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一把剪刀 - （18）是不是快分了

午休時間的教室角落，劉志浩低著頭，手指不安地摩挲著手機邊緣：「欸吳鴻霖在他個版笑我欸。」

邱楷祐湊過去看螢幕，血壓瞬間飆高。

吳鴻霖的貼文截圖裡，劉志浩對某位繪師的評論被單獨截出來，配上「這審美觀笑死」的標題。最讓人生氣的是底下留言區——一群根本不認識的人跟著起鬨，把劉志浩的發言當成梗圖轉發。

「底下的人又跟你不熟。」邱楷祐立刻掏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敲得飛快。

[私訊] 邱楷祐：跟劉志浩道歉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JCRQavg6

已讀。過了五分鐘。

[吳鴻霖]：我只是說出我的想法

邱楷祐盯著這行字，彷彿能透過螢幕看到對方那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他想起上個月才稱讚過吳鴻霖的海報，那時候這傢伙還靦腆地說「沒有啦」。

[邱楷祐]：但樓下的人只是想嘲笑他，那你一開始貼文的風向就不對了吧？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cmQkQ1jD

[吳鴻霖]：你要怎麼認為是你的事，那是我的個版

「個版？」邱楷祐冷笑出聲。他轉頭看向劉志浩——這傢伙居然還假裝沒事發生。就是這種溫吞的個性才會被吃定。 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puo43AhS

[邱楷祐]：你的個版就可以亂帶風向？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LqIbX5ru

長達三分鐘的已讀不回。最後傳來一句：

[吳鴻霖]：好，我道歉

這句道歉假得連標點符號都透著敷衍。邱楷祐知道吳鴻霖只是想把事情壓下去。

吳鴻霖馬上傳訊息給劉志浩說：「抱歉，我沒考慮到你會看到。」

吳鴻霖的道歉訊息躺在劉志浩手機裡，措辭禮貌得像是抄襲範本。

邱楷祐盯著那行「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突然覺得自己先前的暴怒像場獨角戲——對方根本沒投入同等的情緒。

「算了啦，至少他道歉了。」劉志浩嘴角微微上揚。邱楷祐想起自己衝動要他道歉的情形忽然有些過意不去。

——————

教室後門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李盈心抱著英文常春藤經過。她刻意沒往邱楷祐的方向看，但耳尖卻紅得明顯。班上同學交換著眼神——這對班對已經兩週沒一起吃飯了，連放學都是各走各的。

「還沒分？」劉振鼎用筆尖戳他手臂，聲音壓得極低。

邱楷祐聳肩。

他自己也說不清現在的狀態。李盈心依然每天傳早安貼圖，他偶爾會回；她做的早餐他照吃，但不再拍照傳限動；他們之間像條被洗到褪色的繩子，勉強連著，卻隨時會斷。

相反地，書包裡的手機震個不停。

羅育偉傳了很多他自己的搞笑自拍；陳為廷分享新畫的四人冒險漫畫分鏡；國中好兄弟謝友誌約他放學一起回家。這些零碎的快樂像夏日驟雨，輕易沖淡了感情的黏膩糾葛。

放學時，邱楷祐靠在建築科大樓前等謝友誌。夕陽把鋼筋骨架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李盈心正獨自走向校車站。

他突然想起高一時，她總會在這時候回頭對他笑，然後他就會拋下所有人追上去。

「看啥？快來幫我扶梯子。」謝友誌從窗口探出頭，手裡搖晃著快倒塌的建築模型。

邱楷祐三步併作兩步衝上樓。

當他穩住那座搖搖欲墜的紙板高樓時，謝友誌突然說：「你跟李盈心是不是快分了？」

膠水在指尖凝固成透明薄膜。

邱楷祐望著窗外，正好看見校車駛出校門。

他知道李盈心此刻一定坐在老位子上——靠窗、倒數第三排，那是他曾經每天陪她坐的位置。

「可能吧。」他輕聲說，卻發現心裡沒有想像中的刺痛。

回家的路上，邱楷祐收到李盈心的訊息：「明天會下雨，記得帶傘。」他盯著這行字看了很久，最後只回了一個貼圖。天平早已傾斜，只是他們都假裝沒看見。

而當他打開家門，聽見父親照例的咆哮聲時，竟第一次覺得——或許這樣也不壞。至少他現在有了更多逃離的理由：劉振鼎約他明天吃早餐、羅育偉說要帶新的漫畫給他、陳為廷欠他一張角色設計稿。

這些細碎的期待，不知何時已織成一張網，接住了那個曾經不斷下墜的自己。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LZSYpC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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