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怪談——荼靡月 - 風落花事——遲暮緋影6

第八天。

清晨的陽光被一層薄霧攔住，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XL6gLfmL

校園內顯得格外安靜。

空氣濕潤，

草地上覆著水珠，像是昨夜誰偷偷落過淚。

綺玥醒得比平常早，

一種異樣的不安驅使她走出宿舍，

沿著校園的步道慢慢前行。

沒走幾步，就發現前方圍欄邊的樹上，

多出了一道不屬於這裡的──焦黑痕跡。

她眯起眼，

指尖輕觸那燒焦的樹皮，一片灰燼悄然剝落。

「怎麼了？」

芷墨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聲音低低的。

綺玥回頭，

「你不覺得這地方……越來越奇怪了嗎？那個氣味，還有那些……焦痕。」

芷墨微微皺眉，

目光掃過不遠處被修剪整齊的花圃，

似乎也發現了些不對勁：

「地上的花瓣……怎麼是乾枯的？」

那不是普通的落花。

是像經歷過焚燒、卻還強行盛開的花瓣，

色澤黯淡卻仍殘留香氣，

如同一段不願熄滅的記憶。

「你們來看這個。」

凜辭的聲音傳來，

她蹲在小徑邊，

指著地面上的一串腳印──

不完整，卻顯然來自赤腳，並且濕潤發黏。

夏澈皺眉，蹲下看了幾眼後緩緩開口：

「這不像是正常人走過的。」

「那是什麼？」芷墨低聲問。

他沒有回答，

而是直起身，望向遠方教學樓的陰影處。

──有人正在那兒看著他們。

那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頭髮濕濕地垂在臉側，

一身校服皺巴巴的，

像從水裡剛爬出來，卻立得筆直。

一眨眼，那人就轉身消失在走廊盡頭。

幾人不約而同沉默了一瞬。

綺玥喉頭滾了滾：「我們……要不要追？」

「不行。」

夏澈聲音穩得異常，

「主動接近錯誤的東西只會讓你被拉進去。」

「被拉進什麼？」

「記憶裡的幻覺、荼靡的引誘、或更深的……花的領域。」

凜辭低聲補充：

「所以我們必須分辨什麼是真的，什麼只是『重演』。」

這時，風突然大了起來，

遠處的校園廣播再次響起──

「早安，同學們，今天也請好好存活喔──」

語尾上揚，甜美又扭曲，

彷彿剛從糖漿裡撈出來的聲音，迴盪在整座校園。

幾人對望一眼，誰也沒笑出來。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B3OWUih4

第八天的白晝，彷彿比以往更長了一點。

整座校園靜得詭異，

像是某種風暴即將來臨的前兆。

主角四人花了大半天時間巡查校園，

確認昨日吸引喪屍的植物確實不是晴雲草，

並做了標記避免其他人靠近。

雖然廣播說今日無需上課，

但仍有零星學生穿梭於教室之間──

那是還未察覺異常者，也可能已悄悄受感染者。

她們在圖書館翻閱更多資料，

試圖從過去的紀錄中拼湊出關於「晴雲草」的栽種地點與荼靡感染的實驗紀錄，

卻發現頁面似乎遭人刻意撕去，

留下不完整的殘頁與被擦掉的字句。

芷墨注意到教學樓轉角的磚牆上，

有燒焦的黑痕，但周圍卻完好無損，

如同火焰只燃燒過「記憶」的表面。

她雖未說出口，卻將那道痕跡牢牢記在心裡。

傍晚前，四人回到宿舍，

簡單整理筆記與線索後，

綺玥與芷墨留下來整理資料與備份，

而凜辭與夏澈則為夜探溫室做準備。

這一天，看似平靜，卻充滿暗潮。

直到夜色終於徹底吞沒校園，

時間悄悄走到第八夜──

才是，一切真正開始的時候。

夜幕降臨，

月光從雲層縫隙間探出來，

灑在濕冷的地磚上，

彷彿替這座校園穿上一層淡銀色的紗衣。

夜晚的空氣靜得異常，

連蟲鳴聲都像被某種無形力量壓抑。

宿舍窗戶開著，微風捲起書頁，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響著，

時針指向十一點五十五分。

「真的要去嗎？」

綺玥站在門邊，

看著凜辭和夏澈套上外套，

一黑一白的髮色在昏暗的燈光下交錯著。

凜辭回頭，輕輕點頭：

「她指定了我們兩個。你們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安全……現在這地方還有哪裡是真的安全的嗎？」

