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師的青春戀愛。是吧？ - #41 一點點

　　老師的家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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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醫院的走廊上看到老師的病房打開，從裡頭走出一對年約五十的夫婦和一對帶著小女孩的父母親。他們帶著複雜的臉色，從我身旁經過，我發現更多的是難過。目送著他們的背影離去後，我走進病房裡，才從老師口中得知那是她的父母和她的哥哥與家人。　

　　我疑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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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平日欸。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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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剛從學校趕來的。先不論老師父母，但她哥哥應該要上班，小孩也要上課。

　　「嗯，姪女得上下學。我的哥哥與大嫂也是要上班的，他們都是今天特別請假來看我。所以到時候只剩我媽媽會在這照顧我，我爸爸也得回去照顧姪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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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說完後，喘了一口氣。我發現今天她的臉色有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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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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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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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著點頭。老師一定不希望自己去影響到他人生活，所以她的家人能正常過日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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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床上的棉被些微地滑落，老師慌張地將其拉起，蓋好自己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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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姪女很可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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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這麼說，像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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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比老師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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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到剛剛那位緊握住媽媽的小女孩。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大概不暸解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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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我以為張澈同學比較喜歡年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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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老師一直整理自己棉被的動作，我無視她的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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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在藏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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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我這麼說，老師尷尬地轉移視線。她將身體又更往裡面挪動，像是在躲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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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床尾。不管她的驚呼，將她的棉被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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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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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老師的雙腳，但腳踝的部份明顯有些水腫。記得我在網路上的資料看過這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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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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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椅子上坐好，向她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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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低著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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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狀況較差的時候，都會出現……」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又確切認知她疲倦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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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老師目前的狀態，應該不是嚴重的情況，但我姑且還是詢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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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叫護理師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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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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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等等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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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妳……為什麼要隱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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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沉默不語，我接著說：「不是說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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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好……不要什麼都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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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從窗外照射，寂靜隨著影子自角落開始蔓延，她脆弱的影子在床鋪上微晃著。三五成群的鳥兒自天空飛過，時間一直在任性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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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緩緩動了嘴唇，終於吐出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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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這樣很難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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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著我露出輕柔，但有些自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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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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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低聲說著，那瞬間又讓我感到心疼。原來這病不僅催殘她的身體，也傷害她對自己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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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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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牽起她的手放在我的臉頰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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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下想擁抱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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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下想對她流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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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只是一點點的撒嬌，也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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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學攝影的，知道什麼才是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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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老師，她沉著的雙眼終於有了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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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妳也只是一點點撒嬌……也沒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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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成群的鳥兒自天空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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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禮拜過去了，在這不變的景色中，唯一有變化的就是老師的身體。至今捐贈者一直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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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直在任性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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