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之下，唯我為尊 - 第三十六章《雪峰潛行》

黑河與昊霜交界，夜色如墨，群山靜伏。

谷底，一道由九十九根石柱構築而成的暗金巨門矗立於風雪之中，門身浮刻古紋，時隱時現，吐納著一縷不屬此界的微光與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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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雪霞立於對崖斷林之中，身形輕隱，氣息內斂至無。

長直的淡紫色髮絲以銀紋玉環束起，衣袂貼身而潔白如霜，身影立於夜風與霧氣之間，仿若幻影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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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靜靜落在谷底那座門上，眸光如霧，不帶一絲波瀾。

谷地四周，七名凝丹境後期的影衛分散布陣，結成嚴密警戒；更遠處的陰岩後方，尚潛伏著一道幽暗氣機——元嬰境，隱息而伏，坐鎮其後。

這些氣息，她連正眼都懶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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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令她駐足的，是那座門。

她凝視良久，終於低聲喃語：

「果然是那一道……我記得它的形狀。」

她曾在那場震動三十三重天的混戰中見過這種門。

它可通界域，可連天地，也可貫通不同空間節點，將人、兵、物快速送入戰場，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投送機制。

當年，正是這樣的門，將一道又一道無可抵抗的力量引入戰局，使得原本尚可鏖戰的局勢瞬間傾斜。

而如今，這樣的門竟出現在這種靈氣孱弱、法則斑駁的下界界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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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雪霞眉心神紋輕震，閉目片刻，又緩緩睜開。

「奇怪……這樣的界域，不該值得這麼費心。」

「除非……他們在計畫著什麼。」

「……得進去昊霜王朝看一看。」

下一瞬，她人影一閃，化作一道輕柔銀光，無聲沒入夜林風雪之中。

遠方那座傳域之門仍在沉默中閃爍，而真正的風暴，正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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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霜王庭，隱宮斷階之上，霧火微燃。

殿門甫啟，一道披鎧男子自黑霧中緩步踏入，盔下鐵面如雕，雙目寒光如刃，氣息沉凝如山海壓頂。

他未向陸雲鋒行跪，只行軍禮——五指握拳，橫置心口，銳氣內斂卻震懾四方。

他身披黑甲，面容如鐵鑄，眉如刀鋒，氣息冷硬如寒槍未出鞘，元嬰巔峰的修為如壓境之刃，僅一立，殿中溫度便驟降數分。

眾將不語，心中各自收斂氣息，唯恐與之氣場相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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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影衛四絕之首——烈擎。

當年陸雲鋒尚未稱帝之時，王庭局勢搖搖欲墜，列侯反側、三軍離心。

正是烈擎率八千影軍突襲三地血河，一戰破三萬主力，斬封璽、奪帝印，斷舊朝命脈。

奪下號令印璽，生生為陸雲鋒劃出稱帝之路。

那一戰，被後世暗中稱為「奪璽之役」，而烈擎——便是那把最關鍵的奪璽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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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鋒居高臨下，眼神淡冷。片刻後，終於開口：

「從今日起，你為前軍元帥，統一指揮本王所屬全部戰力。」

「一月之後，傳域之門將開——我不容有失。」

「喏。」烈擎沉聲應下，語氣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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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左右，站立著數位身披舊日軍袍的將領。

他們皆為昊霜王朝前朝餘將，原本鎮守邊域，如今已主動降服於陸雲鋒麾下。

他們未言語，卻齊齊單膝跪地，將佩印高舉，表示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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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鋒淡淡掃視一圈，語聲如冰：

「你們既選擇投效，就不許後悔。」

「一月內整軍完畢。開戰之日，本王要看到鐵流不息，勢斷諸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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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微頓，眼神轉向主殿側位一角。

那裡，一名身披血紋黑袍、神情慵懶如笑非笑的男子斜倚而立，眸光淡漠，氣息詭異而深沉。

「顧斷樓。」

「你既奉尊上之命前來——」

「本王便不留虛禮，你與你那血影殿，便為我大軍斷援司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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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斷樓聞言，輕笑了一聲，似乎對「斷援司」三字頗感滿意。

