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紅線斷 - （46）司命歸位紅線斷

「果然，跟上一次一樣……」

魏襄站在廊下望著夜空，星河在她眼底流淌。這次她沒有重蹈覆轍——已經不會像前世那樣傻乎乎地衝進天劫裡。

只要任珩看不穿她月老的真身，明日過後，一切都將歸位：

他歸九天為司命，她返仙班作準月老，這段姻緣會如朝露消散。

「就是明日了……」她苦笑著。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zUnor9Ew

屋內傳來瓷器輕碰聲。任珩正在批閱公文，墨筆卻總不自覺在紙上畫出星軌——他早已覺醒司命之能，怕是連天劫時辰都算準了。

夜風捲起她未束的長髮，百年前的記憶忽然鮮活起來——

那日雷劫如暴雨傾瀉，她抱住年輕的司命，而他嘶吼著「魏襄」的聲音，至今仍在夢中迴響。

「這次不會了。」她對月輕語，指尖凝出一朵姻緣花，又任其消散。

「任珩，我們天界再見。」

「若你還記得……」

「我叫魏襄。」

——————

晨霧未散，任珩的馬車已候在府門前。

沐容音——或者該說是魏襄——靜靜立在階上，看著他一身戎裝踏碎薄霜。

他今日特別沉默——他們都心知肚明，西郊密林裡埋伏的不只是敵軍，還有天道為司命歸位安排的最後劫難。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Ra6i2IUk

「我走了。」他接過韁繩，指尖在她掌心多停留了一瞬。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ySE0JrzV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為他整理衣領，也沒有偷偷往鞍袋塞平安符。只是頷首，連一句「早歸」都嚥下。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zhDm3TMO

因為她看見了——

他腰間掛著自製的避雷木符，袖口藏著星算草稿，連馬鞍暗袋裡都備好龜甲。

這個男人，早已算透自己的死劫。

馬蹄聲遠去又驟近。任珩逆著風雪折返，翻身下馬時濺起碎冰。他一把扯下頭盔，眉睫凝霜，眼底卻燒著她從未見過的執著。

「沐容音……我愛妳。」

他捧住她臉頰的手在顫，呵出的白霧模糊了兩人距離。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Zb5lfK3D

「但我……我想問……妳是誰？」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lu1lNvtV

魏襄從袖中取出昨夜折好的卦象，黃紙邊緣還沾著月老殿特有的金粉。

「待你平安歸來，」她將卦象按進他掌心，紙張觸及皮膚時閃過一絲紅光，「我就告訴你。」

任珩突然收緊手指。

透過逐漸覺醒的司命之眼，他看見卦紙裡蜷縮著一縷金線——此刻卻纏成「魏襄」二字。

「好。」他將卦象貼身收進心口位置，轉身時甲冑劃破雪幕，「等我。」

沐容音望著他策馬消失在風雪中，終於鬆開緊握的左手。掌心裏，三枚銅錢早已龜裂，露出內裏刻的篆文——

「司命歸位，紅線斷。」

那日她追出去，換來百年道行盡毀。

今日她學會了，有些愛該是靜默的目送。

雪地裡，沐容音突然踉蹌跪倒。

喉間湧上的腥甜衝破唇齒，在素白積雪上濺開刺目紅梅。她茫然望著掌心血跡，指尖擦過嘴角。

「我……怎麼回事……」

四肢突然失力，她仰面倒在雪中。視線模糊前，最後看見的是簷角懸冰折射的七彩光暈，宛如月老殿的琉璃瓦。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X3pZs3h5

『沐家二小姐，歿。』

府中慌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卻無人發現她唇角微揚，如今心願已了——

看他最後一眼。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G4BTBpW9

送他最後一程。

守到劫數降臨那刻。

——自然該散了。

——————

天界，月老殿前霞光萬丈。

新晉的準月老們列隊而立，個個眉目清朗，身上還帶著未褪盡的凡塵煙火氣。仙翁捋著白鬚笑道：「知道為何選中你們嗎？因為你們都在人界親歷情劫——」

「卻能為所愛之人，甘願剜心斷念！」

隊伍末尾，一名女孩怔怔低頭。

「這孩子命格奇特。」仙官翻閱命簿，「本該壽元五十，卻在十七歲無疾而終……」

「早夭之名不吉，該另賜仙號。」

議論聲中，忽有銀甲鏗然作響。魏延將軍大步而來，腰間寶劍猶帶血痕——正是當年為護凡人而受的天罰。

「隨我姓吧。」他將戰盔夾在臂間，目光如炬，「『襄』字如何？取『輔佐成全』之意。」

少女猛然抬頭。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pbyciA0v

這個字像把鑰匙，突然撬開她記憶深處某道縫隙——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4gBp5JsL

雪地裡折返的玄甲身影。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UmWz3NtC

染血的卦象。

那句被風雪吞沒的「等我」。

「魏襄……」她無意識撫上心口，那裡空蕩蕩的，彷彿被剜去什麼重要之物。

「好名字！」仙翁擊掌大笑，順手往她眉心一點。金芒閃過，前世記憶如潮水退去。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NmNVdpYG

待她回神時，掌心已多出一綹紅線。月老殿的晨鐘恰好響起，驚起滿庭青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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