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水面，像是在看自己模糊的倒影，卻什麼都看不清楚。風，撫過她的臉，微涼得像是在輕撫那炙熱的心，但她始終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站著。許久，她才緩緩垂下眼輕輕笑了一聲，那笑容有點勉強，甚至有些……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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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還說什麼……就算看見，也不會被影響……」
「結果呢……還不是這樣，像個傻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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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喃喃著，語氣輕輕的，像是說給水面聽，更像是說給曾經那個自信滿滿的自己。她睫毛微顫，眼神看起來有些迷離，那種隱隱作痛的自覺，像是終於看見了自己的軟弱，卻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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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楓夜……她叫亞緹楓夜……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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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又是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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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下的水聲依舊輕柔，像是默默聽她訴說，又像是什麼都不願插手。她深吸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那不知何時悄悄浮現的濕意，轉身離開了橋面，繼續往城市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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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四處走，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只是順著腳步，讓自己不那麼像是在逃避，她經過市集，魔導燈高懸於空，街上多是散步與談笑的居民，還有些來自各地的旅人與學徒；紫鈴聽見許多對話，但都模糊不清，直到她不經意地經過一間旅館外圍的石階時，聽見了幾句引人注意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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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聽說嗎？聽說”絕望谷騎士團”上個月抓到一個惡行重大的罪人，最近一直關押在萬象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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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有啊，我聽說這個月的頒授儀式，他們要公開處決那個人欸！聽說整整一個月每天都鞭打到昏厥，就是不給死……那到底犯了什麼事啊？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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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我姐夫說，他們根本沒打算讓他活著離開，就是在慢慢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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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那個罪人，好像還是個老人欸……你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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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真的假的……一個老人能做什麼壞事，值得絕望谷那群人這樣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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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但能讓絕望谷出動，又被萬象講堂處刑……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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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聽著這些耳語，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但她也沒有停留太久，只是靜靜走過。對了，我們還要一起去萬象講堂……可不知為何，這些話語在她腦中縈繞不去，像是與她此刻的失落情緒悄然纏繞，隱隱連結起某種不知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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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象講堂……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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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重複了一遍，眼神隱隱浮現一絲困惑與好奇，但最終她還是沒有深思下去……此刻的她，根本沒有心力思考那些陰謀與真相。她依然繼續走，偶爾抬頭望望天，午後的陽光已悄悄傾斜，將城市染上一層更為柔和的金橘，直到日影開始拉長，她才終於轉身，緩緩地走回她與楓夜暫時落腳的那間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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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她一直都這樣，一早陽光剛灑下，她就會獨自出門走走、獨自散心想一想，只是最近這幾次回來，都沒看到楓夜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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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幾天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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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門前，一時間沒有立刻進去，只是靜靜望著那熟悉的結界紋路閃動著柔光，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等待一個不會來的回應。接下來的日子，紫鈴依舊保持著她的節奏，每天會出門，沒有特別的理由，只是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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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說，她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讓心裡那些不甘、那些混亂，自己慢慢靜下來。她不想別人來勸，也不想對誰說什麼，她只是需要一點點距離來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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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夜，這幾天都沒出現，就好像兩人都默契地選擇沉默，各自把那些說不出口的情緒壓進心裡。可即便如此，她每天出門前，還是會寫一張小紙條，壓在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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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記得吃，不然會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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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上字跡工整，但看不出情緒，就像她寫的時候一樣，表情也沒什麼起伏。一開始，她也不確定他會不會看見，但有一天傍晚，她回來後無意間掃了一眼——紙條，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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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收走了，他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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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視線停在那空空的桌角，多停了幾秒，然後轉身去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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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她每天都還是寫下那句話，還是放在那個位置。甚至有時候，她想多寫一點，但最後還是只留下一行——簡單、安靜，像她這幾天的心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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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紙條從未有過回覆，也沒被留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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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她回來，都會發現它已經不在，她知道他回來過，雖然沒見面，什麼也沒說，但他有看到。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因此感到比較好過，反而覺得更空了些，這樣的日子一晃就過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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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她沒有出門，陽光從窗外灑落進來，落在桌上。桌面乾乾淨淨的，沒有昨天她留下的紙條——因為她今天沒寫，可就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上，卻多了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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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過去，拾起那張薄紙，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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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萬象講堂頒授儀式在三天就要開始了，妳先過去吧，我晚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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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寫的，這幾天來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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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看著那張紙，站了很久很久，她的心裡像是被輕輕敲了一下，沒有痛，也不算不痛，什麼也沒說，但她的手，輕輕把那張紙摺了起來，收進了自己的衣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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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只能自己先過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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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望著窗外斜灑的陽光，才忽然意識到——嶺舟獁的頒授儀式，就在三天後。她腦中無意浮現出幾天前，在街頭無意聽到的對話——那些關於“那位被絕望谷騎士團鞭打至今的老人”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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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月，每天都打到昏過去，就是不讓他死……」
「你說那是個老人？到底犯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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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沒有在意，但此刻回想起來，那些細節卻如針般扎進她心裡某個角落，讓她忍不住輕輕皺眉，她低聲喃喃，「……萬象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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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她在房中靜靜整理東西，原本她是要與楓夜一同前往萬象講堂的，卻因為自己的情緒，破壞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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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覺得莫名其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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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很久，最終仍選擇出門了，這一次也寫下了紙條，放在與他相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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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情緒是不是讓你感覺很莫名其妙？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明天，我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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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寫得有些慢，像是她反覆琢磨過每個詞，每個字落下時都像是在剖開心事，寫完後，她看了一眼，沒有在做任何改動，將紙條壓在原處，帶著一絲安靜的期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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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夜晚來臨，當她再度踏進那熟悉的房間時——但那張紙條，依然安靜地躺在桌角沒有被挪動半分，她站在門邊沒有立刻走進去，只是看著那張紙，那一瞬間心像是被什麼輕輕壓了一下，有些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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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沒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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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再問第二遍，只是輕輕地笑了笑，自嘲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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