他一拂袖，語氣懶懶：

「好啊，前軍斬敵，我們後軍斬援。」

「若有探子潛來、宗門干預，血影殿自會處理——讓他們連影子都踏不出本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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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鋒淡聲補道：「斷援者，不為殺敵，只斬退路與後援，爭絕地之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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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血影殿修羅衛列於長階之下，紅甲披身，殺意沉沉。

蘇斐與厲溟立於最前，各自神情冷漠，氣機隱沉不顯，猶如雙鉤藏鞘。

整整九十七名修羅衛立於暗影之中，兵刃未出，殺氣已成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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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鋒見狀，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語聲轉寒：

「從此日起，不得外洩任何訊息，嚴防其他王朝密探潛入。」

「若有內部洩密……」

他目光掠過殿中諸將，語氣輕淡：

「不論何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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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域之門座標已於半月內完成最終標定，接引法陣悄然啟動，微光自門後滲出，一縷縷不屬此界的氣息，正緩緩蠢動而來。

天未破，霜氣已凝。

而一場真正的戰爭，已在這片靜夜中……悄然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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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脈斷峰西側，距鴉冰谷主路尚有五里，一處地勢內凹的陰谷靜伏於暮雪之下，山風呼嘯，白霧纏林，遠處偶有靈禽掠過，卻不曾近身。

谷內岩壁陡峭，斷根亂石如刀，雪與塵夾雜堆積，唯有地脈底層尚殘存一道溫潤靈息，蜿蜒如脈，靜靜潛行於冰封之下。

此地本為偏遠靈穴，常有散修於此閉關，如今卻靜得過分——無獸鳴、無靈波，空氣中甚至嗅不到半分血肉氣息。

彷彿整片天地，都在無聲等待一場尚未揭幕的殺局。

三道身影潛伏於嶙峋石塊之後，藏於遮息陣中，氣息收斂至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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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盤膝而坐，銀槍橫膝，雙眸冷凝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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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禾手握劍柄，神情沉凝如雪下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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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則跪於陣盤之前，十指飛快穿行於靈石與符線之間，氣機全神貫注，絲毫不敢分心。

他掌心靈紋微閃，眉頭微皺，低聲道：

「奇怪……方圓五里內，竟無半點靈獸或低階靈植的氣息……」

片刻後，他手指微微一頓，眼神輕凝，壓低聲音開口：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安靜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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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轉頭望他，語氣沉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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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語聲低沉，手指一挑，一道銀線浮出陣盤：

「方圓七里，沒有任何靈獸活動。」

「不是單純戒備，而是——刻意淨場。」

「地脈表層已斷，靈禽絕跡，雪獸繞遠，靈流被削平……這不是自然之勢，是人為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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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禾目光一冷，聲音壓得極低：「殺機已成網，這裡……早被布成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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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點了點頭，又補上一句：

「不像巡邏。是封域的前奏。」

他抬手將一枚靈符扣入陣核中，符光暗淡隱入地脈：

「這些人不是在搜人，是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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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靜默片刻，低聲問道：「有多快會鎖我們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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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語畢，又抬眼道：

「我能讓我們走進去，但之後就得靠你們自己別爆氣了。」

「一炷香內若無外擾，可保持潛行態勢。」

「但只要有一人動氣超過七分，就會觸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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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禾淡淡回道：「我只斬人，不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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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扯了扯嘴角，半是調侃半是正經：

「那我主線控穩，你們倆別演起猛虎出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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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沒有回話，只是伸手在腰間一抹，掌中浮出一枚銘印玉符——周玄所贈三珮之一。

她看了一眼，又輕輕收回，聲音低冷：

「能不動它最好。」

「這一戰，必須靠我們自己，不能一直依賴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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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時調息，氣息如風匿於雪中。遮息陣紋悄然啟動，靈氣循著岩縫緩緩擴展，將他們身影完全掩入陰谷與夜色之間。

而不遠處的林線之外，一縷微不可察的絲線，早已佈落谷口之上，如蛛如網，靜待獵物入網。

陣外某處，枯枝微震，一道藏於雪下的微弱氣機輕輕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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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掌心一顫，目光猛然抬起：

