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動戰記 NOVA - 第二章

爆炸發生的第三天，路易斯的太空港仍然封鎖著。

殘骸回收艦緩慢地在高軌道上拖曳破損的結構體，那些金屬碎片、絕緣殼與外艙骨架，全都是星渚號曾經的某一部分。

每當拖臂旋轉時，總有幾塊裝甲板在微光下閃爍出熔化後凝固的波痕，像某種無聲的燒傷痕跡。

艾薩克站在觀測窗前，看著這些碎片一塊一塊地被拉回倉儲艙。

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離開這裡，甚至沒有脫下他的駕駛外套。

「艾薩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沒有轉身，只是低聲道：「丹還在關著？」

「技術調查小組說還在整理飛行記錄與影像數據。因為普肯亞那台NOVA-Link的數據鎖是軍方制式，他們不敢動太快。」

「他也不會說太多的。」

「我知道。」

艾薩克終於轉過身，看著走進來的艾琳。

她手裡抱著一大疊檔案資料與硬碟模組，神情不像平常那樣嘻皮笑臉，而是透著難得的疲倦。

「這是你要的殘骸分析報告。」

她將資料遞過來。

「我們從那艘船的反應堆護罩碎片裡撿到了一點東西。」

「這什麼？」

「量子觸發器——但不是我們現役使用的規格，是……某種舊型號，早在八年前就被聯邦軍淘汰的型號。」

「八年前……」艾薩克喃喃著。

「那代表它不是聯邦現役軍方裝上的。」

「也不是我們這邊的東西。」

艾薩克沉默了一會兒，視線飄回窗外那些金屬碎片。

「所以，這是一場設計好的行動，一艘載著難民的船被改裝成計時炸彈，丟到我們這裡。」

「而且就在你和丹對峙時爆炸。」

艾琳冷靜地說，「就像他們知道你們會來這場衝突一樣。」

「不是巧合。」

「從頭到尾都不是。」

當天下午，邦聯調查部隊進駐路易斯空港。

一艘深灰色指揮艦緩緩穿過主軌道，一如往常那般莊嚴，卻在殖民地居民的眼中帶著壓迫感。

上頭印著金色的雙線徽章，代表著「審判連」的最高階行動認證。

艦艙內部的調查官與軍法代表走下登艦艙梯時，全場一片靜默。

「我們需要接觸普肯亞駕駛丹・艾索准尉，立即。」為首的調查官簡短地說。

殖民地自衛隊司令部的負責人尚未開口，一道低沉的聲音卻搶先響起：「恐怕不行。」

一艘塗裝為黑紅混色的大型艦艇，幾乎在同一時間進入同步軌道，透過公開頻道廣播：「這裡是邦聯戰艦歌利亞號。根據審判連第七軍令，丹・艾索准尉為我艦現役軍官，任何審問或拘禁程序需先經由軍法裁定批准。」

「你們想帶走他？」

殖民地官員皺眉。

「不，是護送。」歌利亞號上的軍官回覆道，「在戰後協定下，駐防軍有權召回任何涉及聯邦軍官的調查，避免政治誤解擴大。」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不是「護送」，是「搶人」。

而丹・艾索，在接到通報時，只是靜靜坐在拘留室的鐵椅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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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艾索被暫時安置在太空港司令部的拘留艙，沒有手銬，沒有束帶，只有一間小到不能再小的單人艙室，一張床、一張桌子與一盞始終不熄的冷光燈。

12個小時來，他沒說一句話，沒申請過餐點補給，也沒開口要求聯絡歌利亞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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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克在進門前猶豫了一下。他不是奉命來的，這一趟，純粹只是他想知道——在那場爆炸之後，丹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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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丹開口，聲音在普通不過，與其像是早就知道艾薩克會出現，更像是他常常被關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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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歌利亞號會在四小時內到達。」艾薩克走進房間，看著對方毫無表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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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算抵抗，」丹平靜地說。

「也沒什麼好抵抗的。這裡的法律，我沒有資格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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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還有資格面對我。」

艾薩克的語氣有點硬。

「我想知道，那一刻你在想什麼？是直覺？還是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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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沉默了一下，才說：「是經驗。我見過太多一次性爆炸，見過一整個港口被抹除的方式。我不信任星渚號上任何一個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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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不信任我。」艾薩克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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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但我更信，這不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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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克站著沒有動。他的眼神沒有敵意，卻比火線上的任何一次交戰還要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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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他說，「我只是想知道，你現在，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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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搖了搖頭：「我後悔沒能阻止炸彈引爆。但如果時間回到那一刻……我還是會選擇開火。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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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會。只是我會想辦法開得更慢一點。」艾薩克冷冷地說。

