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尊他好像有億點點強 - 第四章《鏡中初遇》

次日清晨，後山小院。

晨露未乾，清風掠過竹林，靈息隱約在空氣中流轉。

周玄依舊盤膝靜坐於院中前庭，體內功法運轉如常，氣機平穩如海，未曾因昨日之異象有所波動。

—

「周玄！」

—

伴隨一聲怒喝，一道青影已然踏入院內，氣勢洶洶。

煉丹堂主墨長青怒氣沖沖地走至周玄面前，還未開口，周玄已緩緩睜眼，語氣平淡道：

「墨堂主，別來無恙。」

—

「別來無恙你個頭！」

墨長青撇嘴，袖袍一甩，險些打到竹椅角。

「你昨夜那一通七彩衝霄加爆山異象，搞得我整座煉丹堂震三震。」

「壞了一爐鎮魂丹，結果我正補救呢，山又給你炸了一次，第二爐也跟著報銷！」

—

周玄神色不變，只是語氣溫和：

「原來如此。確實是我連累墨堂主了。」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不知昨夜你煉的是哪兩爐？若可告知，我自當賠償給你。」

—

墨長青聞言一愣，哼了一聲道：

「一爐是給內門弟子的凝元丹與固氣丹，本來下月初要發給新進弟子的，結果全毀了。」

—

周玄點頭，道：「這兩種丹我都會煉，品質與用量也能確保。若堂主不嫌棄，我稍後便補齊所需。」

—

墨長青本想繼續發作，但聽見這話，眉頭微動，還真壓下火氣，狐疑地盯著他：

「你會煉丹？還稍後補齊？」

「你這不是逗我玩的吧？」

—

墨長青斜睨著他，手一背，直接在旁邊石凳上坐了下來，還翹起了腿。

「來來來，讓我這老骨頭開開眼界。」

他語氣帶著三分譏諷、七分看熱鬧的輕鬆調子，一指丹室方向。

「不是說稍後就能補齊？那我就在這等著，快啊，快煉啊。」

—

周玄聞言只是淡然一笑，並未反駁，起身拍了拍身上衣袍，目光平靜如水。

「既然墨堂主不嫌棄，那便請稍等片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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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目光一凝，心念默問系統：

「有可用的丹爐嗎？」

—

【青銀丹爐，已為宿主準備完畢。】

系統聲音平靜落下。

下一瞬，虛空微震，一道淡銀色光芒自空間深處緩緩升起，於丹臺之上凝形成器。

那是一座古樸丹爐，整體通體泛青銀之色，爐身無紋，唯爐蓋刻有一道縱貫天心的銀線，似星河倒映，沉靜而深遠。

—

周玄站定於丹爐之前，雙目微閉，氣息沉穩。

一息之間，《創世唯一經-太微化丹篇》所有章節便在識海中翻卷而過，藥理、火候、靈氣融合與魂意凝丹，皆已熟稔於心。

—

他意念一動，小院一側堆放整齊的藥材倉中，數十株靈草便齊齊飛起，如被無形之手喚醒，依次懸停於丹爐上方。

靈光流轉，藥香逸散。

—

「小火。」

他輕喚一聲。

無聲無息間，那道無焰之火便自丹爐下方浮現，旋即一躍而起，如火蛇盤踞於爐底。

未見焰煙，卻已轉動丹氣——那是《混沌之火》的溫度，無形無焰，卻可溫養萬物。

—

煉丹，開始。

—

周玄雙袖輕展，十指掐訣如舞，意念與靈息交織，催動小火於丹爐底部靈活變化。

火候從「煉神」至「引氣」，再至「聚髓」、「凝液」、「化丹」，其控火之細緻，簡直已達絲毫可轉之境。

爐中火焰節奏忽強忽弱，藥材則按先後順序入爐，每一次投入都精準至分毫。

—

其中數味藥材於靈火下剛欲炸裂，卻被一絲原初氣息瞬間安撫，將暴烈之性轉為溫潤。

更有丹液初成時，爐中泛起一圈圈金紋旋漩，如同丹魂甦醒，自主凝聚為形。

—

墨長青在一旁瞪大雙眼，原本抱胸而坐，現在整個人早已筆直而起。

他下巴微張，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

—

「這、這火候……」

他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但下一瞬——當他看清周玄是如何以心念控火、靈識分離操爐煉氣、竟還能同時調配靈息穩定爐內丹液濃度時——

