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五十九章《裂陣妖潮》

七曜劍陣東曜處，一聲巨響震碎天幕。

數道八階靈獸同時怒嘯而落，爪牙勁風撕裂空氣，轟然砸向陣心邊界，一整面曜星劍紋在瞬息之間爆裂如鏡，氣浪翻卷，震得山巒晃動、劍陣光暈劇震不止。

—

遠處戰圈之中，陸青禾正揮劍斬落一頭怒撲而至的狂獸，耳中卻猛然捕捉到那道驚天巨響。

他身影未停，長劍一旋，斬光如弧，將面前殘爪斷頸之獸拋出十丈之外。

—

「……那不是普通的攻擊聲。」

他眉頭微蹙，目光凝向遠方東曜方向。

「幾頭八階靈獸……居然能同時擊中同一處陣眼？」

—

他沉聲低語，眼中閃過寒芒。

「這些靈獸雖已狂化，靈智崩解，卻仍如有預謀般進攻各曜交界……」

他抬首，望向雲層之上。

—

那裡，肉眼所不能及之處，一道模糊而龐大的氣息正靜靜懸浮於雲層之巔，宛若幽淵臨空，無聲威壓瀰漫整座戰場。

「十階靈獸」

—

另一側，魏凌塵氣息沉穩，赤髮飛舞，雙瞳泛著白金獸紋之芒。

他雙手一合，靈光自丹田如潮湧出，一圈古紋陣法自足下擴展，化為三丈之寬的獸紋陣環，散發蒼古而莊嚴之氣。

—

「——萬獸聽令。」

他一字吐出，陣環之內，數十頭七階靈獸突兀停下，低嘯顫身，竟全被壓制於原地，難再前進半分。

魏凌塵立於陣心，氣如魔獣初醒，神情冷冽如銅鏡映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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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氣息如山崖裂雷，猛然一指西南側劍陣缺口。

