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俠 - 第二章　舊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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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浮沉間，雲隱感到自己的身體正被某種冰冷的氣息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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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四周是純白色的牆壁，沒有窗，也沒有門。頭頂只有一道冷光，如審訊室般直直照下。他的雙手被固定，五指分開，各扣在生理監控儀上。胸口貼著兩片導電感應器，心率與呼吸頻率不斷跳動於一旁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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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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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聲音如刀再次劃過他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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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站在隔離玻璃後，身穿灰白制服，背後是一排資料處理員與高階監控員。她不再穿藏青風衣，頭髮也整齊綁起，如實驗標本旁的冷靜主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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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隱動了動手指。仍麻。麻得像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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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帶回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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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實部，B段地下一層。編號C03-審核艙室。」她語速無起伏，「根據指令，你仍擁有處決權利的保留期三日。我暫時保你不死，但你需要證明，你還有被利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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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利用？」他冷笑一聲，「你們現在連殺人都要看KP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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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笑，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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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雲隱最不習慣的地方——青璃不是一個「人」，她是活著的計劃書，是制度訓練出來的刀子，帶著肉眼不可見的冷與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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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見過她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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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在武實聯盟的一次「測試逃殺」中，他違規救了她——當時還是實驗體的她，名字叫「A03」，沒有身份，沒有記錄，被標註為「已報廢待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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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偷了一劑再生針劑，把她從實驗倉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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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她說：「你為什麼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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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因為你還記得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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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後，他們沒再見面。直到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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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呢？」他喉頭發緊，「你還記得那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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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中沒有記錄。」她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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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刀插進他心口，但他不躲，不閃，只直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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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資料。」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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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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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要走，卻在踏出房門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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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隱。」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聲音不高，卻帶著難以察覺的……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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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如果你還不能證明你對‘俠者統計計劃’有貢獻，我會親手執行銷毀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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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留下的只有一道冰冷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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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傷口，那是她留下的。他用僅存的力氣拔下一根監控針，鮮血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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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青璃。」他喃喃，「就算你嘴巴不承認，你手已經替我留下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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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光忽然閃了一下。數據螢幕跳出一行新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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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更新：雲隱將被安排參與「空城復建案」內部反武鬥評估。任務即刻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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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他眼神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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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場精心包裝的政治陰謀，一場被拿來重啟武實部「合法化」的假選舉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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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不能逃。

但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找到青璃遺失的那部分「人性」，並擊垮這個讓她成為機器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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