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上謫仙人嗎？》-短篇 - 第十一章｜他與星辰

夜深了。

我把資料整理完，關掉桌燈，客廳只剩下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月光。

雲澈坐在陽台外的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像一尊被夜色雕刻出的剪影。

我原本不打算理他，畢竟這一整天情緒已經夠複雜。但不知為什麼，看著他的背影，我的腳自己走了出去。

「你在幹嘛？」我低聲問。

他沒有轉頭，只是淡淡地說：「觀星。」

「你還真當現在沒人用 Google 天氣了哦。」

「星辰未滅，法則猶存。觀之，可識心氣，亦可識命途。」

「你現在是在算命嗎？」

「非算命……」他終於轉頭，眼神像月光一樣清澈，「吾但觀其行，測其勢。」

我坐到他旁邊，望向天空。

老實說，在城市裡想看見星星其實挺難的。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egQFp1VY
光害太強，萬家燈火之下，天空只剩下虛虛實實的一片灰。

但他指著某個方向，說得堅定：「妳所屬星宿，在彼。」

「我所屬？」

「汝生辰為何？」

我報上自己的生日。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VG620NvG
他靜了一下，喃喃唸出一串像是卦象的古語，然後輕聲說：

「月桂東升，氣弱而剛，心願藏於夜半。」

我愣了一下。

「……你剛說什麼？」

他側過臉，靜靜看著我，「妳之願，是否與月相關？」

我不太敢回答。

因為他說得沒錯。

那是我七歲生日那年許的願望。當時家裡日子還過得去，媽媽剛升職，買了個小蛋糕，插上蠟燭。

我記得我許願時偷偷看著月亮，心裡想的是：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KsmwdGj8
希望以後每年生日，媽媽都能陪我，一起看月亮。

這個願望，我從沒跟任何人說過。

因為在我七歲那年，媽媽開始身體不舒服，後來有幾年她都住在療養院，生日也常常錯過，願望成了一個我不願觸碰的角落。

「你怎麼知道的……」我喃喃問。

雲澈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好像星星真的印在他的掌紋裡。

「這不是……普通的觀星吧？」我試圖笑著說出口。

「星，不語人，然記萬象。」

「你有時候真的……很難懂。」

「妳願意懂嗎？」

我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反問我。

我沒有立刻回答。

只是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陰影，想著他說的那句話：「妳之願，是否與月相關？」

我忽然問：「那你呢？」

「吾？」他抬起頭。

「你還記得你自己的願望是什麼嗎？」

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一個從來沒被問過的問題。

「……忘了。」

「那你怎麼知道我的？」

「妳的星光，太亮。」

他說得像是什麼詩句，又像在講一個只有他懂的語言。

我不懂他到底是什麼人，也不懂他為什麼總能講中我不願說出口的東西。

但我知道一件事。

那一刻，我不再那麼確定他只是個「怪人」。

那一刻，我第一次動搖。

他或許真的不是瘋子。

只是……還不屬於我能理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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