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九章《實戰之初》

後山劍峰之畔，晨霧初散，靈氣如絲縈繞，石壁上七道劍痕橫斷如裂，劍意沉凝如山，霸絕一切凡響。

陸青禾盤膝靜坐，神識沉入第二道劍痕之中。

那道裂痕中藏有一股蓄勢待發的斷勢，宛如風雷將至，令他心神皆凜。

他正嘗試在此悟出劍勢第二階的玄妙，劍意與氣機如絲線交織，無聲貫通周身經脈。

正沉神之時，耳畔忽有破風之聲與尖銳笑語傳來。

—

「我還以為誰這麼閒，原來是那個『廢骨再生』的傳奇劍修啊。」

築基九品的馬臨風走上前來，神態吊兒郎當，語帶諷刺。

他身後數步，沈煜緩步現身，凝丹六品修為，一身赤雷紋袍隨風微動，神色似笑非笑。

「也難怪這些日子劍峰靈氣紊動……」馬臨風目光在陸青禾背後長劍上停留，語氣更輕浮幾分，「就這副以前劍骨被廢的體質，還真敢跑來悟劍？你不怕劍氣崩身、當場重傷？」

—

陸青禾睜眼，眼中平靜無波。

—

馬臨風被他那雙冷漠眼神盯得一滯，剛想再開口，卻被一道女子聲音打斷。

「夠了。」

眾人齊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林間，一名青衣女修踏霧而來，眼眸如水，神色中卻透著幾分不悅。

陸星澈。

她立於霧氣邊緣，聲音淡淡道：「他是在悟劍，不是來陪你們鬧場的。內門弟子，該有內門的樣子。」

—

沈煜臉上笑容一僵，眼底浮起幾分陰翳。

「星澈師妹……」他壓著聲音開口，語調低緩，「你是在為他說話？」

—

「我是在說理。」陸星澈回望過來，語氣不疾不徐，「哪怕他以前的劍骨受損，如今也已破境凝丹，這是事實，何須冷嘲熱諷？」

—

沈煜沉默了半晌，忽而笑了。

「原來如此……呵，倒是我多嘴了。」他目光轉回陸青禾，唇角微揚，「那不如讓我這個同為凝丹的核心弟子，來試試看——你那重鑄的『劍骨』，究竟有沒有資格站在這劍圖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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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禾聞言，面色未動，卻已緩緩起身。

「既然沈師兄欲試，晚輩自當領教。」

他語氣平靜無波，背後長劍隨即出鞘，一抹銀光劃破晨霧，劍氣未動，劍意先行。

七道劍痕下，他如山中寒松，孤傲挺立。

—

遠處山道已有數道氣息浮現，幾名內門弟子聚在林間，眺望此地。

「那不是陸青禾？他竟真敢應戰？」

「聽說他劍骨曾廢，如今破境也不過是靠了什麼怪緣……」

「對上沈師兄，怕是三招都撐不住。」

議論聲雖壓低，卻穿過霧氣，傳入耳中。眾人或懷疑、或譏笑，無人看好他。

—

沈煜的唇角緩緩勾起，赤雷紋袍無風自鼓，氣機隨之一陣激盪。

他不再壓制自身氣息，凝丹六品的境界如山如雷，一道赤芒自肩膀升起，背後長劍雷光閃耀，發出嗡鳴聲，如古獸低吼。

「也好，讓我看看，這副重鑄之骨，能撐幾劍。」

這不是一場切磋。他早已不打算留手。

沈煜的目光落在陸青禾身上，眼中已無最初的戲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人鎖定獵物般的幽冷。

