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飼育指南 - 10-1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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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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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和哥哥一起回去看完了小阿姨後，顧子寧和方耿一起坐車回到自己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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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神奇的，這裡的一草一木她都還認得，但是明明相隔沒有幾年，這些樹木，這些房屋，卻比在記憶中更小了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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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長高了，茁壯了，或是因為她變得更加的勇敢了呢？看著身邊的方耿，顧子寧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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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耿把車停在家附近的空地，那棟灰灰的水泥公寓，還是繼父媽媽的工程單位分發的，坐著老舊的電梯上六樓。她還記得那時候小小的二十坪空間，擠了他們一家四口，昏暗的燈光、臭醺醺的煙味、散落的酒瓶、悶熱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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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那些叫罵的聲音，打在身上的疼痛，還有一句一句的：「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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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畫面都模糊了，但是這個感受卻仍然歷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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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後來她離開了這裡後，和多少人打過架了。不知道在多少地方摔倒過，也不知道身上的幾處傷口好了又碰了跌了撞了的生出新的疤痕，但是那些痛楚，好像都比不上這個地方所造成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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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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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那時候的她太小，不懂得反抗和拒絕，或許是因為，這是自己所期待、所想要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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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不再受任何事情禁錮，她只為了和自己的過去畫下句點，她不害怕，她要更勇敢，只為了將來她要得到幸福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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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須逼自己畫下這個句點，必須要讓自己把這個錯誤的故事給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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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門鈴後，媽媽前來迎門，看到是他們兩人，表情冷了片刻才開口：「……妳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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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眼裡，充滿了拒絕和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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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來看看你們過得怎樣。」顧子寧往屋內瞧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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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眼，她看到了這個陌生的男人，跟回憶中的樣子竟然差得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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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瘦又枯，皺紋與鬆垮的皮囊掛在那個憔悴孤獨的身上，臉上只是那麼徬徨無助的表情，再沒以往那個恐怖暴怒的神情。更別說大腿以下截肢，坐在一旁的輪椅上，下身的褲管幾乎是絕望的飄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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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點也不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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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寧看著那個人，只是一眼。她腦袋中的恐懼竟然就這樣飄散，竟還覺得自己好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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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再看仔細一點，但就這麼一眼，媽媽就擋住了她的視線。「滾！我們家不歡迎妳！馬上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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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她才看出了媽媽臉上的恐懼，她的表情雖然是滿滿的拒絕，仔細看卻能看得出來是充滿防備而焦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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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害怕顧子寧是來尋仇的，以為她會對兩人不利？還是害怕繼父看到了顧子寧會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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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寧看著自己的媽媽，怎麼連她，也變得這麼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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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繼父和媽媽，是那麼高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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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就這麼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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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一點也不可怕，而是極為可憐的。而過去無時無刻壓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影子，化成了實體之後，竟然實際上是這麼哀傷的存在，那又怎麼可能威脅得到自己呢？怎麼影響她的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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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理解哥哥所說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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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哥哥離開了這裡之後，都各自得到了幸福，而繼父和母親做的每件事情，好像都報應在自己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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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仍然為生活而困苦，他們活在自己選擇的地獄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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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媽媽是為了保護妳的，所以才不願意見到你們，不要你們再回來。」方耿說，「或許她也知道自己的錯誤，只是怎樣都無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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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或許是這樣吧。」她回頭看著方耿，終於綻放出這個月以來，最完美的微笑，雖然帶著眼淚，但是她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卻是堅強剛硬得什麼都能夠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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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夠了，我們走吧。」她說，方耿點點頭，帶著顧子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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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顧子寧又夢見了那個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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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無助而可愛的小顧子寧，躺在床上賴床。她知道她終於有勇氣，可以找到拯救她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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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寧搖搖小女孩，「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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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醒了，衝著她笑，還是一樣天真無邪，「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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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顧子寧一開口就哽咽了起來。「我一直把妳一個人丟在這裡，我一直不敢面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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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寧笑著拍拍她，她握著她的手說：「沒關係，妳現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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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小小的顧子寧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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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繼父沒有來，她知道以後他不會再來了，就算他真的再出現，她也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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