「不，你沒參與過真正的戰爭。你的戰爭，只是守護一個小小的殖民地。」

「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並沒有為了守護大局而戰鬥過，這是你的硬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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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想法的碰撞。

就像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像那天戰場上的兩台機體，誰也不肯真正靠近，但誰也沒能真正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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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通訊提示音打破了這片僵持。駐守人員簡短通報：「歌利亞號已完成泊艦，自由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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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站起身，整了整衣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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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結束，艾薩克。這只是……一次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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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測試？」

「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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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朝門外走去。當門緩緩關閉的那一刻，艾薩克仍站在原地，腦中只餘下那句話的餘音，像是另一場衝突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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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爆炸過去第六天，星渚號事件的調查畫面已經全數洩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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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誰將戰鬥記錄與星渚號爆炸前的熱源異常曲線製成影片，加上各種角度的通訊頻道紀錄與彈道回放，還原了一段幾近完整的交火全程。

當這支資料包在匿名網路上出現時，短短五個小時就傳遍整個殖民地圈。

點擊次數破億，討論區幾近癱瘓。

各種版本的「星渚真相」傳聞如瘟疫般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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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這是邦聯軍故意挑起戰端的陷阱。

　　有人說路易斯早就知道船上有炸彈，刻意放任衝突發生。

　　還有人聲稱，那艘船根本不是星渚號，而是某個神秘組織用來「喚醒沉睡火星」的起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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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有答案，但每個人都選擇了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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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薩克看著螢幕上那些被剪輯得像英雄劇集般的戰鬥畫面，無法說出一句話。

他記得當時每一秒的決斷與掙扎——而現在，這些瞬間成了一場「娛樂化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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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這會造成什麼嗎？」艾琳站在他身後，語氣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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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艾薩克回道，「但我更想知道——這些影像，是誰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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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不是我們，」艾琳搖頭，「那些畫面有交錯視角，有來自衛星高軌同步觀測器的信號，也有普肯亞與打鉄的駕駛艙資料……這是一次預謀的散播。像是某個觀眾，坐在遠處，一邊觀戰一邊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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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知道我們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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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會停手。」艾琳咬緊牙關，「這是一場直播給全宇宙看的開戰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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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在火星南方的共和國議會中，一場緊急閉門會議正在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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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星議長梅克塔・盧恩，一位眼神深陷、聲音沙啞的老技術官員，站在高臺之上，身後是代表南北派系的十二席次議員。氣氛僵冷，空氣中彷彿每一口都是灼熱的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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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世界已經選擇好了它的下一個敵人。」

梅克塔的聲音透過會場擴音器傳出，如沉鐘低鳴。

「我們呢？還要裝作看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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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沒有準備好與邦聯正面開戰。」

一位北火星代表反對。

「更別說還有五個殖民地尚未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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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所有殖民地。」

梅克塔打斷他。

「只要夠多的火花，就足以引爆地球圈的信任基礎。我們已經得到了第一場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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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下投影鍵，畫面上跳出的是星渚號爆炸的殘骸與交戰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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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戰爭，不是我們開始的。但我們可以決定它往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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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星共和國的會議廳陷入短暫沉默，然後，一盞紅燈緩緩亮起，代表議案即將表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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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號：『深紅反擊』，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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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斯的夜晚，沒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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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軌道塵埃過厚，或許是因為那場爆炸後，大氣與電磁層的變動尚未穩定，讓整個殖民地上空像籠罩著一層永不消散的陰影。

低軌光束彷彿被什麼無形的黑膜吸走，整座港區上空像是死灰沉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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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薩克站在高層觀測塔的陽台，點著一根從不屬於他的香煙。

那是丹留下的。

更準確地說，是丹坐上歌利亞號前，悄悄塞給他的。

煙盒裡夾著一張摺過三次的小紙條，用舊時代的聯邦審判密碼寫著：

　　「如果他們開始用『和平』來談，那表示戰爭已經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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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不太懂這句話的真正意圖，只覺得煙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苦澀得多。

味道像廢土裡的機油，又像冬天咬破嘴唇後嘗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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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來自地表的警報光束突然在低空閃起。

