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明 • 回音 Op.64 - 第二章

今日來的人很多，除卻一些業界的音樂人士，或多或少對古典樂感興趣的民眾似乎也聞聲而來，而下半場的交響樂不過剛結束第一樂章，觀眾席其實已漸漸有人坐不住，卻無人肯真正離去，雨月無聲輕笑，目的為何而來，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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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閒暇之餘關注那兒，雨月專注地聆聽台上演奏的每一個樂段。作曲家所譜出的每個樂章都有想表達的某段故事，情感上的共感描摹更是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演奏會裡推演反覆無數次。

這是過去的習慣，種種累積成現在的村田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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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舒服的演出，在交響樂奏出最後一記長音結尾時，雨月審視的眼神轉為認真發自內心的讚賞。水平之高，不愧為世界歷史最悠久的樂團，況且，還讓他意外收穫某個和他相似，在世界舞台閃耀的可敬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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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裡不同的選擇，會注定導致未來不同的走向。

即便迷惘，還想摸索著確認，時間也依然推著你往前。

無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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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這輩子已決定以獨奏家身分遊遍世界，

那麼，這個叫新田日澤的人，選擇了隸屬美國團體的職業樂隊，

在音樂向性上，

能會和他有著相同的共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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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和汗水交織，共奏出一整首樂曲的感動不言而喻，與各聲部首席致謝過後，客席指揮面向觀眾深深鞠了躬，暫時退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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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開始不冷靜了，竊竊私語聲此起彼落，雨月細微發現和他同坐在貴賓席的前輩們平放的手不自覺默默握緊，似乎今日的重頭戲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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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無人對話，只餘成員們翻閱譜本更換曲目的聲響，一股異樣的氣氛凝聚在光照的木質地面，

尤其是弦樂聲部，緊張窒息感此刻拉到最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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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田日澤並沒有如其他團員的動作，在即將面對下首曲子前先事先預備活絡手指和指法位置。

輕輕低下頭的他，這一瞬間如一抹自主藏鋒的光，沉靜地睡著。

無人知道他現在是怎麼樣的神色，像在醞釀著甚麼過於龐大的情感。

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場演奏其背後，於日澤而言，

是何等沉重到無法背負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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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聲音漸歇，

特別加奏曲，

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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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席指揮再次登台之時，觀眾席反倒無聲無息，只留掌聲充斥整個表演廳，如同瀰漫某種無以名狀的情感。

全場一致屏息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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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樂樂團全體起立和指揮致意，指揮微微頷首，沒人發現日澤其實慢了半拍才注意到指揮起身。

從那刻起，雨月敏感地感受到舞台上的空氣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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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新田日澤沒有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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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澤從弦樂首席之位離開，走向雨月所熟悉的，獨奏小提琴家的站位之處。

和指揮握手過後，緩緩將下巴靠上腮托，他的世界在那刻，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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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雨月過於細膩的緣故，他敏銳感覺到，難得能在萬眾矚目下綻放異彩的新田日澤，現在給人的氣場卻和方才的溫柔完全溝不上邊，驚鴻一瞥的溫暖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始終孑然一身的孤寂和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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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藝術家，

偽裝的再得體，

那雙眼睛也仍舊出賣了他，說謊亦無濟於事。

雨月心臟一緊。

或許，這才是新田日澤面對音樂最真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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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ite (Overture) No.3 in D, BWV 1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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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名曲啊....雨月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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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日澤起的頭，

管弦組曲，會因編制差異而呈現出不同的演奏風格。

而日澤的身後是一整個交響樂團，若從中單獨拉出獨奏的角色，照理說為了呼應整個樂團，音色上會處理的更加高亢明亮，

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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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習慣了以過去演出經驗推演而出的思維去審視，但實際情況還是得看舞台上演奏者的即興程度和情感共鳴，

曾經，毫無預兆，也有過那麼一個突如其來的纖細音色，佔據了他大半個青春。

因此才更明白，不能再輕易妄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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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雨月此刻還未曾料想，這個人能以另一種震撼方式，

