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上謫仙人嗎？》-短篇 - 第十章｜他伸出手的那一刻

我從沒想過，一支電話會讓我那麼想把手機砸爛。

但當我看著那串來電號碼出現在螢幕上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還伴隨著語音留言：「您好，這是聯誠資融小額貸款中心……」的時候，我真的快崩潰了。

我沒有接。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NYx93Ofp
我也沒力氣接。

我只是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然後把臉埋進棉被裡。

躲起來。就像小時候做錯事會躲到衣櫃裡那樣。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OVcS989t
只希望這個世界，不要再追著我跑。

媽媽的手術費，除了那筆還沒申請下來的保險，還差了一大塊。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zYvpDHP2
我打電話問了前老闆、申請分期付款、甚至想過臨時借高利貸。

但現實從來不留餘地。

這幾天，我每天都在想：「要不要乾脆放棄？」

不是放棄治療，而是——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vKDyFzm4
放棄當那個不想欠別人、也不想求人的自己。

手機在枕頭底下震動了第六次，我終於發火，把枕頭整個甩到牆上。

結果同一瞬間，門鈴響了。

我氣到整個人炸開：「我說了沒錢還啦混蛋——」

門外沒聲音。

我氣勢洶洶打開門，結果看見的不是討債集團，而是雲澈。

他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外，雙手垂在身側，神情一如既往地端正。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RXewcfaC
他沒開口，但那張臉上有一種——我從未在他身上看過的，謹慎。

像是他知道我正處於崩潰邊緣，連氣都不敢喘太重。

「……你怎麼來了？」我聲音啞得不像話。

「妳今日未回訊，吾憂之。」他語氣比平常輕了一些，眼神微閃。

我咬了咬下唇，想說點什麼，卻只是搖頭。

「走吧。」我說，「出去一下。」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亂成一團的房間，更不想讓他聽見我在床上對著空氣哭的樣子。

他默默點頭，跟在我身後。

—

我們走到附近的小公園，天色有點暗了，秋意已近，風吹過來帶著涼意。

我坐在涼亭長椅上，他站著，沒有出聲。

我低頭看著雙手，指節因為握太緊有些泛白。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不想當人了。」

他微微蹙眉：「人有七苦，誠為重擔。」

「你總是講那些我聽不懂的話……」我笑了一下，苦笑，「但你知道什麼最難嗎？」

他不語，只看著我。

「不是病、不是錢……是你明知道你做得不夠，卻還是必須扛下全部責任。是你被世界逼著成為撐住一切的那個人，沒有人說謝謝，也沒人能替你累。」

風把我頭髮吹亂，我也懶得撥。

「你是神仙嗎？」我喃喃問出口，「你要是神仙就好了，這樣我至少可以拜託你把我媽救好，把那些帳抹掉，讓我不用在每天半夜跟自己說我撐得住。」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我低著頭，手掩著臉，只想讓風把我吹走。

過了幾秒，一雙微涼的手指，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嚇了一跳，抬起頭來。

他沒有笑，也沒說奇怪的古語。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pcc8dLOa
只是低聲說了一句：

「吾……雖無銀兩，無術法，無能以解妳困……」

他語氣緩慢，像是在慎重地說出承諾。

「但若妳願，我可為妳立命。」

我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這句話太古風，但又太真誠。

「立命……是什麼意思？」

「為汝而活，為汝行事。妳之安處，吾守之。妳之願處，吾往之。」

我睜大眼，望著他一臉認真地說這些話，像誓言，像契約。

「你……瘋了。」

他微微一笑：「妳曾言我為瘋人，吾不忤之。」

「你又說奇怪的話了。」

「但妳今日未拒我手。」

我才驚覺，他的手還握著我的。

我抽回來，臉有點燙。

「走啦。」我低聲說，「回家，我還有東西要整理。」

他沒有追問，也沒有釋懷，只是輕輕地跟在我身後。

像一個不會干預你的人，也不會離開你的人。

像一個什麼都做不到的人。

但此刻——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HYp9qwuP
他就是我最需要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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