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天使的一封信
我對你的傷害，對你的暴力，在這封信上向妳彎腰認錯，對不起，那些摔碎的杯子、我怒吼的夜晚、你哭著收拾行李的背影……我都記得。對不起，我不該將內心的憤怒感、羞恥感怪在你身上，我也不應該強迫妳變成我偏執理想中的模樣。對不起，是我控制不住情緒的火勢，讓妳的心留下燒燙的傷疤。如今妳已經離開，我知道是我一手促使這一切發生，如果能再見面，我會當面向妳表達我的悔意，我不敢強求妳一定要原諒我不可，但我想跟你輕輕地說，我正在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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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是一條漫漫的長路，慶幸的是，我放下膨脹的自我，不用再背負著它上路，我已經不是那種偉大的藝術家，不會再要求別人為美犧牲，不再以藝術家自居，如今我不想扮演某種天才，只想成為一個好人，能好好表達內心需求的人，能好好跟情緒相處的人，能好好說話的人，但當一個好人真的好難，我會努力學，因為這個世界還有天使，我會記得妳曾經擁抱過我，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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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利寫完這封信，眼淚止不住地滑落到桌面，一種被洗滌的感受，像體內某個長年沉積的濁流終於找到出口。窗外的南風進入胸腔，波利感覺到身體煥然一新，心跳變得緩慢，而房間的鐘擺打著穩定的節拍。
一陣倦意襲來，吹過他的睫毛，恍惚之間，他看見小時候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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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
他回過頭，那是一雙珍珠的眼眸，雲彩的瀏海，柔和地垂在額前。媽媽向他靠近，輪廓清晰得像彩筆的素描線條：溫柔、透明，又飽含故事。他想喊出韻母，但夢裡沒有聲波，耳朵聽不見，卻有某種共鳴，在心底深深震動，彷彿媽媽從未離開過他。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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