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邱楷祐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租屋處。門一關上,沉默立刻席捲整個房間。他坐在床邊,手機握在手裡,發了一會呆。
腦袋裡還在回放昨晚那句話——「性愛工具」。
像刀一樣,不是割他的皮膚,而是把他的尊嚴和信任,一刀一刀削走。
這幾個月的內耗早就壓垮他了。
為了這段感情,他付出所有時間、心力、情緒,結果呢?
他忽然撥通了電話。
「……喂?」
聽到她的聲音那一刻,他忍不住了。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a1KxK3FzK
眼淚瞬間湧了上來,聲音顫得不像他:「劉淑琪……我真的不好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像個終於撐不下去的小孩,一開口就崩潰了。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CCuQvdZMI
他真的忍了太久。太久。
她沉默了一秒,語氣淡淡的:「所以呢?要分手?」
邱楷祐愣住了。
分手?就這樣?沒有一句補償,沒有一點懊悔,沒有反問、沒有掙扎?就像這段感情,是一份已經用完的消耗品,一丟就結束了?
他紅著眼睛苦笑:「呵呵……我……我之前不管多忙,都擔心你餓不餓……我把我現在能給的都給了……為什麼都不夠……」
電話那端沒聲音。
他吸了吸鼻子,聲音破碎地說:「我知道……我只是小孩,不能給妳什麼……但我很努力當個男朋友……我真的很努力……結果卻換來這樣的結局……」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啜泣聲。
「……對不起……」她哭了,「我知道我脾氣很差,常常把氣撒在你身上,對不起,我錯了……」
這是邱楷祐第一次聽到劉淑琪這樣低頭。
他本來應該更生氣的。應該罵她。應該掛電話。應該罵她下地獄。
但他沒有。
眼淚還在流,但心已經動搖。
沒錯,他根本自己也沒救。
一開始,他們是真的分手了。
那天邱楷祐太崩潰,最後講了句:「算了,我們不要再繼續了。」
她沒求情,就這樣,兩人名義上「分手」了。
可是沒過多久,劉淑琪又回來了。
她說離職了,想暫時住在他這裡。
他沒說不行,只是點點頭:「好啊,反正房間也有。」
那段時間,她好像真的變了。
每天早上買早餐放在餐桌上,還會問他今天要不要她接送。甚至晚上加班回來,她還會幫他揉肩膀,問他累不累。
這是邱楷祐第一次,被劉淑琪這麼照顧。
以前的她,總是冷淡、愛說風涼話,從來沒真正把他的需求放在心上。
邱楷祐那點可悲的希望,被養得膨脹起來。
他開始覺得,或許,真的有機會復合。
有幾次他試著暗示,講話轉著彎試水溫。
「欸……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你今天這樣我一定會超感動。」
「你說我們還有可能嗎?」
她笑一笑,然後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
「復合?哈哈……我沒有想復合耶。」
啪。
那句話像直接扇在他臉上。
「我只是覺得,跟前男友同居還打炮,好新奇喔~」
那一刻,空氣像被真空吸走了。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TOZoGNDT
邱楷祐的腦子轟的一聲,連呼吸都忘了。
他只是乾笑了一下,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哈哈,我也覺得這樣很有趣欸……」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3E4RaT14f
有趣?屁。
怎麼會有人這樣形容兩個人殘存的牽絆?
她把這段曾經的愛情、這種殘破的糾纏,當作一種「新奇體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對他有多重要。
他轉過臉,故意讓她看不到他表情,那笑根本是假裝的,是假裝他也瀟灑、也玩得起,假裝他不是還愛著她,假裝他能把這段破碎的感情當成遊戲。
但他心裡早就苦到不行。
這哪是愛人?這根本就是踐踏。
他咬著牙,把所有自尊藏進心底,再怎麼心碎,也不想在她面前崩潰。
他只能默默地讓自己的尊嚴,繼續被這女人踩在地上,當笑話講。
——————
這天一進店裡,蔡敬齊就興致勃勃地衝過來:
「欸邱楷祐,我們一起去學開車。」
「……哈?」邱楷祐一臉死魚眼看著他,「你?學開車?」
「我要報名了喔,我們一起突破人生成就!你要下班十點練還是早上七點?」
「……七點?十點?」
那代表要六點起床?九點下班都快累死了還要去駕訓班?
橫豎都要邱楷祐的命。
他直接癱在椅子上:「那我寧願死。」
邱楷祐心裡確實也一直想學,只是一直拖著沒行動。蔡敬齊這一鬧,倒也算是一個契機。
看著蔡敬齊一本正經地說什麼「要挑戰自己」、「要人生成就」,這個平常懶到會忘記自己昨天吃過什麼的人,分手後突然變得那麼有幹勁——
邱楷祐覺得還挺可愛的。
他決定早上跟他一起,至少兩人能一起吃早餐再上班。
「……幹,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早起啊……」
就這樣,他的人生迎來了一段每天早起六點、在駕訓班半睜眼聽指令、下班還要撐著不睡的地獄日常。
而這一切的開端,竟是被一個根本不會早起的懶鬼,硬拖去報的駕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