「去。」

—

只聽獸吼震空，那頭生有雙角的獵牙巨犀率先衝出。

蹄下震碎地面，撞入襲來的敵獸群中，巨尾橫掃，血肉橫飛。

四翼風鷲振翅掠空，如雷影俯衝，一爪撕裂七階狂犬，扯離劍陣核心後高飛遠擲。

一頭頭靈獸如軍陣奔襲，依照魏凌塵的意志疾馳怒吼，衝入南離神峰戰圈。

—

長老們本在苦戰，猛然見七階靈獸助戰，皆是一驚。一名白鬚老者回身望向高臺，眼中震懾難掩。

「誰……能令七階之獸臣服？」

—

靈獸在劍光縫隙間奔走如風，與弟子們並肩殺敵，宛如一支野性軍團，狂放而不失秩序。

—

魏凌塵雙目緊盯全場，額角青筋微鼓，氣息略顯急促，但語聲如鐵：

「這三丈之內，皆我所控。」

—

劍光縱橫，斬風破石。

陸青禾縱身一躍，劍影疾如雷鳴，斬開一頭暴衝而來的七階靈獸之喉，鮮血灑落於劍界之內，立時被其劍意震碎成霧。

然敵未盡，數十靈影如山潮般湧至，嘶吼震耳，殺意難平。

—

他右臂微顫，氣息已有些許紊亂，然腳下步伐未退半分。

這些七階靈獸早先便不斷透過靈脈之裂口湧入，源源不絕，仿若整個南洲靈林之怒都匯於此陣。

「再這樣下去……」

陸青禾一劍逼退數頭猛獸，側首望向通道裂口，眼中閃過一絲隱憂。

「……還沒結束嗎？那裂口後，究竟藏了多少？」

—

就在此時，視線中，那靈脈裂口前，赫然已立起一道熟悉身影。

白衣無塵，氣定神閒，雙手負後，立於狂風雷動、獸影嘶吼之間，卻似不動如山。

周玄。

那通道口正有兩頭九階靈獸長嘯咆哮，獸瞳血紅，利角閃爍寒光，身軀彷彿可壓塌山岳，卻不敢再向前踏出半步。

周玄氣息收斂如常，卻有一股無形威壓自其周身擴散開來，鎮壓整個通道出口，仿若靈魂深處的呼吸都被禁錮。

—

站在他身後三步之遙的溫太源，雖未言語，卻已揚袖立姿，靈扇橫前，氣機亦已封鎖準備出手。

—

通道內，密密麻麻的七階靈獸擠滿了裂口，眼中俱是狂躁與渴血之意，卻在此刻齊齊止步，不敢越雷池一步。

—

一陣陣獸吼回蕩於通道深處，似在壓抑、似在試探，卻始終無一敢首先衝出。

—

那兩頭九階靈獸更是連續低吼，獸爪刨地、脊刺張揚，卻像被某種天生恐懼壓制，本能地告訴牠們——

眼前這個人類，碰不得。

—

通道深處，七階靈獸層層堆疊，獸吼此起彼伏，如鼓聲撞擊靈魂。

兩隻九階靈獸更是仰首怒嘯，聲震山壁，嘶鳴之中帶著強烈挑釁與戒備，猶如兩尊破陣神兵。

壓迫而不動，獠牙錯列如鋸，張口便如深淵裂谷。

—

周玄仍負手而立，靜靜看著牠們，眉頭輕蹙。

他本不欲多動，只願觀其變化，但這些低階靈獸的嘶吼聲實在擾人，鋪天蓋地地往他耳中灌。

他眸中微光一閃，轉頭斜望了身後一眼，語氣平淡：

「……太吵了。」

—

站在他身後的溫太源微微一笑，步履前移半步，唇瓣輕啟。

—

歌聲，隨風而起。

—

那是一段古老而婉轉的旋律，如春泉潺潺，又似月下輕吟，帶著絲絲穿透魂魄的力量。

那旋律如月影輕紗般籠罩諸獸心魂，絲絲入耳，直透本我識海。

—

通道中，原本躁動不已的七階靈獸忽如受雷擊，齊齊僵立，眼中兇光驟斂，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與迷醉。

牠們仿若置身於某個靈氣氤氳、靜謐安寧的夢境中，呼吸變得緩慢，血氣不再翻湧，身形搖搖欲墜。

—

兩頭九階靈獸亦是一頓，本能地欲抗拒，卻在歌聲第二段轉音落下時，雙瞳忽地泛起渦旋。

牠們原本怒張的獠牙緩緩閉合，背脊豎立的骨刺也逐漸垂下，巨瞳中兇意散去，只餘下一抹空洞的沉醉。

彷彿看見了靈獸之界最寧靜的綠野仙林，彷彿聽見了從未有過的低語輕唱。

—

陸青禾自遠處望來，只見兩頭九階靈獸呆立在裂口邊緣，一動不動，如石雕般僵止。

他凝眸輕嘆。

「源源……妳果然還是那般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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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太源聞言輕笑，側首望了周玄一眼，眼角微揚，聲音帶著幾分驕氣：