—

「臥……」

他幾乎要驚呼出聲，卻硬生生憋住。

整張臉都漲得通紅，瞪著周玄看得幾乎忘了呼吸。

—

兩盞茶的功夫轉瞬即逝。

—

丹爐之中，靈焰未歇，藥香已成。兩爐丹藥，凝元丹與固氣丹，先後煉成。

每當成丹之際，丹雲湧動、丹氣四散，天頂驟現雷雲之兆。

這是引來「丹劫」的徵兆——唯有品階極高、丹意圓滿之丹方會引動天地之氣，證其可納天命。

—

但周玄只是抬眼一看。

一眼之威，天威潰散。

—

那雷雲如被神祇斥退，頃刻之間如潮退散，丹劫未降便自崩解。彷彿天地亦知這煉丹者的意志，主動讓道，不敢侵犯。

—

墨長青早已驚到麻木，整個人呆立在原地，連嘴角都不知什麼時候已張開，無聲無語。

他瞠目結舌，眼神像是見了什麼神祇下凡——

煉丹兩爐，引丹雲，逼退天劫？而且還只花了兩盞茶時間？

這……這還是凡人該有的手段嗎？

—

周玄平靜如常，將丹藥收出，分裝入玉瓶之中。

手法俐落優雅，無絲毫遲滯。

他取出兩瓶丹藥，走到墨長青面前，語氣不疾不徐：

「墨堂主。」

—

這聲喚回了墨長青的神。

他一個激靈，猛然回神，慌忙伸手接過丹瓶。

—

手剛一觸及丹瓶，他就感覺到一股溫潤之力從瓶身傳來，像是整個玉瓶內自成靈氣循環。

他下意識拔開瓶塞，一股濃郁的丹香撲鼻而來，清潤入骨、令人神魂為之一振。

他顫著手倒出其中一顆，低頭一看——

「這、這……！」

他雙目圓睜，整張臉因驚駭與震撼交織而通紅。

「這丹紋……這不是極品丹藥的象徵嗎？還是三道金紋？！」

—

他整個人彷彿瞬間被雷劈過一次，再度呆立，繼而轉為全身發熱，一種對煉丹之道的顛覆感油然而生。

—

墨長青忽然一個激靈，眼珠一轉，臉上立刻擠出最燦爛的笑容，堆著滿臉諂媚湊到周玄身旁：

「周玄師兄……啊不對不對，周玄祖師爺！您這手法……能不能教教我啊？」

他雙手緊捧玉瓶，滿臉崇敬與諂媚，語氣比剛剛氣沖沖來時還溫柔百倍。

—

周玄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回話。

他伸手拍了拍墨長青的肩膀，語氣輕柔如風：

「墨堂主，這些丹藥你便先拿去用吧。至於煉法……他日若有緣，再說不遲。」

—

語罷，他未再多言，只是輕輕轉身，回到小院前庭，再度盤坐，氣息沉穩，閉目調息。

那從容不迫的神態，似早已習慣萬象驚疑，從未將之放在心上。

—

墨長青站在原地，手裡緊握丹瓶，一時不知該走還是該跪。

他望著周玄那道靜坐的背影，只覺得這後山小子……不，這位「祖師爺」身上仿佛覆著千重霧幕，讓人望之莫測。

—

最終他只得苦笑一聲，抱著丹瓶，一路碎念著離開小院。

「我就說嘛……靖川那老傢伙當年怎麼會撿個廢物回來……還不是看出來了……還不是……嘖，早知道我當年多送幾罐丹藥上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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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青玄宗後山幽嶺深處，靈氣罕至，萬籟俱寂。

忽有一道銀光自天而降，無聲落於谷底，激起片片光波，如水面蕩漾。

—

盤坐於小院之中的周玄，倏然睜眼。

他眉心微蹙，只因命印忽地劇烈跳動，不再是平日靜靜閃耀的明光，而是一種躁動不安，如在急切呼喚。

—

【偵測到《回源鏡心》異動。】

系統聲音冷然響起。

「回源鏡心？」周玄喃喃自語，神情疑惑，「那是什麼？」

—

【此靈寶為宿主親手所鑄，承載神魂源印，具鏡息召應之效。】

「我……親手鑄造的？」周玄怔了怔，眼底浮現更濃的迷惑，「……我什麼時候？」

他搖頭，語氣低沉：「罷了，先去看看。」

下一瞬，他身形一閃，整個人已從小院無聲消失。

—

身影出現時，已至命印所引的異動之地。

四周地勢漸低，懸崖絕壁古木盡折，濃霧如潮，天地間若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封印。

