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眼 - 模仿的房間

那天晚上，林奕不敢回家。

不是因為怕媽媽、也不是怕那面裂開的鏡子，而是——他不確定回去的是不是自己真正的家。

或者說，他不確定門後迎接他的，是不是還叫「林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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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留在學校的頂樓，一個從來沒鎖上的儲藏室。這裡幾乎沒人來，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一盞搖搖欲墜的白熾燈，像呼吸一樣忽明忽暗。

他抱著雙膝坐在牆角，手機螢幕裡只有那個聊天室視窗閃爍。系統提示還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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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階段：2/3】

※避免接觸鏡像個體

※資料同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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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像個體」——是那個他追不上卻越來越常出現的自己。

他咬牙，打開那本奇怪的《林奕B》的日記本，再次翻看。日記越來越詳細，記錄的不是林奕的生活，而是他思考的方式、說話的語氣、寫字的習慣、夢中重複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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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是訓練手冊——訓練某個人學會「成為林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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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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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心跳停了一拍。他按住口鼻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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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聲敲門響起，這次不是輕敲，而是模仿他敲門的節奏。三快一慢——是他小時候跟媽媽玩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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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他喃喃，但立刻意識到錯誤。

門把輕輕一轉，一道聲音穿過門縫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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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我知道你在裡面。我們……是不是該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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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和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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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握住那本日記，眼神不斷掃視四周，試圖找出任何可以自保的東西。然後，他發現牆角有一面鏽蝕的小鏡子，應該是以前學生會留下來的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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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鏡子，對準門縫，微微角度一調，映出門外站著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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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他昨天的衣服，背著他舊的書包，連手上那條紅色髮繩都和他幾週前遺失的那條一模一樣。

那不是「模仿」，而是「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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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那個他，忽然湊近門縫，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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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記得了嗎？你才是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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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如遭雷擊。那聲音像從心底挖出來的記憶碎片。他後退幾步，手一鬆，鏡子落地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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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鏡子碎的剎那——門自動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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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外站著的不只是他「自己」，還有第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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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白色實驗袍的女人，戴著無框眼鏡，神情冷靜。她舉起手中一台筆電，對著林奕的臉拍了一張照，畫面立即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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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對成功：樣本B

同步進度：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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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開口道：「恭喜你，林奕。你是這一輪測試中少數沒有提前崩潰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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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無法理解。他看著那個「他自己」一步步走進來，笑得越來越自然、越來越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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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第一章的那根手指嗎？」

「那是我給你的第一個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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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氣喘吁吁地問：「你們到底是誰？『都市之眼』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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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女人合起筆電，輕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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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用都市傳說包裝起來的『人格更新實驗』。我們從真實世界招募心理不穩定、有潛在解離傾向的個體，將其記憶模糊，逐步取代——以製造更適應社會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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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看到的是都市傳說，但其實——你早就不是最初的林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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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林奕感覺世界被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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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站在門口的「他」開始走進來，走到他的身邊，舉起一本與他一模一樣的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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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4月16日，模仿完成。林奕A即將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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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看著林奕，語氣幾乎哀傷：「謝謝你教我怎麼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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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燈全滅。螢幕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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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階段完成】

下一階段：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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