「還有更厲害的呢。」

—

語音未落，第二段旋律便已幽幽響起。

那歌聲與先前截然不同，不再溫柔婉轉，而是如深海之潮，自幽暗中湧出，沉靜、渺遠、勾魂奪魄。

—

七階靈獸們面上還未褪去的迷茫瞬間扭曲，身軀狂震，然後猛然轉身，朝身旁同類怒撲而去。

獸爪撕咬、利牙崩裂，鮮血飛濺，宛如陷入群獸瘋狂。

—

兩頭九階靈獸亦被牽動，一聲怒吼後，竟揮爪將數頭七階靈獸砸飛於牆角，碎骨亂響，怒氣未息。

整個通道口瞬間化為修羅場，獸嘯與殘吼交織成恐怖樂章。

—

就在此刻，通道深處，一聲帶著森然怒意的喝斥猛然炸響於天地之中：

「——胡鬧！」

—

聲音似從地底而來，又如天穹雷震，響徹整片通道內外空間，直逼魂識。

—

與之齊至的，還有一道沉重而厚實的氣息，如天壓嶽崩，轟然鎮下，瞬間灌入那數十頭靈獸體內。

被魅惑的靈獸們齊齊身軀一震，雙眼失焦轉清，嘶吼聲再起，血腥與殺意重新充斥整個通道。

—

兩頭九階靈獸更是如夢初醒，低吼一聲，重踏地面，重新進入備戰狀態，氣機更加狂暴難控。

—

溫太源臉色微沉，眉目清冷，望向通道深處。

她沒有言語，卻以神識傳音給通道深處那人，聲音冰冷低沉：

「……獄嶽。原來是你在背後搞鬼。」

—

「這是你自發的？還是……上面讓你來辦的事？」

—

通道深處沉默片刻，隨即也以神識傳音，其聲音是帶著地脈崩裂之感。

「南洲……已被我掌控大半。」

「其餘妖獸宗門不過是些散沙，不成氣候。」

「倒是你，溫太源——你怎麼會跟他一起出現在這裡？」

—

語氣驟冷，藏著幾分審視與不滿。

「你不知道嗎？那傢伙，極有可能會破壞我們的整體計劃。」

—

溫太源輕輕一笑，聲音依舊柔婉，但那笑意中卻夾著幾分陰沉與從容的算計。

她淡聲傳音回道：

「……是冥燼讓我，就近監視他的。」

「有我在，他不會成為我們的阻礙。」

—

兩人的神識傳音，只在一瞬之間完成，未曾驚動旁人。

—

然而就在那聲震天怒吼尚未徹底消散之時，溫太源身形一顫，步伐微亂，氣息驟降，唇角泛起一絲鮮紅。

「咳……」

她輕咳一聲，掩唇間，一口血緩緩吐出，濺落衣襟之上。

—

周玄見狀，眉頭驟皺，身形一閃，已如鬼魅般來至她身側，語氣略急：

「源源，沒事吧？」

—

他目光緊鎖溫太源，語氣中雖克制，卻藏著無法忽視的關切。

「我以為那股氣息傷不到人……沒能及時擋下。」

—

說罷，他翻手取出一粒丹藥，靈光閃爍，毫不遲疑地送至她唇邊，語氣堅定：

「服下它，先穩住氣息。」

—

溫太源微怔，眼中閃過一抹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接過丹藥吞下，心中卻悄然湧起一股溫熱，原本精心佈下的計算，於此刻略顯沉重。

那聲咳血，只是她為避正面與獄嶽交鋒而做的戲。

但眼前之人，卻毫不猶疑地相信她、護住她。

—

她低眉，聲音輕柔：

「……我沒事，只是氣血微亂，休息一下就好。」

—

緊接著周玄輕抬右掌，五指虛勾於空，掌心靈紋閃耀，一道由萬千陣紋交織而成的光陣悄然浮現。

—

「啟。」

—

他一字落下，地面靈脈驟然震動，數百符紋自四方疾馳而來，於他們四周自動編織成陣，宛如層層光盾疊嶂，靈息如水波般流轉。

轉瞬之間，一座高階防護陣法已悄然成型，將他與溫太源籠罩其中。

—

周玄側首望她一眼，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源源，妳先在這防護陣中待著，剩下的——交給我。」

—

陣法如罩，靜靜懸立於烈風與獸嘯之中，映出周玄一身白衣如雪，神情沉穩如山。

—

溫太源輕輕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她靜看著他踏出光幕，靈息映照，鬢髮飛揚。

—

而她的目光，卻是靜靜凝在他身上，未曾移開。

那雙眼眸中，映著他的背影，也藏著一層濃得化不開的複雜——

一半是心安，一半是愧疚；

一半是情動未明，一半是立場難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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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後腳踏出防護陣的那一刻，天地之氣倏然一滯。