以他的音樂觸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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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符隨樂章起舞，身上懸著的純銀褲鏈在日澤拉奏的擺動幅度下輕輕晃動，於舞台那人人稱羨之處，閃爍的光芒一瞬即逝，卻如同安靜地伴隨著主奏者，

一同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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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verture結束在弦樂強而有力的收音裡，默契一般的沉寂中，像提前哀悼緊接而至的悲傷。

屏氣凝神，還未開始，雨月倒是聽見了倒吸口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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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其實也漸漸被現場這種繃緊琴弦的氣氛帶走情緒，尤其即將進入的下一個篇章，心底依猶止不住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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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了吧？第二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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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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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提琴樂手緩緩放下置於肩上的樂器，就連指揮也暫時落下掌控節奏的手。所有人一致等著甚麼，期盼甚麼，眼神齊聚於那個離指揮最近的男人，大提琴分部猶為膠著，只要新田日澤的提琴音一落，他們會首先繼續引領整個樂團，完整整個樂章。

指揮和日澤交換了個眼神，隨即，日澤緩緩闔上了眼，似也切斷任何能影響他演奏的喧鬧紛擾。一記動人長音，劃破空氣躁動的寂靜，婉轉緩慢而憂傷，自日澤的指尖和弓弦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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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份，漫長而細膩柔軟的感情。

伴著傷，和著痛，

無法述諸於口的在乎，

來不及再牽緊的雙手，

和

再也無法回頭也無從挽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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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個音，過分濃厚的感情和故事性，相隔一年，又一次衝擊在座所有人。

包含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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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難得僵直了身，悠揚而決絕的琴音在音樂廳迴響那刻，已被日澤樂音征服的空氣極力掙開雨月美麗的薄唇，像是想提供他窒息而來所缺失的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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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全身心都在震顫，不得不為奏出此類音色的情緒感到顫抖，

僅僅只是因為一個人所帶來的音樂。

過去的自己，也曾給過秋彥這種感覺嗎?彷彿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在一瞬間被對方佔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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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無從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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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應該還是第一次聽到真冬那孩子在live house的歌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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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於那份撕裂自己般的震撼，此時細緻綿密的哀傷，如入秋過後落於街巷的細雨，不張狂，卻寒冷，而當中又時而伴有過分沉重的溫柔，日澤將一場美麗卻無疾而終的戀慕，娓娓道來。

每一記的揉弦，每一劃的顫音，都如同他從未述予旁人的泣語。

那是使人打從心底的悲傷。

樂段持續著，這份藉由日澤的指尖層層遞進的弦音張力，折磨著在場所有人瀕臨潰堤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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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搞甚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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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過於細膩的心理共鳴，此刻一時之間過多情感進出翻湧，掀起波瀾。

他目不轉睛盯著舞台上這個男人。

他似是始終沉浸在自己的演奏當中，又像極力希望把甚麼念想，存放在這一場短暫盛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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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麼東西碎了，只是我們不以為然，

天經地義的認為捨棄就好，才發現恢復如初根本是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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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想起了澀谷的街巷，想到一次白驟雨躲避的天台，想起明明愛不釋手卻親手打碎的馬克杯。

還有一幀幀往日美好的縮影，也不過只成為在疾駛而過的車窗下，一瞬即逝的街景。

因此比誰都心知肚明，

走過的路，已無法原路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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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想哭，

此時，此刻，

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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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已經從夜燈下向前走了好遠好遠，在聽了日澤的演奏之後，卻彷若被命運無情強制撤回一年多前那晚再也無法回頭的路。其實，離開他的每一步都像荊棘，像在嘲笑自認為毫無牽掛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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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為好好地推開了他，實際上若不經意觸碰，

留在原地的仍是自己。

該死.....梶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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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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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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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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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們，從來沒有甚麼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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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話語，只可能留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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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分手那夜，在徹底離開這段糾纏已久的關係後，雨月曾全心全意投注於莫斯科國際賽，特意忽略些甚麼重若千鈞的事物，卻仍有在午夜夢迴那段時光的時候。

所以從此逼著自己不再落淚，也不再沉溺悲傷。

音樂早在離開那刻，成了他的一切，亦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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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有人用了他最熟悉的小提琴，帶領他回到初心停滯之處，並直戳心臟質問，

你是真的往前走了嗎?有好好面對過去了嗎?還是其實只是順應四季遞嬗前行，心仍漂泊在原地?

