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謊言 - 謊言開始的地方

沈矢一直到跟著賀璟遠走進公寓，身上的雨氣還未退去。那是一棟舊式的公寓大樓，牆上掛著泛黃的名牌，樓梯間傳來舊電風扇轉動的聲音，像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地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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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璟遠幾乎什麼都沒說，只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我們進去說。」

我們？

沈矢沒有回應，但腳步微頓。他不是沒察覺對方用詞的親密，只是選擇不戳破。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I8wY2v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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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打開，是一個乾淨卻過於整齊的空間。像是有人花了很長時間打掃，卻沒真正住過。茶几上放著兩個馬克杯，牆上掛著抽象畫，還有一條灰藍色的毛毯鋪在沙發邊角，整齊得像樣品屋。

「你住這裡？」

賀璟遠點頭，把傘靠在門邊，轉身倒了杯溫水遞給他。「你冷嗎？」

沈矢接過，沒喝，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視線在室內游移，卻找不到任何一樣他能確定「自己來過」的東西。

「這裡很安靜，不像你會住的地方。」他說。

「你記得你喜歡什麼樣的地方嗎？」賀璟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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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矢一愣，忽然覺得對方語氣太自然，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對話方式。但問題是，他自己根本不記得他們曾經這麼講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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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確定。」他語氣淡淡，「但我不記得我喜歡『我們』這種稱呼。」

賀璟遠神色微變，但迅速掩飾過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說習慣了。」

這句話讓沈矢心底一震。

說習慣了？習慣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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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接話，只是走到窗邊。窗外的城市仍在下雨，燈光在水氣中模糊成一片溫吞的暈色。他的倒影投在玻璃上，模糊得像記憶一樣——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

「你那天……怎麼會在街口？」他忽然問。

「你是說今晚？」賀璟遠看著他，語氣平靜，「我只是路過。」

「碰巧？」

「算是。」

「你看到我就認出來了？」

「我一直記得你的樣子。」

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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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矢心中浮起一絲警惕。他知道自己的記憶有缺口，可是對方的鎮定與自然，反而讓他不安。

——像是早已準備好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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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轉身，語氣比自己想像得更冷：「你認得我，但我不記得你。我有什麼理由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

賀璟遠眼神一顫，卻沒有退縮。他只是低聲道：「你不需要現在就相信我。」

沈矢微皺眉。

「你可以慢慢觀察我。」賀璟遠繼續說，「我不急，反正……我等了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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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落下時，空氣像是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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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矢沒再說話。他不喜歡這種話語裡的重量，那像是一層不見血的勒索——帶著柔軟的語氣，卻讓人無法輕易抽身。

「七年……」沈矢喃喃重複，像是在回應，也像是在問自己。

到底在那段遺失的時間裡，發生過什麼？

又是誰，為什麼，選擇把他從記憶裡徹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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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無意識握緊了杯子，水面微微晃動。他沒有喝一口，只是望著那抹晃動的倒影。

他不信這一切。

至少現在，不能信。

但他也不會直接拒絕。因為如果這個人有話沒說，那他就得留在對方身邊，等那個破綻出現。

雨聲仍在耳邊輕響，像是替這場謊言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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