芷墨靠在牆邊，神情冷靜，

手指卻下意識地扣著口袋裡的香囊。

夏澈笑了笑，語氣輕柔：

「不用太擔心我們，我會保護她的。」

綺玥吸了口氣，走上前，

在門口攔住兩人，語氣比平常更嚴肅了些：

「如果她說什麼奇怪的話，不要全信。」

凜辭挑眉：「我知道。」

「還有……記得留心她的裙擺。」

綺玥補充道，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們，

「你們說過那位館員裙子有焦痕，今天那位學姊……我記得她的下擺也是破損的。」

「所以我們會小心的。」

夏澈語氣帶笑，但眼底那點清明沒有退去。

芷墨從桌上取了個玻璃瓶遞過去，

裡面裝著白天留下的花粉樣本，

壓實得密不透氣：

「帶著這個。聞到味道不對，就倒點酒精進去──會暫時壓制花香。」

凜辭接過瓶子，點頭。

「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

綺玥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行。」

凜辭笑著搖頭，

「她只點名我們兩個，等我們帶回來該知道的，再一起商量。」

夜已深，她們推開宿舍門，涼風迎面而來。

夏澈最後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語氣像是藏了一點安慰：「我們會回來的。」

門闔上了。

綺玥站在原地，

眼神沉靜地望著門邊那逐漸消散的暖光，

微風輕撫她的髮絲。

她心底知道──這次夜行，

或許比她們以為的都還要危險。

她低聲自語：「凜辭、夏澈……一定要平安。」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7La0gWEr

夜風輕柔地掠過校園，草叢沙沙作響。

凜辭與夏澈踩著石板小徑，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Ybsy1FvU

一前一後地走在夜色裡。　

路燈昏黃，

將他們的影子拉得修長又模糊。

凜辭裹了裹外套，偏過頭看向身旁的夏澈。

「你不緊張嗎？」

她語氣輕輕，像怕驚動夜色。

夏澈笑了一下，「會啊。不過也習慣了，畢竟……」

她頓了頓，像是在回憶什麼，

「這座校園，本來就不是太平的地方。」

凜辭停下腳步，側眼看著她，

「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很多事了？」

夏澈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望向不遠處黑壓壓的溫室。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迷惘與懷念，

語氣卻一如既往地溫和：

「我只是記得一些模糊的東西，像煙霧一樣，看得見又抓不到。」

她轉頭看著她，嘴角微揚：

「但妳還在這裡，所以就沒那麼害怕了。」

凜辭輕聲「嗯」了一聲，沒有再追問。

她懂，她記得的東西，

可能比她還多，但那不是她能逼問來的。

兩人繼續向前走，

遠處的溫室像一隻沉睡的野獸，

佇立在夜的盡頭，

等待他們靠近——

再次面對那個說著「明天的這個時候」的學姊。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sgteU5fK

