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六點的垃圾桶詩選》 - 終章—那天，寫給愛翻垃圾桶的詩人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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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林語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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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鞦韆上，其他來遊玩的小孩們，有的被父母接回去了，有的各自解散了。整個公園靜悄悄的，只有道路的汽車聲，和秋千的鐵鍊在咿呀作響。坐在這裡，就像坐在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世界離我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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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鐵鍊，看著腳邊的地面發呆。最近是不知道第幾次在這個位置發呆了，感覺今晚特別冷，特別安靜，特別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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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以安喜歡的是玟夏。我不是沒察覺，只是還是想賭一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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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為我真的太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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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出現是最後一擊，她的動搖再次讓我明白，我根本連選項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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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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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自己是個男人、討厭這種沒有結果的喜歡、討厭連想要靠近都會讓他困擾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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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耳邊多了一個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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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我就知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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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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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大口的喘氣，「喬語，我……」他語氣裡有掙扎，也有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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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看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點：「想來拒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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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感情。」他看著我，神情沉重與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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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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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沒哭，只是覺得鼻子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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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內疚，我沒有後悔過喜歡你。只是……有點不甘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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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想要替自己畫下一個漂亮的句點，但我覺得一定很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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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夏在海邊，他每次心情不好時都會到那裡，她……可能也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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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住了，像是突然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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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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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好像還想說什麼，但我揮了揮手，把他推出去一樣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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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轉身跑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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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著他的背影離去，但我看不清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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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在汽車的喧囂聲下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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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終於認清了，無論我再怎麼努力，也不是那個他會牽起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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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沈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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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一波一波拍打著岸邊，腳底踩著濕沙陷了下去，像是踩進了地球的肚臍。夕陽快要落下了，橘紅色的光線把海平面染成一幅快要燃燒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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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走在沙灘上，沒目的，也沒想法，只是想走，想離開那個人、那間咖啡廳，還有那些看起來好像很快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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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都我看見了。看到程以安動搖的神情，也看到語喬的眼淚，和他企圖掩飾的堅強，雖然我知道那是勉強的，但我知道，那因為他真的很喜歡程以安。喜歡到，即使明知道沒有結果，也想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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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當那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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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爭搶，但我也討厭把誰推開的自己。我不會說甜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微笑、什麼時候該靠近。我甚至不知道，我寫的詩，是不是也只是他寂寞時的安慰品？他喜歡的是我的詩？還是喜歡詩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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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有點冷。我拉了拉外套，回頭想走回家。卻看到他出現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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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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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轉身：「你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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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著氣，看起來跑了很久，但沒有回話，只是走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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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旁邊退了一步，「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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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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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開啦！」我抬高了音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去找語喬啊，他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對他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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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轉身跑，卻被他抓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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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對他怎樣。」他很認真地說，眼神直直看著我，「我只是……不想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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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他，心裡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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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不知道，他現在說這些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他是不是不知道，他來找我，會讓語喬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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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想插進你們的關係，我真的不想。」我小聲說，眼睛不敢看他，「你們之間，我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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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的人是妳，沈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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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那麼輕，卻像一塊石頭砸在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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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這句話像是夢話一樣，讓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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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我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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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然後，下一秒，我竟然把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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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准你這時候講這種話的啊！都已經弄得那麼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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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就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像那片大海一樣，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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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程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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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如既往地起床，看著天花板，一如既往地懊惱。

距離那晚和玟夏告白，已經過了三天，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日子重新變得靜悄悄的，就像幾個月前，所有故事還沒開始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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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咖啡廳的老闆打了電話過來，說今天再不來上班，就不用來了。

我也沒打算辯解，心想「辭退就辭退吧。今天我就是去收拾東西的。」

我離開了家，穿著舊帽T和一條皺巴巴的牛仔褲，連皮鞋都沒穿，隨便穿拖鞋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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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都在想——

那天之後，沒有一個人來找我。

語喬沒來，玟夏沒來，連晨晨都沒有發訊息。

「其他人也太不溫馨了吧。」我小聲嘀咕著，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根本沒什麼資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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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咖啡廳的大門，空氣中還是那股熟悉的咖啡香。