他皺眉低頭，看見一艘身份未明的穿梭艦正在未經申請的情況下靠近港灣第七氣閘。

船體無編號、無呼號、無聯網權限。自衛隊很快出動了兩組無人防禦機群，卻沒能完全鎖定它的核心動力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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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後，塔內警報響起，艾琳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一艘黑箱艦闖入，無開啟武裝，但配有高密度通訊反向屏障。乘客僅一人，無記錄，無身分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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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他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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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他是來提醒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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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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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我們別忘了，星渚號上那顆炸彈，到現在還沒找到誰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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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薩克沉默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陽台。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也不是復盤、這是某種遊戲開始前的簡報。

只是沒人知道玩家總共有幾個，或誰才是最早丟出骰子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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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進警備總署的隔離艙廳，警衛們看著那個陌生人，就像看著一顆尚未爆炸的反應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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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坐在玻璃牆前，黑衣黑靴，脊背挺直，雙手安靜地放在膝上。艙室裡的燈光照不進他的臉，只見輪廓瘦長、眼神陰沉，像是從什麼地方被壓縮出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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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間諜，對吧？」艾薩克站在牆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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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只是個轉述者。」

那人低聲說，聲音不屬於任何地區圈的語調，像是經過人工處理後的中性化腔調，甚至聽不出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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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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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紅反擊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會有一場失控的連鎖。你們會開始互相懷疑，聯盟會崩解，火星會反咬，邦聯會內戰……而你，艾薩克・柏格，要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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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頭，眼神像是什麼都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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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相信任何已經死掉的敵人。他們只是換了面具，還活著。他們現在在你們裡面，在新聞稿裡，在投票站後，在教堂講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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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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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見過結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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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身，自行向拘留艙走去，毫無掙扎，也沒有要求。

他的腳步像一個老兵，又像是一具已經接受命運的行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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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房間靜默無聲，直到數據終端顯示他的身份核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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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錄：無】

　　【出生紀錄：無】

　　【基因資料：未知源】

　　【原始數據追蹤——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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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索員臉色一片慘白，喃喃低語：

　　「這人……根本就不在我們世界的任何一處被登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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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我們世界的……」艾琳重複了一遍，看向艾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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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薩克什麼也沒說，只是望著那扇門關上。他的腦中，丹那句話又一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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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結束，這只是一次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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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天，休假的艾薩克獨自出門隨意逛街。

這時空港控制中心緊急訊號傳過來。

是緊急召回的命令。

控制中心內的警報聲還未完全平息，一道緊急通訊切入整個指揮網絡——來自港區東側的軍備倉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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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港七管控單位，我們……我們有人啟動了α式的出擊程序！一台量產型NOVA-Link α式被強行啟動，目前已脫離倉儲區——無識別碼、無駕駛員授權——我們的鎖控系統……被繞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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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薩克當下對心頭一震，心中同時浮現一個詞。

「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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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影像嗎？」艾琳立刻切入監控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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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中，一台編號已被刪除的α式NOVA-Link，在港區外側高速奔行，推進器閃爍著不穩定的偏移軌跡，明顯不是訓練模式。它正沿著外環駛向市區能源主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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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另一道緊急提示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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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中心電磁隔離艙探測異常／訊號來源：B4地區反應堆核心下方】

　　【可能異常項目：未知高輻射源／核心熱傳偵測超標】

　　【標記關鍵字：中子輻爆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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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像是瞬間被抽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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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演習，」艾琳低聲說，「我們有人……在城市心臟，安裝了中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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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薩克來不及回應，聯邦艦隊頻道自動跳線，歌利亞號的軍用通訊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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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歌利亞號，已收到路易斯求援信號。駕駛員丹・艾索准尉已完成艦內調配，普肯亞機體出艙準備中，將以追擊模式攔截α式逃脫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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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不會插手內部安全事務，但會防止整個殖民地變成下一顆燃燒的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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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肯亞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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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敲在全員神經上，路易斯自衛隊緊急集合，艾薩克帶領兩組人馬，搭乘簡易機動單位與地面巡邏車，同時往市區核心疾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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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炸彈！無論藏在哪裡，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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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我們只能用肉身去擋，也要在它引爆前先碰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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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反手將小型攜帶式訊號對撞儀掛上腰帶，「中子彈不需要解鎖，只要它開啟了主動感測，我們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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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就更不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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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城市夜空的另一端，普肯亞已在星光破碎的軌道上加速，壓縮推進器像撕裂了太空的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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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真正的「戰爭」，不再只是訊息與懷疑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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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火光與倒數之間，誰還能趕得上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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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斯，這座被當作邊境樣板的小殖民地，終於被推進了歷史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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