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如盞 - 第二十六章

手機突然螢幕亮起，震動聲輕輕在木桌上響了一下。

溫知遠拿起手機，是喬予琛傳來的一條短訊，語氣一如既往地簡短克制。

「今晚有空嗎？我訂了間餐廳，謝謝你的午餐與糖果。」

溫知遠看著訊息，指尖頓了頓，嘴角卻輕輕翹起。

他打了個簡短的「好」字，又加上一個笑臉符號，然後迅速放下手機，轉身去換衣服。

兩人約在市中心一間新開的法式餐廳，餐廳隱於一條靜巷之中。

內裡光線昏黃，香氣細緻，牆上掛著油畫。

桌與桌之間間距寬闊，交談聲被厚重的絨布簾和柔軟地毯悄悄吞沒，形成一種曖昧而安靜的親密。

喬予琛已先一步到達，身上仍是他一貫的深色西裝，坐姿筆挺。

見他進來，目光輕輕一掠，隨即站起身替他拉開椅子。

動作自然得如同他早就習慣這麼做，絲毫不覺突兀。

溫知遠輕聲道謝，坐下時才發現桌上擺著一束小巧的白色蠟菊。

淡雅低調，與眼前人的氣質不謀而合。

餐點一道道上桌，分量不多卻雅緻。

烤鴨胸搭配無花果醬，牛肝菌濃湯瀰漫著松露的香氣。

溫知遠不常吃西餐，動作略顯生疏。

喬予琛不動聲色地為他換上適合的餐具，指尖不經意觸碰他掌背。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a0wjH6nG

溫知遠眼睫微顫，卻沒抽開。

「這家餐廳是朋友推薦的，味道還習慣嗎？」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dlCWZ4VQ

喬予琛問得隨意，語調卻少見地溫柔。

溫知遠點頭，舌尖還殘留著微微的松露香氣：「很好，尤其這道湯很特別。」

兩人話不多，但氛圍異常安靜而平和。

時不時相視一笑，話題無非是盞光軒日常的趣事，或是哪位藏家最近入手了什麼難得的器物。

氣氛中有種不說破的親近，像是在紙上輕描淡寫地畫了一筆墨。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ocli8GeH

未濃未重，卻牽引著視線不肯離開。

吃到尾聲，甜點是一道覆盆莓雪酪。

溫知遠用銀勺輕輕挖了一口，忽然問：「你常來這家店？」

「第一次來。」喬予琛回答得很輕。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FGMl3ubF

「只是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這種安靜的地方。」

他說這話時眼神很直，仿佛在說的是餐廳，卻又不只是餐廳。

溫知遠沒接話，只是輕輕笑了笑，繼續吃那口雪酪。

口中微酸，心裡卻慢慢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兩人就這樣，像是在某個邊界上輕輕徘徊，誰都沒有越過，卻誰都不想離開。

夜風清涼，街燈次第亮起，映得舊巷溫暖。

兩人一路無言，溫知遠卻覺得這沉默並不尷尬，像是某種無聲的默契。

他偷瞄喬予琛一眼，發現那人低著頭，眉間隱約有幾分猶豫，像在斟酌什麼。

巷子不長，轉眼到了盞光軒後院的小門。

溫知遠停下腳步，笑著道：「喬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

「晚安。」

喬予琛「嗯」了一聲，目光卻停在他的笑臉上。

那笑容乾淨得像清晨的陽光，讓他心頭一暖。

巷口的風忽然起了，輕輕拂過，帶起溫知遠額前幾縷碎髮，落進眼角。

他抬手想撥開，卻還未動作，就見喬予琛抬起了手。

指腹觸及那一撮亂髮時，動作輕得幾不可察。

喬予琛微低著頭，神情專注，像在處理什麼極其珍貴的器物，既小心又克制。

溫知遠一愣，身體下意識僵住了片刻。

他的睫毛輕顫，餘光落在喬予琛靠近的側顏上。

那人眉眼冷淡，卻在這樣近的距離裡顯得出奇地溫柔。

夜色映著他的輪廓，連那雙一向沉靜的眼眸也染了些暖意。

那瞬間空氣彷彿也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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