他一步踏入，便有如墜另一界。氣機錯亂，空間折疊，靈息流轉間盡是陌生而古老的壓迫感。

—

他神識探出，旋即鎖定谷底。

那裡有一道銀光，如月輪懸空，鏡面波動起伏，宛如水面流波。正是《回源鏡心》。

周玄凝視片刻，呢喃：「應該就是它了。」

他腳步未停，一個閃身，落於銀鏡之前。

—

那面銀鏡宛如被喚醒。

銀光蕩開，鏡面深處忽然傳出一道細若游絲的氣息，極為虛弱、幾近消散，卻帶著說不出的熟悉。

就在此時，鏡心劇震——

一道銀光衝出，凌空化蝶，凝於半空。

—

那是一位女子。

銀光中，她緩緩踏出。

白衣勝雪，長髮如瀑染霞，無風自舞。她容貌清麗脫俗，氣質融靜與靈。

一雙眼眸似煙霞暮雪，望向周玄時，天地似乎都失了顏色。

她如夢境般降臨，又似混沌初啟，那一縷最純粹的神魂微光。

—

蝶雪霞。

她神魂原本已因界壓與重傷而顫動不穩，氣息飄渺如煙。

但當她與周玄四目交會那一瞬——

她輕顫了一下，眼中喜悅難掩，似從虛空中走回現世，只為這一眼。

她雙手微顫，步履踉蹌，艱難地向周玄走來。

—

尚未靠近幾步，氣息已至極限。

她身形一軟，欲墜之際，周玄早已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

她靠在他胸口，氣若游絲，聲音細微如風：

「……我終於……找到你了……」

語畢，便緩緩閉上雙眼，昏厥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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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輕輕抱起蝶雪霞，身形一閃，回到小院之中。

他推開木門，將她安置於屋內床榻上，動作輕柔，未發出一絲聲響。

她眉頭緊蹙，神魂斷續，氣息虛弱得幾不可聞，似隨時會在風中消散。

—

就在此時——

屋內靈氣微動，一道翠綠虛影自無中浮現。

那是原初空間中的神樹虛影，無聲顯現於榻側，枝葉微搖，綠光氤氳。

它彷彿感知到蝶雪霞的傷勢，枝幹輕柔地伸展，宛如拂塵細雨，緩緩纏繞住她的手腕與心口。

隨即，一縷縷柔和的「生命之源」自樹枝流出，注入她體內。

翠光如潮，溫潤而安靜，宛如春風化雪，替她鎮住翻湧魂息。

—

周玄站在一旁，沒有閒著。

他神識探入蝶雪霞體內，仔細觀察她的魂脈與經絡，只見魂痕斷裂、靈台破碎，氣脈紊亂如蛛網崩裂。

他神色微沉，旋即喚出青銀丹爐。

「小火。」

輕喚聲中，小火憑空而現，迅速燃起丹爐之底，火光穩定而強勁。

周玄翻掌取出藥材，一枚枚靈草飛入爐中，他掌勢如水，控火如意，一氣呵成，煉製——鎮魂返息丹。

—

火光閃爍，爐中藥氣騰升。

兩刻鐘後，爐蓋震動，雷雲忽現——丹劫來臨！

這一次，周玄神情未動。

他右手一抬，一道靈念挾雷而下，強行引劫雷灌入丹爐之中，以雷煉丹，強化藥效。

雷光驟閃，如龍入海，瞬息寂滅。

—

丹成。

一顆晶銀丹丸靜靜懸浮於爐中，流光微轉，靈氣四溢。

—

周玄取出銀丹，坐回蝶雪霞身側，輕輕扶起她。

他以靈氣引導，將銀丹送入她口中，再運轉靈息助其吞服。

—

蝶雪霞身軀微微一震。

她眉心那道殘破魂痕閃爍出一縷銀光，原本紊亂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

那縷原本渙散的魂光，終於不再搖曳欲滅，而是穩穩地守住神魂之根。

她雖仍沉睡，但那縷魂光，終於不再搖曳欲滅。

她已渡過那條生死之線。

—

榻旁，原初神樹依舊靜靜散發翠光，如母親之手安撫靈魂，枝影微動，從未間斷。

它不言不語，卻從不離開。

—

周玄坐於床側，靜靜望著她。

她臉色依舊蒼白，眉間魂痕依然殘裂，身軀如風中殘雪般脆弱無依。

但她就在眼前。

—

他心口忽有一絲微弱卻強烈的悸動湧現。

那不是震撼，也不是疑問，而是一種……他自己都無法命名的情感。

像是某種熟悉的牽引，又像是隔著萬年時光仍未散去的某段殘痕，在這刻微微浮現。

—

他沒多想，只是靜靜坐下，在她身側守著。

不問，不語，也不離開。

—

而在他體內，命印正緩緩泛起一層淡光。

而鏡心那面靜浮於她側的銀鏡，也在此刻無聲震動，光紋若隱，宛若靈魂深處的另一層呼應，正悄然甦醒。

夜依舊靜得無波，火臺上的溫度早已散盡。

他知道，這靜謐只是短暫的歇息。

於是他坐下，靜靜守著她的夜。

只是靜靜坐著，替她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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