我準備迎接辭職的命運，卻在第一眼就看到——令人震驚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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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耀翔，正坐在他每次都會坐的角落，表情悠哉，笑容燦爛。他面前坐著一位美麗的女人，留著俐落短髮，穿著剪裁簡潔的西裝外套，氣質冷冽、笑容輕盈。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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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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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默默吐槽：「喂，也太快了吧，換人跟換衣服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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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我愣住了。

那個女人注意到了我，轉過頭，對我笑了一下。

那個笑容熟悉到讓我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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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語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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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頭髮剪短了，穿著不常穿的正裝，只畫著簡單的淡妝，但是是語喬。毫無疑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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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就那樣看著我，笑著朝我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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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程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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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就像一塊石頭，砸進我努力維持，終於恢復平靜的湖面。

不管日子有多麼回到過去，都已經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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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也許我還是會搞砸很多事，也許我還會逃避。但我決定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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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耀翔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盯著語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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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形象變這麼多？」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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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一副被冒犯的樣子，「你確定要問這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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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立刻變臉：「你這個渣男，明明有我了，卻還放不下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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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啊，真噁心。」旁邊那個白癡幫腔道，「要是我，早就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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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話，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語喬雖然外型變了，但他還是他，那個搞怪又溫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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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輕輕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

他的手有點冰，纖細的不像男人，眼神裡透著一股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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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被拒絕了，但我對你的心意還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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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忽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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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啊，我國現在是一夫一妻制，所以你有一夫一妻……也還算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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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甩開他的手，「你別鬧了。而且……那天玟夏也沒有回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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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那不就表示我還有機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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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起身說：「不跟你聊了。」

然後走進了吧台，我決定繼續留在這個充滿回憶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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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程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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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我和他們兩個道別，語喬說那天之後，他和玟夏也沒有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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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屋，我將門關上，房間很暗，室外的燈微微照明著房內。和咖啡廳不一樣，這裏沒有吵雜的聲音，但也沒有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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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開燈，一邊自言自語：「詩人孤獨地活著，但也孤獨地被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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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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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沒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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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正打算摸黑換個燈泡，衣櫃忽然發出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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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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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櫃門……正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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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裡面爬出來一個長髮女子，頭髮蓋住臉，一步步爬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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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到快失去力氣，跌坐在地上，幾乎要停止呼吸，整個人縮到牆角。

她卻沒停下來，像《咒怨》一樣，四肢低伏，從地上爬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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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臉貼著我臉，吐氣輕撫著我的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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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將額前的瀏海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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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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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正想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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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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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被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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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喬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一堆啤酒。他開了燈，燈亮了。他走了進來，看到玟夏趴在我身上，瞬間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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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臭渣男，我只是離開了一下，竟然就在家裡亂搞！嗚嗚嗚」她邊假哭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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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突然闖進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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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來不及解釋，門口那邊突然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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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哥～」晨晨探頭進來，「齁！不純的接觸！玟夏姐趕快離開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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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瞬間出現三個人，三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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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夏離開我，進入玟夏模式，躺在我的床上滑手機，語喬抓著我的肩膀，邊用力搖我邊假哭，晨晨已經氣呼呼地把門甩上，衝上來要拉開語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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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不斷的搖晃，有點不舒服，但是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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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這陣子，最坦然、最放鬆的一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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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還是很沒用，也許我還是搞砸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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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生嘛，就像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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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亂七八糟，有時候沒人看懂。

但只要有人願意留下來念你寫的句子，哪怕只一句，這一切……就還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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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鬧劇後，我一如往常的出門打工，收店時我熟練的將垃圾袋丟到子母車裏，一張熟悉的紙張閃過我的眼角，我跳進子母車，將剛剛的垃圾袋撕開，信紙的封面寫著「給愛翻垃圾桶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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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那封信，衣服還有些髒，紙也皺巴巴的，像我這幾個月以來的生活。

我坐在後巷的階梯上，背後是嘈雜的風，遠處有人在吵架，有貓在翻垃圾，世界還是老樣子，亂七八糟的。

可我低頭看著那封信，突然就覺得，好像還可以再相信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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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是每個人都會留下來讀我寫的詩，

但總有一兩個人，會在垃圾堆裡，偷偷塞一封信，寫給那個愛翻垃圾桶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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