「有人……在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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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禾與白蘇蘇幾乎同時轉目，殺意與警覺一瞬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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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無聲的突入，一場以性命換機的搏命潛行。

風雪未至，殺機已覆山林。靜夜如刃，待斷者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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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陰谷之中陣陣殺氣浮現。

四道黑袍身影悄然現形，正是暗息閣所屬的四名殺手，其人皆為凝丹境後期，身法如影，殺意無聲擴散而出。

他們一出現，便已分立東南西北，瞬間主導地勢高點，氣機如勾如索，配合身後迅速列陣的二十名影衛，宛如黑色鋼流般包抄而來。

一時間，谷內氣壓大降，遮息之陣竟微微顫動，彷彿連天地都察覺這殺局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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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影衛陣列完畢，谷口陣眼處，一道冷冽陰影浮現。

只見一名披黑紅蠍紋戰甲的女修現身於陰霧之中，紅瞳冷漠如霜，步伐不急不緩，氣機每踏一步便沉上一分。

當她定步立於主位中心時，整個殺陣微微震動，一股強橫無比的氣壓頓時如大山壓頂，籠罩谷內三人。

周圍影衛與殺手竟齊齊低頭，顯然對其威壓早已習以為常。

元嬰境四品。

索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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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眉頭輕蹙，望向那道紅瞳鐵甲的身影，神色不變，陸青禾則微微側身，氣機微凝。

魏凌塵則一眼判出索蠍所立之處正是整個殺陣主心點，嘴角不自覺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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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蠍垂眸冷冷開口，聲音並不高，卻在靈息壓制下清晰傳入三人耳中：

「白蘇蘇，你這般人物，若能伏首——」

她語氣微頓，掌中靈光閃現，露出一枚通體銅紅、紋刻血線的古鎖，其形如枇杷，鎖刃五裂，寒氣森森。

「我可保你這兩個師兄弟一命，只廢其武道，不取性命。」

「若你執意負隅頑抗……他們便全都得死。」

她指尖輕輕彈了彈鎖齒，發出「喀啦」一聲脆響。

「這是枇杷鎖——鎖元、封魂、鎖心海。」

「被我扣上，你連自盡都無權選擇，只能等我親手將你帶回去，慢慢……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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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陰谷四周靈紋驟亮，殺陣徹底啟動。

二十名凝丹境初期的影衛氣機連結，如一張織實的戰陣巨網自外圍合攏。

四名暗息閣殺手分處要角，殺意凝如針刃，鎖定三人氣機。

整個陣列，無半點空隙，殺與控、攻與阻，顯然是久經訓練的斬殺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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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倒吸一口涼氣：

「這些人……不是雜兵，是正規王廷特戰配置。」

「不只實力強，還有默契與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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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禾手按劍柄，氣機沉如寒雪，眸中劍意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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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深吸一口氣，目光如刃掠過殺陣格局，沉聲低語：

「我們已無退路。」

她語氣轉冷，目光堅定如霜：

「我攻左線，師兄斷右，凌塵守陣觀勢，尋機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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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凌塵目光一閃，點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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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蘇雙瞳微閃，身影如弓張滿弦，雷息已隱隱於身後鳴動。

陸青禾則將手搭上劍柄，一語未發，卻已有劍勢凝於體側，如臨裂空之境。

魏凌塵站於二人之後，悄然祭出靈御紋陣，一道獸影虛紋自背後浮現，雙瞳與他神識交融，靜候破局一刻。

陸青禾側目微點，白蘇蘇輕頷回應，魏凌塵則將手指貼於心口——那是他們入宗時秘密傳授的戰陣起手信號，雖從未用過，卻都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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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背靠而立。

三道氣機凝為一線，猶如未開刃的長矛，靜靜壓於整個陰谷之中。

這是他們第一次聯手，也是第一次，面對一場真正足以奪命的對戰。

—

遠處山風忽止，雪林微鳴。

下一息——影衛陣型，同時拔刃。

戰局，轟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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