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六點的垃圾桶詩選》 - 第四章—那天，盛夏下的無法藏匿的情緒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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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6月沈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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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還沒進入盛夏，但今年的六月異常的熱，我站在衣櫃前，髮絲因為汗所以黏在脖子上，足足發呆了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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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掛著的衣服一件件掃過，從T恤到襯衫再到連身裙，腦海裡自動浮現程以安那副淡淡的表情：冷氣壞了就說啊，幹嘛還打扮得像要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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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了下頭，甩掉這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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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穿這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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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一件湖水綠的細肩帶連身裙，搭配一件牛仔短褲。但想到每次語喬都會故意穿的露出度很高，我把短褲丟在床上換成一件更貼身的運動短褲。裙擺剛好到膝上。我轉了轉身，瞄了幾眼鏡子裡的自己，心跳有一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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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熱啊。」我一邊洗臉一邊對著鏡子說，彷彿在對誰解釋。我甚至噴了點香水，挑了銀白色的蝴蝶髮夾。這一切都很不合邏輯，卻也……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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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特地打扮給誰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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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天氣真的很熱，我的冷氣真的壞了，而他房間的冷氣很涼。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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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家門口，我敲了兩下門，等了一秒就推門進去了。門沒鎖，他說過我可以隨時來。那我就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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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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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袋子往沙發上一丟，走向冰箱，拿出氣泡水，動作熟得像是住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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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進門能不能打個招呼？」他從廚房探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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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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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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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了，不算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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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口氣泡水，裝作不經意地說話。其實我心裡有點輕飄飄的，他沒有不開心，也沒有拒絕我的隨意。這是一種默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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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有約會？」他忽然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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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的臉：「沒有啊，不行嗎？」但還是故意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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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很想問：「你是覺得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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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問，我不像語喬那樣愛撩人。我只敢說這種帶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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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窩在沙發上，指著廚房：「我餓了，煮點東西，我想吃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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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當我傭人喔，我煮什麼，妳就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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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朋友不行嗎？還是你不覺得我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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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隨便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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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回廚房，沒再多說什麼。我忍不住看他背影，覺得有點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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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要是能一直維持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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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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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動，看他去開門。是語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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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得……還是那樣，讓人難以忽視。白襯衫只扣兩顆釦子，露出墊底的短踢，高腰的深色長褲讓他腿長得誇張，腹部不禁意露出的膚色，十分吸引眼球，還配了耳環和唇彩，說是「來串門子」的人，穿的卻像準備去拍偶像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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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也在啊，巧耶～」語喬輕鬆地走進來，隨手把包甩在沙發上，在我的包上，熟練的像是以安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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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你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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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隨時可以來，話說你今天穿的真漂亮。」她露出狐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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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語氣平淡地回：「你也是呢，你要不要先把釦子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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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喬笑了笑，湊近以安說話，手搭在他肩上，低聲說些什麼。我看見他的指甲是做過的，還擦了粉紅色。那一瞬間有點想站起來把那隻手拍掉。但我當然什麼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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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這樣，理直氣壯地吸引目光，理直氣壯地靠近，以安也從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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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氣泡水喝光，把瓶子放在桌上，沒說話。但心裡有個雜音，我想要叫他們分開，想要嘲笑語喬太做作，也想問程以安，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但我沒說出口，我試著無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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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門鈴又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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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晨晨，人數變多，感覺房間的氣溫有稍微上升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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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得也不像來避暑的樣子。白T恤上面有隻小熊的圖案和紅色格子裙，凸顯年輕的活力，馬尾紮得高高的，背著側背包，一副要來審問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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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說我可以待到六點，但我有其他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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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任務？」以安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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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督你們的可疑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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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掃了語喬一眼，又掃了我一眼，最後停在林語喬身上，馬上把手指向語喬：「語喬哥，請你和以安哥保持安全距離一公尺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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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竟然故意叫我哥，我偏偏不要。」語喬企圖環抱以安，晨晨馬上跑上去企圖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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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沒聽到他們的吵鬧聲，只是低頭滑手機，但其實眼角餘光一直盯著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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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終於安靜下來，晨晨正在寫作業，以安在廚房料理，語喬順理成章地在他一旁幫忙，他們有說有笑的，語喬又貼了上去，那個白癡沒有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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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他們看起來——好像其實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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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今天穿裙子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是我一廂情願，是我自作聰明，是我把自己送上戰場，卻不知道敵人有幾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站在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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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冷靜地坐著，喝完第二瓶水。但心裡卻像被倒入鋁水的螞蟻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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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布丁嗎？我有帶來喔。」我淡淡地說。但其實我只想說點什麼，讓自己感覺還有一點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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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語喬一邊切洋蔥一邊回我：「好耶～以安說今天大家都可以留下來吃晚餐。」「那我也幫忙」小狐媚子馬上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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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語氣一樣平，但心裡十分懊悔自己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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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聚會裡，到底誰才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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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嗎？還是……我根本只是個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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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6月徐耀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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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我真是天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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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抽獎抽到烤肉的肉片組，店長還用那種「你是不是偷改籤」的眼神看我。我是無辜的，真的。天上掉下來的牛肉，我馬上就想要邀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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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她——李小姐，晨晨的媽媽。