他微抬掌心，氣息如潮，瞬息間自體內洶湧而出。

無聲無形，卻如萬嶽崩塌、九霄雷擊，於一瞬間釋放出難以言喻的可怖衝擊力。

以他為中心，天地元氣如被擠爆般四散震蕩，地脈轟鳴，空氣爆鳴如鼓，靈息倒流如浪，一瞬間席捲周遭，萬物靜止！

—

整個南離神峰皆在這股氣勢下微震——

山門之下，正激戰中的陸青禾忽地一頓，身後劍氣驟亂，眉頭猛然一皺。

魏凌塵則是驟感氣浪襲來，身上陣紋劇震，急忙穩住腳步。

—

更遠處的南離弟子們則是臉色劇變，有數人甚至踉蹌後退。

若非長老們即時布靈護陣，只怕已有人被這衝擊震翻。

—

通道口，七階靈獸們亦齊齊低吼，獸身顫慄不止。

若非獄嶽即時釋出強橫妖息抵住這一波洶湧氣壓，整條獸道只怕早已潰散。

—

而即便是獄嶽，此刻也不得不眉頭一沉，身形微晃，神情中首次浮現凝重。

「……還未完全覺醒，就能爆發出這種層次的壓迫感……」

「連天道都無法束縛你……你，果然還是那個讓我們忌憚的存在。」

—

山門高處，一名南離神峰長老驚疑抬頭，望向那靈光震蕩之源，難掩震驚地開口：

「這氣息……如此年紀……此人是你們的同伴？」

—

魏凌塵雙手抱拳，語氣頗帶驕傲與自豪：

「那是我們師尊，周玄。」

「師尊身邊那位，是臥龍商會的會長，溫太源前輩。」

—

長老眉頭一跳，驚呼出聲：

「什麼？！那就是臥龍商會的溫會長？！」

他再定睛望去，不禁失聲低語：

「這樣的大人物……竟只是在他身邊？」

「而且他們關係看起來還不一般。」

—

他轉向魏凌塵，語氣中帶著一種被徹底打破認知的錯愕：

「你師尊……究竟是何等人物？你們是哪個聖地的？」

—

魏凌塵微微一笑，道：

「北域，青玄宗。」

—

那長老滿臉震撼，一拍額頭，頓時唏噓：

「北域？青玄宗？我怎麼從未聽說……」

「唉，老朽閉關太久，竟連北域出了這樣一尊人物都毫不知情……」

「看來是與天下脈動，徹底脫節了啊……」

—

魏凌塵微笑道：「師尊向來低調，便是在宗門中，許多人也未曾識得他。」

—

此刻長老才回過神來，低聲一嘆，收斂氣息，將震驚壓下。

「剛剛實在是戰局緊急，陣法未歇，尚未來得及自我介紹與道謝。」

他拱手行禮，聲音宏厚卻誠懇無比：

「在下南離神峰內門長老，穆千岩。」

—

魏凌塵亦立刻回禮，神色恭敬：

「青玄宗魏凌塵，見過穆長老。」

—

隨後他略一側身，指向劍陣另一側正揮劍斬敵的身影，語氣中不無敬意：

「那位是我師兄，陸青禾。」

—

穆千岩順著指向望去，只見那銀袍少年一人獨守東曜，劍意如海，殺勢不減，雖染血卻毫無退意，仍穩守陣心，氣定神明。

—

他忍不住讚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哪。」

—

魏凌塵微笑謙遜：

「過譽了。我師兄向來堅毅剛烈，是我等學習的榜樣。」

接著頓了頓，正色道：

「眼下戰局尚未平定，我們還需同心協力，共渡此關。」

—

穆千岩重重點頭，目光沉靜：

「說得是。」

「我峰內峰主與其他長老皆尚在外遊，未能即時歸位，此戰由我主持守陣……」

—

穆千岩緊握長袖，指節微白——這一戰，不能退。

他隨即看了眼已顫動不止的七曜劍陣，聲音低沉卻透著沉痛：

「若是讓南離神峰在我手中淪陷……我穆千岩，就是死上一萬遍，也難贖此責！」

—

他深吸一口氣，望向翻湧獸潮與搖搖欲裂的劍陣，眼中光芒再起。

「我穆千岩，今日縱死，也要護我神峰不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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