—

陸星澈眉頭微蹙。

她感受到了那股壓迫感，也感受到陸青禾背影微僵的肌肉。

她張口欲言，卻終是遲了一步。

「住手。」

清冷女聲打破壓迫，眾人循聲望去。

—

陸星澈身形一閃，落於兩人之間，長袖輕展，靈氣波動輕震空氣。

「此處非戰場，沈師兄若要比劍，至少也請移至演武堂，讓宗規得以周全——」

—

「宗規？」沈煜抬眼望她，語氣忽而轉冷，「我與他之爭，不過是劍修間的印證，師妹竟如此緊張？」

他的眼神掃過陸星澈與陸青禾，語調壓得極低，「還是說……你為他動心了？」

—

陸星澈眼神一震。

「我是在說理。」她語氣仍穩，卻藏不住一絲急切，「他剛破境不久，未必能接你幾招……」

—

「那正好，幫他清醒清醒。」

沈煜抬手，劍氣隨之拔起，一道赤雷流轉於掌指。

他不是一時興起。

這幾日，陸星澈三次為此人出聲，兩次拒絕了他提議切磋、一次甚至在丹閣外冷言相對。

他忍了太久。

他是沈煜，青玄宗內門第三核心弟子，自問無論天賦、修為、聲望皆勝人數籌。

卻在這廢骨重鑄之人身上，接連失了顏面。

這一劍，他不會留情。

—

陸青禾持劍而立，神識早已沉入劍身。

自斬霄誓劍應手以來，這柄本命之刃便與他劍意共鳴，如今拔出，便如魂血相連。

他知對方修為在他之上，且為內門殺伐極強之人。

但他沒有退路。

若連這一步都要靠旁人擋，他將無資格站在劍痕之前，更無顏回首那位為他落下劍痕的師尊。

—

他閉眼吸氣，再睜眼時，七道劍痕似隱有光芒閃過。

觀戰的幾名弟子皆是一驚。

「……那劍痕，好像動了一下？」

「不是錯覺……那股劍勢，怎麼有點壓過沈師兄？」

「不可能吧，他才剛凝丹，怎麼可能劍意勝過核心弟子？」

—

沈煜目光微變，心底一沉。

他察覺到了——那並非尋常劍氣，那是真正從劍痕中啟動的劍意回響。

而那回響的核心……竟被眼前之人引動了？

他神色一沉，不再多言。

腳步一踏，雷光驟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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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踏空而起，劍光暴起如雷，一瞬間劍壓灌頂，如星墜天心！