我想到他的微笑，我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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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直接火速聯絡了程以安。但這傢伙電話沒接、訊息也不回。我又試著聯絡林語喬，也沒有回應。我想了想，反正我熟門熟路，就直接衝去他家，牛肉提了一袋，另一手還抱著烤盤。門沒鎖，我腳一踢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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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你爺爺來……」話沒說完我就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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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像是劇場落幕那一刻，相當續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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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夏坐在沙發上，手裡握著手機，彷彿所有人都與他無關。程以安靠在廚房的邊角，一臉要死不活的表情，林語喬拿著刀，正在靠近前者，晨曦則是拿著湯勺，從後面架著語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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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來錯時機了？」我小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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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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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三秒，然後把手上的肉舉得高高的，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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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到超多肉！我們來辦烤肉大會！這個週末誰想要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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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喬先回過神，馬上舉手：「我我我！」。「我母親也可以來嗎？」我未來的女兒真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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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有時候人和人之間需要的，只是一場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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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講明白，不需要解釋什麼。只要火一升起，肉香一出來，連彼此的心也能慢慢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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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６月程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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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喧鬧終於在晚間靜了下來。客廳被打掃乾淨，沙發上的抱枕也被擺回原位，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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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晨的媽媽來接她，耀翔主動送她們回去；語喬與玟夏也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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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玄關，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手拉住玟夏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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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有話對妳說……妳可以稍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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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喬一聽，馬上轉頭揶揄：「吼～男生愛女生生羞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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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笑嘻嘻地走了，只留下我和玟夏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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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夏一臉無奈，嘆了口氣後居然自己大剌剌走進我的房間，像是早已習慣這裡一樣，毫不客氣地躺在我的床上，她的裙子有些翻了起來，我的心思馬上就被拉走了。她滑著手機，語氣隨意：「說吧，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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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地上，努力讓自己不要去看她那輕飄飄的裙子，那一瞬間我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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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開口，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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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掙扎著該怎麼說出口時，她突然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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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看……晨晨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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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朋友啊。」我下意識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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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夏翻了個身，我看不到她的臉，語氣有些不耐煩：「我當然知道，我說的是，作為異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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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她的聲音有點冷，不像平常那樣隨性，倒像是認真地在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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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我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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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從沒認真想過晨晨是異性這件事。她一直是個會撒嬌的小妹妹，是那種會黏著你、但你會笑著把她從背上搖下來的類型。可玟夏突然這麼問，我居然沒法坦然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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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猶豫什麼？」她翻過身盯著我，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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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撓了撓頭，試圖用輕鬆一點的語氣帶過：「未成年誒，先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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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她成年了就可以？」我感覺她的視線又冷了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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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解釋「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啦，但我沒想過那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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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可愛就夠了喔，男人真是膚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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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想反駁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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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安靜了約十秒，突然她悶悶地問：「那語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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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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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顆枕頭毫無預警地飛了過來，跟我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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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是作為異性的想法啦！」她氣呼呼地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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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下。就算不考慮語喬的性別，我當然知道他的心意，但……「我不知道。」我老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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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我不敢回答，也沒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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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起身，笑臉盈盈地坐在我的面前，毫無預兆地將我推倒，跨坐到我身上，我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她的左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右手舉著手機抵住我的喉嚨，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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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嘴靠在我的耳邊，我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溫度，我的心跳瞬間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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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小心一點，別讓他太靠近你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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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站了起來，重新躺回床上，若無其事地滑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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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在地上，還沒從剛才的動作裡回過神來。心裡像是掉進糖漿裡的螞蟻，黏答答、熱乎乎、既開心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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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十秒「所以你到底要幹嘛？」她靠在床邊看著我，像是剛剛什麼沒發生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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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地上，喘了一口氣才說：「那個……你願意再開始寫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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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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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拒絕得這麼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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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煩誒，我說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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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又坐到我身上，拳頭雨點般落下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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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痛痛痛！」我趕緊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微微一愣，似乎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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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她的眼睛，語氣低了下來：「拜託……如果是為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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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許動搖，但接著猛地掙脫，狠狠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痛得整個人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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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死變態！」她撂下一句，砰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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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癱在地板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房間又回到一片寂靜，只剩下我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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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突然想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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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曾經在我生命裡留下詩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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