如果沒有，這樣真的能算往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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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濕潤了眼眶，淚水悄無聲息劃過雨月面頰，如秋霖時節的陰雨，一落，便沒有盡頭。

心裡的某一塊領域，卻像卸下了甚麼重擔，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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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這個男人，也曾有過這樣的痛苦嗎?

越是想拋開的，卻總在往後餘生，越是帶著向前。

回憶猶如被反覆拉動的琴弦，不停地將雨月的情感拉扯至埋藏最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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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指揮手勢起伏，日澤的弓弦仍舊輕輕撥動回蕩於整個音樂廳。流淌而出的音符如水滴般清澈，又如浪花般翻滾，將所有人帶入了這一份深邃而純粹的哀傷，和殘忍到虛實交織的美麗。

他的演奏技巧絕美且華麗，音符在指間流動，卻始終充滿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悲痛與奢華，每一個高亢的音符，都像是隨時飄散的煙花，同時又帶有難以磨滅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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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懂得了，

那些傷口仍未痊癒，仍在隱隱作痛，秋季驀地降下的傾盆大雨淋於身上所感受到的寒意，更是無法輕易驅散。

而此刻，他正被另一段截然不同的哀傷所吸引，在他的音樂找到自己，並深深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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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在包容過載的感情之時，

是真的會使人渴望緊緊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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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樂伴奏流暢地引領著樂團，在還尚未從震撼當中回過神的一票觀眾面前，悄悄地滑出Gigue的最後一長音，彰顯著巴哈管弦組曲的結束。

終止式落下那瞬，音樂廳默契般沉默半晌的空氣，凝結成某人樂音中化不開的絕望。

隨後，掌聲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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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新田日澤，思緒似是已飄遠至無法觸及之處，直到現場的回響，他才漸漸拿下仍置於肩上的提琴，向在座的每一位致意。

日澤掛回了千篇一律溫和的微笑姿態，面容沉靜，手中提著的提琴如同他本人溫文儒雅的氣質，散發著柔和的光澤，彷彿方才雨月感受到的不同，只不過是他轉瞬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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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澤的眼神，又像沒有在看任何人。

不似雨月，每一次的協奏曲結束，看向觀眾席的眼睛卻充滿了希冀，希望他在乎的那個人，有好好地看著他。

和指揮擁抱、與各聲部鞠躬，結束後輕輕往身旁一站，如沒事的局外人看著這場空前絕後而得心應手的音樂會。

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儼如早已習慣。

雨月沒來由地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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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會結束於餘音蕩漾之下，雨月卻還留在原地尚未離去。

耳邊仍迴響著的那些旋律，一旦沉溺便無法動彈，像一場無法醒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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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先生。」一道突兀的嗓音，打破雨月沉浸的情緒。

抬眼望去，心擱登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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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柴可夫斯基國際賽評過他演奏的主席評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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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特地，從俄羅斯飛來看演出嗎?

雨月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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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雨月立刻起身頷首。

「許久不見了，艾爾加最近練得怎麼樣?」示意雨月讓他可以輕鬆坐下，老師不緊不慢開始問起近況。

雨月乾乾一笑，似是有點不太熟絡這樣的交際，「很好，有點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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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哈哈笑出了聲，似乎很能明白雨月的感受，終於是正了些臉色，「那麼，今晚最後的演出，有甚麼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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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有的可多了。

光是這人身上聚集的謎團，音符背後所蘊含的情感，就足以讓他細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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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果然還是不夠啊。

還無法全然理解。

千絲萬縷的頭緒，硬是被雨月全部囊括成輕輕的一句「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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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淡淡一笑，目光放遠，回到舞台深處，「你不覺得，這樣的呈現風格，像極了弔唁時的哀樂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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