陸青禾沉聲應對，斬霄誓劍斜指，劍勢如潮湧動而出。

「碎空十三斬．裂空初式——斷氣！」

劍勢如決堤洪浪，自斬霄誓劍中一斬而出。

這一式直斬氣脈，未及劍身，周遭靈氣已如被撕裂般翻湧不止，形成一道顫抖的氣流斷層！

—

沈煜臉色一變，橫劍封擋，周身雷火罡氣竟被震得倒退三步！

—

「裂空二式——破形！」

陸青禾乘勢再進，劍光轉斬橫掠，氣息化刃、刃斬形軀。劍氣橫斬如電，裹挾撕裂風雷之勢斬來，將沈煜肩頭長袍斜劃出破口，火星四濺！

「裂空三式——碎影！」

劍式三轉，瞬間化出三道劍影，同時破空而至，真假難辨，殺意如獄。

每一道劍氣皆隱藏震蕩之勢，既斬虛影，又破神識，劍影連閃，封鎖退路！

—

觀戰弟子震驚低呼：

「那是什麼劍法！從沒見過！」

「他的劍意……似乎比沈師兄還高一階……」

「這招……竟能壓住沈煜？」

—

沈煜連退數步，雷火劍氣被連斬逼開，劍腕微震，心中泛起寒意。

「……悟了劍勢，還能斬出這種招式？」

他不再戲謔，眼神漸冷，心中殺念悄然浮起。

此子不能留。

再拖下去，將來必是心腹大患！

「可惜了……」

他低聲一笑，赤雷長劍雷火同啟，雷紋火焰同時激蕩！

「這麼精妙的劍法，用在你這種修為手裡，太浪費了。」

「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戰鬥經驗的差距！」

聲落如雷，沈煜極光步再啟，身形如電，劍氣穿梭如星，步步斷勢、招招拆式，每一劍都像是專為破解陸青禾而生！

—

陸青禾氣息一滯，劍式初亂，斬霄誓劍竟開始微鳴不穩，似有劍意逆衝，反噬主身。

他心中一震——

「……還是太勉強了……我根本還無法完全駕馭這柄劍。」

斬霄誓劍，氣息深沉如淵，遠非他現階修為所能馭控，劍中藏意，意中藏誓，並非如今的他揮得出的魂。

—

他低吼一聲，猛然退身換劍。

承刃出鞘！

銀灰劍身通體沉穩，一握之下，氣息如水回歸脈絡，劍勢再凝！

「……碎空十三斬，重來！」

「斷氣——！」

「破形——！」

「碎影——！」

同樣三式劍招，自承刃斬出，氣息反而更穩，劍招更加流暢！劍意未弱，反如泉湧！

—

「他換劍了……」

「這把品皆似乎也不低啊……」

觀者紛紛議論，氣氛一時被拉回高潮。

—

可就在此刻，沈煜忽然冷笑。

「你以為能撐住第二次？」

「那我就讓你知道，這場『切磋』什麼時候結束——只看我心情。」

—

他聲音一沉，劍勢忽變。

劍刃繞斜轉橫，避鋒而切，步伐虛實不定，每一劍都不與陸青禾正面交鋒，而是取其氣亂、斷其勢首！

陸青禾劍意雖強，卻因劍勢節奏被連斷，逐漸陷入下風！

終於，一道雷火夾擊的劍氣穿過承刃交封的瞬間，劍痕破胸，血光乍現！

—

他身形後震，半跪於地，氣血翻湧，臉色蒼白如紙。

—

沈煜逼步向前，劍鋒直指！

「這一劍——廢你劍骨！」

雷火之芒再燃，雙屬劍氣凝成刃光直貫而下！

—

「住手！」

一道清冷聲音驟然劃破空氣，火光交界之間，一道赤焰符印閃現！

陸星澈身影電閃而至，袖中火符激發，火光與雷芒於空中爆出震雷！

—

「砰——！」

空氣炸響，兩股靈力衝撞四散，地面碎石翻飛！

—

沈煜臉色一沉：「陸星澈，你——」

—

「這是切磋，不是殺人。」

陸星澈冷冷道，聲音透著壓制與怒意。

—

話音剛落——

「咳……！」

陸青禾口中鮮血驟吐，手中承刃尚握，氣息卻已渙散，肩脈寸斷，氣海浮蕩！

他終於支撐不住，撐劍半跪，胸口濺血斑斑，血與劍身交融，映出一道鏽銀寒光。

全場，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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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星澈緩緩蹲下身子，扶住滿身是血的陸青禾。

「別說話，先別動。」

她聲音低而堅定，玉手探至他背脈，以極柔的火靈氣幫助其穩定氣海。

承刃劍仍緊握在他手中，指節泛白。

—

沈煜站在數丈之外，臉色陰沉，最終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我已收手。」

語氣仍傲，卻未再多停留。

—

馬臨風立刻湊上來，滿臉諂媚，語帶誇張道：「沈師兄這一劍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換作別人早斷魂了，那陸青禾還敢硬撐，真是不知死活！」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半跪的陸青禾，冷哼一聲，故作惋惜地搖頭道：「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貨色，這樣的劍意，哪是他能沾的？」

觀戰弟子們神色複雜，有的悄然散去，有的低聲議論，更多人選擇沉默。

—

同一時間，後山小院內。

周玄懶散地躺在院中藤椅上，雙手枕後，神識遠遠透出結界，觀完整場交手。

從陸青禾拔出斬霄誓劍施出三式，再換回承刃穩住氣機，一直到沈煜下殺手、陸星澈出手阻止、陸青禾吐血倒地……

所有細節，他都收得一清二楚。

—

腦中，熟悉的聲線緩緩響起：

【弟子實戰評估完成。】

【劍意展現良好，基礎穩固；但臨敵應變不足，無應對壓制型戰法與斷節節奏的經驗。】

【建議：啟動針對性實戰模組。】

—

周玄睜眼，望著天邊靈雲緩過。

「……你有什麼好方法，能讓他快速增加實戰經驗？」

—

【開啟模組：九境對映塔（試煉塔）。】

【塔內可模擬同境與高境對手，實戰遞升，層層壓制對映。是否立即構建？】

他沉吟片刻，沒有立刻答應，只是轉頭看向屋內。

—

此時，陸青禾已被星澈帶回，躺在屋內草榻上，氣息微弱，神識依舊未散。

—

蝶雪霞俯身半跪於榻前，掌心覆上他胸口，火靈氣與靈紋交融而入，沿著斷裂氣脈緩緩流轉修復。

「小樹，麻煩你了。」

她輕聲喚道。

—

院中那株古木虛影微動，枝葉伸展，一縷青靈之氣隨風流入室內，落在陸青禾身周，如柔光凝霧，開始溫補其氣海與血脈。

—

蝶雪霞神色認真，語氣平穩，動作間帶著一種自然的照料。

靈氣於室內緩緩流動，天地寂靜，唯餘治療之息與少年尚未熄滅的執念之光。

—

窗外夜風輕拂，燈火搖曳。

遠處劍峰靈霧微開，隱約可見那座刻有七道劍痕的試劍石，靜立如故。

其中第二道劍痕，在夜色中，似有微光隱隱閃過——

劍未斷，路未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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