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長生燭的存在,奇境的大家都是長生不老不死的半仙~不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變是不變的道理,搞不好這次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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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可以讓唐樂臨重選一次,她寧可帶那件明顯是男人穿的黑大衣回去,而不是戴白大哥送的曇花。
因為大衣上又沒寫名字,鎮民也不太會馬上聯想到白大哥身上,再說她可以唬爛那是在岸邊一艘小船撿來的。
然而曇花嘛……那朵月下美人其實是支水晶製的花簪,並非隨即會凋謝的鮮花。
大概是由於昨晚月色淡薄,所以她沒看清楚 。
而人們說花癡畫花厲害,正是因為他已超越「熟能生巧」,直奔「出神入化」去了,整個奇境唯獨他筆下的花永不枯朽──或水晶,或琉璃,或金玉。
不少人都曉得,萬紫千紅中白大哥長年鐘情於曇花,沒有別種花與之並肩。
因此當人們看著唐樂臨頭戴一朵亮晶晶的月下美人匆匆趕回來宴席上,都當她渾身上下全刺滿這麼一句刺青:愛花成癡,猜老娘把誰迷成智障了?
這還不算什麼,重點是當天晚上把本來吃飯吃得好好的白大哥弄跑的罪魁禍首正是唐樂臨,害大夥兒誰也討不到他的花,又轉眼間第一個從白大哥那裡得到花的……也是唐樂臨,眼明人甚至細分得出來並非是她自己討的,是白大哥主動獻的殷勤。
總之和鎮民們道晚安的時候,許多人──尤其是年輕女孩──見了樂臨和那朵曇花一齊出現,不是捉趣地笑就是面如死灰。
而相比白大哥,這天真得叫人心疼的小糖,一直到隔天中午才摸清楚了這一籮筐的「美事美意」。
而且呢……這花癡居然不知使的什麼法術,第二天吃席就輕飄飄地從最後排的末座移形換位到最前的一桌,沒佔到小糖身旁的位子,卻佔走了她正對面的風景,佔得她滿眼。
「大哥,你知道我明天想和廚房的叔叔們討吃什麼菜嗎?」
讓她無門低調做人,她乾脆破罐破摔,一腳把門踹了。
不等對面的人接話,她笑容可掬地自己答上:「我想吃白斬雞、白煮豬肉、煎白鯧魚、白菜冬粉、白玉苦瓜湯和醃白蘿蔔絲餃子。」
旁邊有兩位熱心陽的阿姨在認真記小糖唸的菜色,沒多心她把每個「白」字都吃得很重,而白大哥從那道「白菜冬粉」開始聽懂小糖的弦外之音,聽得頭皮略微發麻,額角繃緊。
「家常菜,越樸實無華往往越耐人尋味,都是好菜,哈哈。」他乾乾地笑了幾聲,難得這麼多年來有人可以真正令他發慌。
「小糖,妳昨晚回來時戴的那朵好看的花呢?去哪了呀?」鎮長夫人一句也不知是疑問,逼得小糖和白大哥同時端起茶來漱了好一會兒的口。
「喔,那個髮簪啊,我家雲瑤說很喜歡,小糖就拔下來送她了──看,我女兒在那裡餵小池的魚呢!」
雲瑤她娘往後頭伸臂一指,白大哥不轉頭去看還沒事,看了差點沒把嘴的茶噴出來,或者活活把自己嗆死。
只見那在永愛鎮和花好月圓村交界帶野著長大的「雲姊兒」很有自己的主意,拿著那纖秀的簪子,花的一頭朝下,探進水裡逗著孔雀魚玩得不亦樂乎。
這該怎麼評說呢?白大哥在小糖身上安的那 三個標籤──溫柔、客氣和有禮──掉了沒有?
他琢磨著今天這事情要是發生在阿月身上(雖然他從未送過阿月曇花,故人永別後更是絕無機會),她能出什麼動靜?
白大哥扒飯的速度慢了下來,終於頓住。
阿月啊,她八成會拿下簪子,花的一頭朝下,把他拽倒在地上,飛快地將那曇花塞個他滿嘴。
相比阿月那極剛極烈的性子,小糖這標籤可說是領得有理有據:溫柔似水。
可惜今天這水清冷極了,喊完那串有白字的菜單後,小糖便不再搭理白大哥,觀察力敏銳的她只要見對方有半絲想和她搭話的跡象,就會率先跟別人開話題間聊,叫他無從插話。
被小糖完全當空氣就算了,隱居多年的白大哥沒有那種強逼別人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的僻好,哪知她是不是存心想氣走他,居然和僅隔了一個座位的鎮長有說有笑了起來──社牛之名小糖不敢當也不想當,但這絕非是因為她社恐,她似乎天生有和長輩暢聊天南地北的本事。
菜沒上滿桌,白大哥反常地又不想吃了,推說要去找個朋友,離席之後就再也沒回來,座位上徒留一隻哨沒幾口的滷雞腿。
「有一件事,我本來不想說來掃大家的興,但我覺得小糖應該、也有權利知情。」
鎮長夫人常年歡歡喜喜的面色難得帶上點嚴肅,止住自家老公和小糖那快聊出一個太平盛世的節奏,說道:「聽說千盞城那邊又有一大批長生燭被盜走了。」
她三言兩語就給小糖解釋明白了:奇境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生燭,它承載著一個人的氣命,燭在人在。
「那麼我呢?我也有嗎?」
「妳當然也有啦!」鎮長回道。
「鎮長伯伯,可以請你晚點帶我去看我的長生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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