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契約 - 02.第二話、她不是陸言川

對外界而言，陸言川是個履歷無瑕的新銳律師，孤兒出身、憑實力考進一流法學院、拿下高分執照、被王總親自提拔進律所核心團隊，除了沒有家世背景，他幾乎是教科書等級的精英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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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穩、理性、寡言，說話有條理，工作永遠準時準確。律所裡的叔叔阿姨們都說：「這小子雖然命苦，但將來絕對不得了。」

但他們不知道，陸言川，其實是「她」。

陸曼曼。

當年陸氏集團覆滅事件中，唯一活下來的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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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十六歲，大火、破產、車禍、證券調查，新聞頭條像排好隊一樣連環爆炸。她的哥哥，被捲進資金黑幕與內線交易的風暴中，最後死在一場「失控」的車禍現場。

整個陸家，從台北上流金字塔一夜跌入沉沒黑洞，名字、資產、聲譽全被清空。新聞連播三天三夜，頭版寫著：「陸氏財團涉黑，全面崩潰。」社會輿論只花了一週，就把這個曾經「風雲家族」刪除的乾乾淨淨，像他們從來沒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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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沒人注意到，在那輛被撞爛的車後座，有個女孩活了下來。

她撐過急救、警調、恐懼與一場又一場的法律追問。直到有一個人出現，把她從廢墟撈起。

王仲軒。

律所主任律師，人稱總管王總，她哥哥的同學，也是她活下來後，唯一信過的人。

陸曼曼記得，當年，王仲軒跟她說：

「你哥留下了一條路。」

「妳要走這條路，就得從現在起，忘記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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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軒沒有讓哥哥的安排落空。

他用掉能動用的所有資源，從戶籍系統到學籍背景，為她重新構建出一個乾淨背景的人生：孤兒院出生、國外留學、法律系高材生。

然後，以陸言川的身份，回到台北，回到律所，回到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

十年來，她練習冷靜、計算、沉默，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只懂工作的年輕律師。她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查帳、還債、復仇。

沒人知道，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律師，心裡藏著多少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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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準備好了嗎？」

四年前，她23歲，剛從倫敦回國。王仲軒在辦公室這樣問她。

「你知道這些年來我怎麼熬過來的嗎？」她的回答讓人心疼。

「我每天都在演，演成一個所有人都能放心的樣子。演到最後，我自己都快信了。」

「現在是時候把他們一個、一個、一個拖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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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會客室的門打開，沈暮走進來，把一紙合作協議放在她面前。

假戀人協議，三個月期限，三千萬報酬。

但他只看到她的履歷，看不到她的仇恨。

三個月後，誰是假，誰是真，誰會被捲入深淵，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了。

而她，也終於在這場假戀遊戲中，走進了離仇恨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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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十點半，辦公室一片漆黑，只有陸言川的座位還亮著燈。

坐在電腦前，翻著今天從沈暮手裡拿到的補充協議。目光落在那條「雙方應配合進行情侶行為模擬訓練」的條文上時，他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是荒謬。

這協議上每一條，對外人來說都是「意外驚喜」，對她來說卻是舞台。從頭到腳都經過設計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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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陸言川解下領帶，脫掉西裝外套，走進衣帽間，換成居家服，卸下臉上的男妝，看著鏡中的自己，人眉眼清淡，嘴唇蒼白，一身素淨，忽然有點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沐浴後，已經凌晨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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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個夢，夢裡很暗，一團黑煙中她聽見車胎失控的尖叫聲，玻璃碎裂、油箱爆炸的聲音一瞬間炸開。火光之中，哥哥穿著那件深藍西裝，一步一步從車門朝她走來。哥哥說了一句話，但是聽不清楚，接下來，哥哥離他越來越遠，她猛然從夢中驚醒。

額角滲著汗，心跳一陣急促。她坐在床邊發了幾秒呆，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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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分鐘，她起身走向書桌，打開第二層抽屜，取出那只藏得很深的隨身碟。

插上筆電，幾個文件夾自動跳出來。

她點開其中一個資料夾，一幅天虹集團的架構圖隨之展開。

螢幕上，一行行的子公司與資金轉移線條交錯閃爍。

她眼神一沉，自言自語：

「沈暮，你到底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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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七點。陸言川站在鏡子前，手指俐落的繫上領帶。

白襯衫、深灰西裝、銀灰領結，髮絲服貼、表情冷靜，整個人像是從法學院畢業海報裡走出來的模範生。

鏡子裡的「男人」五官精緻，氣質冷靜，一如既往。

她盯著那張乾淨、標準、毫無漏洞的「律師臉」，「三個月而已。」像在唸法律條文一樣，她對自己說：「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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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五十分，她準時出現在律所二樓的第一會議室外。

推門進去的那一刻，沈暮已經坐在對面的會議桌旁，手邊整齊擺著兩份文件、一支鋼筆、還有一杯小林剛才準備的熱咖啡。

他今天換了一件黑西裝，還是沒打領帶，袖口微捲，整個人看起來像剛從雜誌封面走出來。

看到陸言川，他抬了下眉，笑得開懷。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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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示意對面的位子：「文件我加了條文細節，你可以對一下。」

陸言川坐下，重新翻了一遍協議，條文比昨天多了三條：

第4條：雙方需配合出席至少六場公開活動，並展現戀人應有之互動。
第6條：需配合至少一次長達72小時的「非工作型共同旅行」以供媒體側拍。
第7條：不得與他人發展任何形式之戀愛或曖昧關係，協議期內雙方視為實質戀人。

陸言川看完第七條，忍不住看他一眼，指著文件問：「沈先生，這條是誰加的？」

沈暮無辜地聳肩：「秦特助建議的，說有助於形象統一。」

她冷笑一聲，將文件翻到最後一頁，簽名，用印。

抬起眼時，沈暮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掌心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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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陸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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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帶笑，陸言川握住他的手，掌心短暫接觸，像電流瞬間劃過。

「合作愉快。」

他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冷靜、穩重。

但沈暮不知道。

他握著的這隻手，是獵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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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開始，棋局提前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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