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鎮的那天，天氣異常晴朗。陽光透過冒險者公會泛黃的窗戶，照在五位滿身灰塵與焦痕的冒險者身上，顯得他們格外……貧窮。
「我們救了村莊，擊敗了惡魔，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值得稱頌的事？」艾爾站在公會櫃檯前，語氣正氣凜然。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zAPKnVmf
接待員是一位身穿公會制服、外型宛如女僕裝的年輕小姐，長髮束成側馬尾，動作優雅卻帶著某種對冒險者已然麻木的冷淡。她看也不看艾爾，只是從櫃台下取出一個封蠟信封，啪地放上櫃台：「這是冒險者公會的正式回函，順便附上一點小東西。」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VFZNFnGx
傑克立刻眼睛一亮，湊近低語：「我能不能請她再說一次？我想記在心裡，晚上慢慢回味。」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4RYzOVzp
艾薇兒冷冷回應：「再多說一句你就會聽到自己痛苦的慘叫聲現場收錄。」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DKkQnBeI
菲歐娜則摀嘴輕笑：「傑克，你對女僕制服的執著是不是該寫成一首歌？」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7TIYReZZ
接待小姐面無表情地補了一句：「我們有提供針對騷擾接待員的違規冒險者禁入通報專用表格與墨水，需要嗎？」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PimwvmVO
傑克連忙舉手：「不、不用了，我們是正規小隊，服務範圍包括惡魔、詩歌、修牆和賠款，絕不騷擾公會員工，尤其是穿女僕裝的那種。」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XqmVUE3e
艾爾滿懷希望地拆開信封，裡面夾著一疊帳單，以及一張看起來比帳單還正式的信。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ZVDt4xDG
菲歐娜清了清喉嚨，念了起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CL6SGc0f
『致「冒險後的茶會」冒險小隊（小隊代號KC-7681）：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eOQfP4R4
感謝貴隊近日協助解決北境惡魔災情，並拯救多數平民生命。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tgjRoAxD
然而，根據《冒險行動與後果管理條例》第十二章，貴隊於過去多次任務期間累積造成下列損害：包括但不限於公會堡壘設施破損、街道標誌爆裂、公共沐浴區塌陷（原因不明）、及精神損害索賠（申訴人聲稱因聽到『光明如乳搖動』一曲而產生神聖迷惑狀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CBkPUmc7
因此，請於十四個工作日內前往會計部門報到，繳清相關損害賠償，並繳交個人陳述報告一份。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DQ7EGuP0
附註：雖然如此，我們仍對你們的勇氣與行動致以敬意。請接受這封信作為形式上的致謝，與一份象徵性的，無現金價值的榮譽證明。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oIMuMwDN
簽署：冒險者公會第三評核官 夏妮．鐵石』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EnP1MC07
菲歐娜臉色瞬間變色，語氣越唸越快：「地磚修補、結界重繪、公共雕像三根手指斷裂修復、還有……誰把公會樓上的洗澡間炸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K84HjVe5
葛倫低頭翻書，語氣虛弱：「那是術式反噬，我只是想測試『次級惡魔震盪波』會不會影響下水道構造。」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R97RSTkq
「那你成功了，葛倫。」傑克笑嘻嘻地說，「不過我其實比較在意的，是你那招『次級惡魔震盪波』，到底有沒有用在真正的惡魔身上？還是你根本只是在對著一個長得像惡魔的漂亮女生丟法術？」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FffCbw1l
艾薇兒拿起清單，冷靜地指出：「這上頭連我在堡壘牆上寫的『禁止靠近，此處魔氣強烈』都算塗鴉破壞。這城市對提醒性的藝術語言容忍度真低。」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ad7C8iVf
「還有這一筆：『對擁有語言能力之惡魔使用污辱性稱謂』……我記得你叫它什麼來著？」菲歐娜笑問。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0t1xF5IQZ
「我說牠長得像『發霉果凍裡黏上觸手的藥草球』。怎樣，我那形容多具詩意。」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L7q6bVLC
「這城市要我們繳交的帳單都能寫成史詩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04TqjV1f
然而在一連串抱怨與吐槽中，眾人最終還是圍在那張泛黃紙張的末段前，靜默下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VZTKQCFN
『致冒險者：我們無以為報。你們打碎的牆壁可以重建，破裂的地磚可以重鋪。然而被你們救的人能活著回家，這比任何雕像或地面都重要。感謝你們，即便知道要賠款，也選擇了留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WeHsp3AM
沉默許久後，傑克開口：「所以……我們還是得賠錢，對吧？」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Cp1OE6HE
「是的。」葛倫推推眼鏡。「不過我對這城市的帳務系統有點興趣，我想研究一下能不能用虛擬資產做抵押。」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OQSQClvd
「你指的是『我欠你的，等我成神再還』這種虛擬資產嗎？」艾薇兒語氣淡淡。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QRP8krDy
「不，我指的是傑克欠的那些酒錢。」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GvjqUC44
「欸欸欸，我是有原則的盜賊，酒錢從來是分期還的。」傑克抗議。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cVapJvzT
這時，菲歐娜靠在公會的石柱旁，看著陽光灑在大廳斑駁的地板上，喃喃說：「你們覺得……我們不要命的冒險到底是為了什麼？報酬？榮耀？還是被人傳頌？」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kfpG8IE7
艾爾輕聲道：「人們記得我們，通常是因為我們把牆炸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W1yxJ1g8
「而不是因為我們救過誰。」艾薇兒補上一句。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gsjU9TTK
菲歐娜笑了笑：「那這樣也挺公平。我們留下的，不是傳說，是帳單。」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x6i8skj8
葛倫翻著帳本：「這樣說的話，我們可以開一家冒險者後勤法律諮詢事務所，專門處理英雄留下的後果與法律糾紛。」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F4VY5Icb
「我當客戶代表。」傑克自告奮勇。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Ut8r6XX2
「我擔任形象代言。」艾薇兒挑眉笑道。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agrXFEtr
「那我呢？」艾爾問。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AlDIfPtz
「你就負責付錢。」眾人異口同聲。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aOpI4OQx
笑聲在空蕩蕩的冒險者公會大廳迴盪。是的，他們仍然窮，身上還背著債務，但他們一點也不在乎那些附加的結果。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ydKzQoiyZ
那天夜裡，月色淡淡灑在旅店的陽台上，艾爾坐在木椅上，手中握著一杯溫熱的蜂蜜酒，目光望向遠方微亮的星辰。葛倫坐在他身旁，翻著一本無標題的魔法札記，卻明顯沒在看內容。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ijzYtw3E
「你知道嗎，葛倫，有時我真的會懷疑我們這麼做究竟值不值得。」艾爾的聲音很輕，「幾乎沒人記得我們救過誰，但大家都記得我們砸壞了什麼。」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A3VCguC4
葛倫闔上書，沉思片刻，低聲回道：「我以前以為一切都該對等。拯救一命，就該有回報。但後來發現，有些選擇本來就不求回報的，只是因為那時那刻……我們覺得那樣做是對的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LsjHNPKm
艾爾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即使那代價，是一堆永遠付不完的帳單。」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CrO2EmfU
這時，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陽台邊緣。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srCk9wUY
「你們兩個在這裡小聲沉思什麼呢？」艾薇兒靠在欄杆上，手中也捧著一杯茶。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KseuAOjw
她看了看兩人，語氣輕快卻帶著真摯：「我想我們會繼續一起走下去，不是因為想成為什麼英雄，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只是因為我們選擇了這條道路，然後剛好可以和對的人一起做著大家認為對的事。」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dNtWSm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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