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原來你一直都牽著我 - （十六）喜歡你

唐樂臨澈底無語了。

姓白的用手機和她打字交流個沒幾行，這就打電話過來要視訊了!

好在算她反應快，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抓來一把鋼製的梳子，不顧傷頭皮和掉髮的風險使勁梳理自己這一頭睡成破漁網似的亂髮，好不容易洗清了自己乃日本貞子再世的嫌疑，畫風從恐怖片、轉成⋯⋯轉成什麽片她不知道，這得看白大哥的反應了。

總之,，她已經按下綠色的接聽鍵，挑起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打起精神小心等會兒不要說錯話。

「小糖，晚安呀——咦，妳剛睡醒啊？我們是不是吵到妳了？」

視窗那一頭不只有白大哥，小糖還看見了另一張熟面孔：陳清韻。

至於旁邊的三個人，想來大概是她的父母和弟弟了。

「對⋯⋯啊沒、沒，沒有！我早該醒一醒去唸書了，我還要謝謝你替我充當了一回鬧鐘，小糖以為是自己一雙惺忪的睡眼和浮腫的臉龐泄露了自己的底細。

但在白大哥眼裡，她的臉一點都不腫，而且她天生這張臉會因為睡得愈香而愈發白皙，又她眼眸微垂的樣子很符合那溫和的標簽，還沒完全清醒的傻樣叫小糖整個人看起來挺柔軟可愛，當然啦，她可不清楚白大哥給自己套了這樣一層濾鏡。

「白大哥，你為什麽打電話來給我呀？還、還用視訊⋯⋯」

他這會兒正穿件深紫色的中山裝，面頰不知為何有些緋紅，令小糖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紅」那首詩。

「我打來是為了問你——」

「唱歌，他說要唱歌給你聽！」

白大哥身後的陳小弟以正處在變聲期的怪嗓起哄：「白大哥說自己用手機學了幾首新歌，想給大家表演，但是要先請姊姊妳說說他唱得怎樣！」

這下換姓白的無語了。

不過他可不是別人，是花好月圓村的花癡，無語起來也只有幾秒鐘。

這六秒鐘裡小糖莫名感覺手機殼燙手極了，險些把手機掉到地板上。

「好，小弟你來給我倒杯酒。」

視訊畫面切換了角度，白大哥在一張藤椅上坐了下來，兩只腿交錯往前一伸，腳跟正好落在茶几邊緣。

「喝完我就唱。」

呃，大哥臉紅的原因找到了，不是因為小糖，是因為這一家子同客人本來就在喝酒吃宵夜閒聊！

陳小弟也夠捧場，給大哥倒了一杯滿滿的⋯⋯高粱。

這兩人怎麽看都像在表演耍寶逗她開心，小糖臨時起意，要是待會兒的視訊畫面裡白大哥有什麽搞笑蠢笨的表情，就給他截個圖留個念⋯⋯

不料，這狐仙似乎會場心術，喝高梁的時候他把手機放到了茶几上，小糖獨獨看見了滿屏的黑夜和那彎彎的，在雲層後若隱若現的月娘。

白大哥之後就沒再去動手機了，他淺淺咳了一會兒，開始清唱，唱的是陳亦迅的《喜歡你》。

這首對唐樂臨來說也是新歌。

她是西洋流行音樂重度成癮患者，對華語歌曲興趣缺缺，加上她根本聽不懂廣東話，自然是完全不清楚這為粵語歌的歌詞在唱什麼。

然而，白大哥唱得是真不錯。

幾杯涼酒下肚，唐樂臨以為他會像野狗般嗷嗷亂嚎，但她想錯了。

此時白大哥的嗓音輕柔得不可思議，仿佛是純白無瑕的羽毛，撓得她心癢癢，不必喝酒就臉紅了。

忽然，白大哥停了下來，小糖還來不及問他唱的是那首歌，他倒是先問她：「小糖，過了好幾天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最愛的花是什麼花？我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你不會已經忘了吧?」

他又重新把手機拿了起來，小糖見他臉色愈發酡紅，話是說的挺順溜，咬字也清晰，可眼神已然迷醉朦朧，好似雙眸翳了屬極薄、摻了幾絲憂鬱的冷霧。

這花癡還真的在畫花這事上關切得緊，她還以為他會先問她那首歌唱得如何，看來只是洪小弟瞎鬧出來的一段插曲罷了。

「白玫瑰。我最愛玫瑰，最喜歡白色。」這回小糖直率地坦承道。

她渾然不知，鐘情玫瑰的人不光她一人，還有阿月。

只不過人家獨愛紅的，越艷越好。

此話一出，驚破了白大哥三分酒氣，因為他想起了那天在真湖邊，自己對她戴的那朵白玫瑰的評價：「太俗了」、「難看」、「像在悼喪」。

「白、白玫瑰，確定嗎？」

奇境裏能叫白大哥尷尬起來的沒幾個，能把他整個人倒吊著心慌慌的更是唯有小糖一人。

「確定啊！我騙你幹什麽？」這話問得她歪頭蹙眉。

白大哥原想著小糖在偷臭他，可見她一臉正經，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阿月最喜歡紅玫瑰。」

他的眼已經不怎麽在看鏡頭了。

「那我今或明天畫好就⋯⋯請人送過去給你，妳快去忙妳的吧，妳先掛吧，晚安。」

他飛快說完這一頓後就結束了視訊通話。

小糖搞不清楚這瘋子怎麼臉皮忽然變得這麼薄，但她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她甚至不在意阿月最愛紅玫瑰這細節。

小糖今晚是真的有事三要忙，還會忙到大半夜——喬裝夜潛「奶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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