仙侶糾紛時，他指尖會在命簿上掐出凹痕，最精彩的是被臨時調去月老殿幫忙時——

他會閉眼深呼吸，玄色官袍下的肌肉繃緊，彷彿下一秒就要掀翻三生石。

「噗哧！」魏襄又躲在姻緣樹後憋笑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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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任珩最初對她的好奇，早已化作難以理解的震撼——

這女人怎麼能蠢得如此坦蕩？

她會在蟠桃宴上醉倒，醒來發現自己用紅線把七仙女全綁成了麻花辮；最離譜的是某次煉丹，她竟把老君的人參果全煮成了蜜餞，還笑嘻嘻分給路過的仙童。

「妳就沒想過後果？」任珩曾冷臉質問。 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kG16PUcd

「想啦！」魏襄晃著腳尖，唇邊沾著偷吃的糖霜。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GzkIEtGH

「可如果做每件事都要算計得失——」

「好麻煩，不能想做什麼就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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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會莫名其妙地在意她犯下的小錯，然後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收尾補救。若被發現了，他便板著臉搪塞：「看不下去。」

她醉醺醺地掉進姻緣池是常有的事，他卻總能「巧合」般地出現在那，無奈地把她從池裡撈起來，一手提著她的衣領像提小貓般，皺著眉頭嘆氣。

「堂堂月老，喝醉酒不守本分，東倒西歪、亂睡一地，成何體統？」他板著臉教訓。

魏襄總是一愣，然後立刻嚇得跪下：「司命、司命大人……對不起……我錯了……」

她是魏延一手養大的，從小沒人這麼兇過她，突然被這麼一吼，整個人立刻縮成一團。

任珩看她發抖，心裡一緊，語氣馬上放軟三分，卻還是維持著一點司命該有的威嚴：「沒、沒那麼嚴重……」

魏襄仍舊不敢抬頭，只是可憐巴巴地點頭。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dhYZVEYq

他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竟有點不自在，像是欺負了什麼小動物似的，明明只是教訓幾句而已，怎麼她這麼怕？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RYtM6J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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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廚房又炸了。

「啊……我只是想做……燕脂醉雞嘛……」魏襄癱坐在地上，滿臉煙灰，她懊惱地看著自己滿手狼藉，那道菜是人間的料理，魏延曾特地為她學來，只做過一次，味道好得讓她一輩子都記住了。

仙界的膳坊誰都不會做這道菜，她只好憑著模糊的童年記憶自己試著還原……結果，炸了。

「笨……」任珩站在膳坊門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像是在罵，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看著她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沉默了片刻，轉身離去。

隔日，他開始在書閣與膳坊之間來回翻找資料研究人間食譜。

五日後的清晨，膳坊飄出一縷誘人的香氣，像是從夢裡飄來的記憶。

魏襄正抱著紅繩在院中發呆，一聞到味道，立刻眼睛一亮，小鼻子靈得像獵犬一般尋味而來。

「好、好香啊……這分明是燕脂醉雞……」她貼著膳坊門框，探頭探腦，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桌上的料理，卻因為上次被訓，沒敢踏進一步。

「司命……」她小聲叫他，像隻怕被趕走的小貓。

任珩沒抬頭，只淡淡一句：「過來，嚐嚐。」

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淡，但魏襄已經笑開了，蹦蹦跳跳地跑過去，一屁股坐在他對面，雙手合十。

「開動啦！」她眼裡像是盛著星星，這一刻的歡喜，足以讓任珩把研究那五天的焦頭爛額都忘個乾淨。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Ys42bz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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