玻璃穹頂下的空間靜悄悄，

月光如銀水傾灑，

落在滿室的花草之上，

勾勒出它們柔和而模糊的邊緣。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花香，

混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焦味。

凜辭與夏澈穿過蜿蜒小徑，

終於在一叢高大的黃蔓藤後，

看見那熟悉又令人不安的身影——

學姊端坐於一張白色茶桌旁，

姿態端莊，彷彿時間從未推動她分毫。

她的長髮垂落肩頭，

墨綠色長裙自然鋪展，

裙角卻破損焦黑，

有些地方像是被火燒出裂口，邊緣捲曲。

月色之下，那些傷痕尤其明顯。

她的身旁，

是三只精緻瓷杯與一壺微冒熱氣的紅茶。

「來得正好，」

她看見她們，笑意從唇角輕輕擴散，

聲音甜得過分，

「茶剛好醒開，香氣最濃的時候。」

凜辭略帶警覺地望著她，

但還是禮貌點了點頭，

走近坐下。夏澈則緊隨其後，

視線不自覺地掃過桌上的茶壺與杯盞。

學姊緩緩替她們斟茶，

舉止從容，如同貴族下午茶。

當然，如果周圍不是陰森的冷風與灰燼的味道，

這個畫面應該更加賞心悅目。

「今天的話題嘛……你們不是想知道卿苓嗎？」

凜辭頓時坐直了些：「妳真的知道她？」

「當然知道呀，」

她用漫不經心的語調說，「我和她同屆——第七屆。」

這句話說出來的同時，

她的指尖微微顫了一下，

茶湯一滴滑落，

落在桌巾上，滲出一圈焦黃色的痕。

「卿苓曾是最優秀的實驗組成員，對植物有異於常人的敏銳。但妳們知道嗎，她原本根本不打算參加這場遊戲……」

學姊放下茶壺，

視線遙望窗外的月亮，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春末的夜晚。

「是為了同伴——為了予晏，她才留下來的。那時候，荼靡月已經開始擴散感染，予晏不幸中了花苞。卿苓想救他。」

凜辭低聲道：「所以她選擇自己感染？」

「是的。」

學姊輕笑，

「也許妳們不懂那種心情，不想對方死，就只能自己先痛。她用了最短的時間，將荼蘼的花汁混合自己的血做實驗，想研製解藥。可惜……」

她頓了頓，語氣像是沉入了另一個時空：

「荼靡不會輕易放過人。花芽開始從她的手腕綻出，開出一整片銀白花叢的那晚，我們知道她已經進入盛放階段。」

「後來，她——」

學姊眼神暗了一瞬，

「她控制不住了。開始嗜血、失去人性……甚至咬傷了予晏。是她自己摘下了手腕的花，在意識清明的最後時刻，自我了結。」

她端起茶杯，狀似淡然的輕抿了一口。

「那可是…我此生最珍惜的卿苓啊，怎麼消逝的這樣迅速而悄無聲息呢？」

這話一說完，三人沉默。

茶香在夜風中飄動，

卻有什麼沉甸甸的情緒壓在人心上。

夏澈此時低頭，忽然注意到——茶壺邊處，那些茶葉的顏色有些不對勁。

她輕輕捻起桌布上的幾片茶渣，

原本應是乾燥的紅茶葉，

卻混雜著深褐近黑的細末，甚至有些微焦味。

她皺了皺眉，

將指尖湊近鼻子輕嗅，嗆鼻的苦味與燒焦感交雜。

她抬頭看了看桌上的熱茶，

再看學姊那破損的裙襬，心頭驀地掠過一絲不安。

這些茶業有焦黑的葉子——還是說被火燒過？

「學姊，這些茶是……？」她小聲問。

學姊輕輕笑了，像是知道她會問一般：

「我喜歡有點煙燻味的茶葉，夜裡喝起來特別有味道，不是嗎？」

那笑容中帶著無限的哀愁，

而她的裙角，

在月光底下閃出另一抹深焦紅——

像是血與火混合的顏色。

夏澈沒有接話，只默默看了凜辭一眼。

凜辭低垂著眼，不知在思索什麼。

「明晚還會有茶的。」

學姊說，語調輕快，

「不過不見得還有我。這裡的夜啊……越來越短了呢。」

她站起來，茶杯輕放，

裙擺拂過地面，燒焦的邊緣在風中微微顫抖。

她朝她們露出一個優雅卻詭異的微笑——

「晚安。記得夢裡不要答應任何聲音喔。」

說完，轉身沒入花叢，

腳步聲在溫室的幽靜中消失無蹤。

凜辭與夏澈沉默了一會兒，

才緩緩起身離開。

離開前，夏澈回頭看了一眼那還冒著熱氣的茶壺——

那裡，似乎隱約飄出一種荒蕪的味道。

ns216.73.216.21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