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以我之惡，得你之生 - 海風不語，只有你留痕

船靠岸時，島上霧氣仍未散去。顧澈背著風站在甲板上，看著眼前這片濕冷的荒地，像極了某段記憶裡沈陌的眼神——安靜、疏離，卻藏著無數不肯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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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沒人迎接，整座島只有幾間舊屋和一座廢棄的燈塔。

地圖上沒有名字的地方，往往才是真正用來「藏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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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澈踩上岸邊碎石，腳步極輕。他沒有抽出槍，只把錄音筆握在手心。從沈陌留下筆記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段路不只是去找一個人，更像是走入對方早就預設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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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很短，霧中不見前方，卻能聽見海風捲動木板的聲音，咯吱咯吱，像是有人在屋內踱步。

他推開燈塔門，門沒有上鎖，微微一觸就應聲而開。

室內空無一人，只有桌上一只破舊留聲機，靜靜轉著，一張黑膠片正滴答旋轉，針頭快要落下的那一刻，顧澈下意識地按停了它。

他不信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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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留聲機底座藏了一張摺疊紙條，墨跡尚新：

「你總說我心太狠，卻沒想過，我所有的狠，都是對自己。」

落款：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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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澈盯著那行字許久，直到霧氣稍散，他才轉身繼續上塔。

樓梯極陡，腳步聲在牆裡來回撞擊，每踏一級，彷彿都是沈陌舊日留下的問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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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想確認對方到底還活著，又或者——

只是想讓那句最後的謊言，有個能說出口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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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頂空無一人，只有一架高倍望遠鏡對準北河街的方向。

他忽然懂了。

原來沈陌從來沒有真正離開，只是換了一個位置，靜靜地看著——

看著他繼續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遠離對方最想保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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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澈蹲下來，在鏡筒底部找到了第二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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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寫得比上一張更短：

「你如果真的來了，說明你還沒學會怎麼狠。」

沒有落款，但字跡熟悉得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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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喊出聲，沒有尋人，只是靜靜地坐在塔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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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終於從東邊升起，光灑進塔窗，照亮他手中的兩張紙條。

他忽然明白，這或許不是沈陌的告別，而是他的保護。

沈陌不希望他找到自己——因為見面，才是真正的軟肋。

顧澈把紙條摺回原位，放進口袋。他起身，走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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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帶走望遠鏡，也沒有帶走留聲機，只帶走那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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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的人，不留下痕跡。真正的保護，也從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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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時，天色已明朗，船夫問他：「你找到人了嗎？」

顧澈只是搖頭。

「不需要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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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出口的是：

沈陌還活著

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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